第25章 陰間異事 2
“道長，你，你真的趕那小公子走了？！”文子實向步華身後看了好幾眼，直到鬼船再次行駛，他才安靜下來。
“他一個普通人，若是染上過多的怨氣，會出事的。這也是......為了他好。”步華摘下身後的紅劍，見它亮的有些奇怪，步華扯下了纏在上面的布條。
“哇，道長，這劍亮的有些太刺眼了。”文子實折扇展開，擋住了眼睛。片刻後，他化作一團煙霧，飄到了屏風後面。
“恩。”步華劃破手指，滴了幾滴鮮血在上面。他止住血，卻覺得自己胸腔當中氣血翻湧。他一時恍惚，手中的劍落到了地上。
“道，道長？”文子實在屏風後化出實形，卻不敢靠近步華，步華現在給人一種活人勿進的感覺。文子實生怕自己貿然靠近，會被他一劍劈成兩半。
步華沒有理他，他拾起地上的劍，将它放在桌上，自己靠在木牆上，則閉目養神。
文子實：？？？
直到船停，步華也沒有再跟文子實說一句話。
“客船到，夜已深。”引路使站在步華面前，遞給了他一袋東西，“果然是你啊，我還在想，是誰這麽大膽子，敢喚鬼船，壞陽祭。”
步華起身，對着引路使一禮，接過了那個小小的袋子，道：“多謝引路使，這十一年來，還要多謝引路使幫我搜集此物。”
引路使只是嘆氣，他搖搖頭，帶步華下了鬼船。臨別前，他道：“白陽觀能有你這樣的徒弟，只怕是百年修來的福分。”
步華笑了笑，只當作引路使在敷衍他。他站在白霧當中，目送引路使離去。
鬼船離開，白霧散去，步華對着平靜的水面又是一禮。而後，他回頭，終于沖文子實開了口：“在這等我。”說罷，他又是不聽文子實的呼喊，離開了。
文子實：？！
步華走到一處偏遠的樹林，扔掉了手中的劍。他凝視着紅劍，只見劍身逐漸飄出紅色的血霧。霧氣逐漸彌漫，将步華籠罩。空氣中漫着血腥味，他也并不擔心，只繼續看着這紅劍。
步華閉眼，靈力散出，打散了圍在自己身邊的霧氣。再睜眼時，血霧已散去。随之出現的，是那黑衣紅發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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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人一雙劍眉，一雙猩紅的眸子在這靜谧的夜中格外顯眼。不知是不是這月色過于清冷，男子面無表情的臉上，竟沒有半分血色。
“你還是醒了，熾華。”
被稱作熾華的男子看了看步華，他點點頭，聲音中不含半點感情：“是你解除了封印，喚醒了我。”
步華自嘲的笑了笑，他點頭，道：“這些年，過得可好。”不用等熾華回話，步華便知道他過得并不如意。畢竟......是他親自封印了熾華。
“不太好，那裏荒無人煙。”熾華雖這樣回答，但并沒有表露出任何不滿的情緒。他像是沒有感情的木偶，步華問什麽，他便答什麽。
“你是如何去到白家的。”
“被一群誤打誤撞闖入洞中的人挖去，賣入了黑市。”
“他們......”
“都死了。”
雖是知道結果，但步華還是吃了一驚。他看着熾華，又問道：“可是你殺的？”
“不。他們染上了怨氣，厲鬼纏身。兩個當場暴/斃，一個死在了青樓。”步華不語，熾華也便不答。他望着步華，紅眸中毫無波瀾。
許久，步華攤開手掌，熾華劍飛回到他的手中，劍身的紅光已散去。他不再纏劍，将它背在身後，轉身離去了。熾華身上紅光閃過，回到了劍中。
“道長？”步華回來後，仍是一言不發。若不是白钰離開前他曾與自己交談，他怕是要覺得步華是個啞巴了。
步華在赤霞城門前停下，他皺眉，拿出了懷中的卷軸。展開，卷軸上寫下的字脫離了卷軸，朝着城內飛去了。卷軸上剩下的，只有“午時三刻”四字。
“道長？這是——诶！疼疼疼，道長！疼！我不動了！！”文子實剛想伸手去碰步華手中的卷軸，便被他擰了胳膊。文子實捂住胳膊，讪讪的退到了一旁。
步華收起卷軸，朝着城中走去。文子實本以為他會住店，但誰知，步華竟跳上樹，在樹枝最高處躺了下來。他像是失了魂一樣，摘下了自己腰間的玉佩後，就沒挪開過視線。
步華無心睡覺，不知為何，在白钰離開後，他的心口便隐約作痛。他皺眉，将玉佩貼在了胸口，這才感覺好些。
“師父，弟子是否錯了？”步華閉眼，靜靜聽着周圍的聲音，并無人回應。
他的确應該趕走白钰，他尚年輕，不該經歷此等人間險惡之事。但為何......
步華皺眉，揪住了自己胸口的衣服。
白钰走了，他卻并不舒心。心像是被一直無名的鬼手握住了一般，陣陣疼痛。
為何會這樣？
被挂在樹枝上的熾華劍閃了一閃，熾華從劍中飄出，坐在了步華身旁。他看着從未有過這副表情的步華，不解的皺眉，問道：“你既然趕他走，又為何悶悶不樂？”
步華側身，沒有理會熾華。
你有一命運之人，他會救贖你。
步華猛地睜開眼，腦中有什麽記憶突然浮現出來。他看着手中殘缺的玉佩緩緩開口，道：“那白衣小孩......？”
熾華像是知道什麽，他眼神有片刻的閃躲，不過好在步華并沒有看到。
“你......還是将他接回來吧。”
步華直起身來，他看着熾華。察覺到了什麽一般，他眯起眼，道：“你何時如此喜歡說話了？”若是十一年前，他斷然不會同步華講如此多的話。步華不問，他是不會開口的。
“沒什麽。”熾華垂下眼眸，正想回到劍中時，步華拉住了他。
“你知道些什麽，熾華。”步華抓着他，手上的力氣漸漸加重，“關于我失去的記憶，你知道些什麽？”
熾華搖頭，恢複了面無表情的樣子。步華力道再大，他也覺不到疼痛。
“我只記得，我未能化形時，白钰便常跟在你的身旁。步華，自那天你從陰間出來，你便遺忘了什麽。”
“白钰......”步華的手忽得松了，他眼中沒了光，無力的向後倒去。若不是熾華眼疾手快抓住了他，他便要一頭栽下去了。
步華被無邊的黑暗包圍，他看着眼前的自已，及自己身後跟着的那個幼童。幼童脖子上挂着一塊玉佩，而他的手中，也正把玩着一塊一模一樣的。
“恩公哥哥，我要回家了。這，這個玉佩是一對的，你拿着，我以後認不出你來的時候，你給我看這玉佩就好了~”
尚年輕的步華歪頭看了還不到自己肩膀高的白钰，他摸摸白钰的頭，懶洋洋的開了口：“興許我會弄丢。”
“啊，不，不可以！我，我娘親說，這是，這是......”
“哈哈哈，好了。逗你的，我會好好留着的。”
步華本人緊握着手中殘缺的玉佩，他看着那揪着他人衣角的白钰，腦中沉寂的什麽東西似乎蘇醒了。
“師父......瞞我？”步華皺眉，手中的玉佩落在了地上。他捂住腦袋，用力的搖搖頭，“不對......不對！！”
到底哪裏錯了？他的記憶到底從什麽時候開始錯亂的？
十一年前，十一年前到底——
步華睜大雙眼，他雙手垂到身旁，額上冷汗滑落。他向後仰去，只一瞬，他便被黑暗所吞噬。
“我......忘記了。”
“道長，道長？欸，他這樣怎麽辦啊？”
步華皺眉，他聽得到耳邊文子實的聲音，也感覺得到熾華身上的怨氣。但他就是無法從這腦中幻象裏掙脫，他無法睜開雙眼。
是那卷軸......？
步華不知自己如今身在何處，他不斷地向下墜去，眼裏見不到任何光芒。
“恩公哥哥！！”步華向下看去，只見自己身下那一個小小的光點逐漸擴散。随着白钰地呼喚聲，他落入了柔軟的花叢當中。
“白钰......”步華看着笑盈盈的白钰，一時有些失神。
華實，你要記得，這世上的一切都是因果輪回。你我無法左右，也無法改變，逆改天命，會遭反噬的。
“恩公哥哥，等我成人後，我就來這裏同你一起修煉。”
“有朝一日，我要像恩公哥哥這樣厲害，可以保護人！”
“恩公哥哥？”
哎呀，你這一生坎坷的很，不過......你會遇到你此生最重要的人。
他啊，不好說。不過......你似乎已經遇見了。
步華身子一震，睜開了雙眼。他眼中映着初升的太陽。一瞬間，所有被他所遺忘的記憶全都湧入腦中。
“道，道長？”文子實湊上前來，被熾華一把扯開。
步華摸出懷中的卷軸，再次展開，“午時三刻”四字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句話——記憶已還，望盡早，成功歸來。
“閻羅王......”步華皺眉，點燃了手中的卷軸。他拿起熾華劍，縱身跳下，穩穩地落在了地上。
他總算明白為何自己十一年前的記憶消失了大半，也總算明白見到白钰時那種莫名的心情是因何而生。
他大鬧了陰間，被閻王制服，封印了記憶。
白钰，也是那時被他遺忘的，命運之人。
作者有話要說：
小公子掉線了（小聲嘟囔），不過下一章就上線啦~
熾華:冷漠.JPG
白钰：你以為我會乖乖回家，其實我跟過來了噠！
文子實：QAQ，可憐，弱小，又無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