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 随機找新郎 複仇

晨光熹微, 狗叫聲連成一片,空氣裏混雜着雞屎和牛糞的臭味。

“狗子娘,給狗子洗衣服啊。”

熱絡的打招呼聲, 讓秦千妙忍不住抽了抽眼皮。

她低頭看手裏拎的水桶和木盆, 背上沉甸甸的觸感有點像——孩子。

“狗子娘?發啥楞,嘿,你前頭那個也去兩年了, 不趁年輕再走個?”

女人靠近秦千妙, 手肘輕輕撞了撞她, 臉上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

周圍的一切都很真實,但秦千妙知道,這些只是幻象。

外面是黑夜, 她看到的卻是白天。如果沒猜錯,這就是她費心尋找的異度空間。

“以後再說吧, 我只想帶到狗子。”

秦千妙敷衍了兩句,沒深談下去。

好歹她也是半步飛升的元君, 随随便便就被人迷惑,還要不要面子。

秦千妙打算将計就計,找到失蹤的人和魂魄,搞清楚誰在後面搗鬼。

她倒不擔心池棠,來桂湖的路上,秦千妙特地給了他一張護身符。

要是他遇到危險,秦千妙能第一時間感知到。

秦千妙沒心情洗衣服, 在河邊随意涮了兩下, 就丢下東西,前往村東的福祿井。

井邊打水的村民不少,秦千妙打眼看過去全是生面孔。

“娘, 嗚嗚,娘。”

背上小孩子突然哭了,秦千妙将人從背上放下來,從兜裏摸出一顆糖給他,還用手絹幫他擦了臉蛋。

到目前為止,她還沒遇到一個人,遇到的村民沒有魂魄,像空心傀儡。

“大春來了,快瞧,那邊就是你娘給你說的媳婦兒。”

“嘿,連兒子都有了,大春,你高興不。”

井臺邊傳來哄笑,被稱為大春年輕男子,一臉懵懂的被人推到秦千妙身邊。

他傻乎乎的看着秦千妙,撓着頭說:“你是俺媳婦兒嗎?”

狗子咬着糖,害怕的躲到秦千妙懷裏,她擡頭對上一張熟悉的臉。

“……”

被人調笑的大春,就是和他一起掉進水井的池棠。

看他傻乎乎的樣子,估計什麽都不記得了。

有好事兒的閑漢,用力推了一把池棠,想看他占秦千妙便宜,被她躲了過去。

“狗子他娘,趕緊嫁到大春家吧。”

“抱一個,小兩口,抱一個。”

一幫人起哄叫好,池棠一臉懵懂。

遇到同伴,總沒放任不管的道理,秦千妙朝池棠招招手:“跟我來。”

起哄的人,叫的更大聲了,還有陰陽怪氣的叫:“大白天,你們講究點兒,別瞎搞。”

秦千妙沒搭理那些人,帶着池棠往僻靜地方去。

池棠也乖覺,孩子似的抓着衣角,小鵝似的跟在她身後。

到了沒人的地方,秦千妙放下孩子,從镯子中取出一枚清幻丹。

“張嘴。”

池棠扮演的是傻子人設,毫不猶豫的張開嘴,秦千妙把丹藥扔到他嘴裏。

“苦,好苦。”池棠龇牙咧嘴的叫苦,想把吃進肚子的東西吐出來,只吐出口水。

吞下清幻丹半刻鐘後,池棠像是剛睡醒一樣,用力甩了下頭,接着睜大了眼睛:“秦道友?你怎麽在這裏,我……”

他迷茫了幾秒,意識到自己之前中了招,變成了腦子有問題的憨小夥,還傻愣愣的喊秦千妙媳婦兒。

避免尴尬的最好辦法,就是及時轉移話題,池棠主動問:“這裏是真實存在的小世界,還是幻象?”

狗子抱着秦千妙小腿,哼哼唧唧的鬧騰:“娘,俺餓了。”

“地方是真實的小世界,看到的是幻覺。”

秦千妙剛答完池棠的問題,眼前場景突然變幻。

月朗星稀,她抱着發燒的孩子,急匆匆的走在場子裏,周圍是小山堆似的麥稭垛。

狗子燒的厲害,熱騰騰的像個小火爐。

雖然知道懷中抱的孩子是假的,看他這樣可憐,秦千妙還是有幾分不忍。

要是沒猜錯,她現在經歷的事情,應該都是曾經真實發生過的。

正當秦千妙考慮,要不要喂狗子吃點藥,麥稭垛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她皺眉細聽,撕扯衣服的聲音裏混雜着調笑聲。

所以,她這是撞上XX現場了?

事出反常必有因,秦千妙正考慮要不要一探究竟,孩子突然扯着嗓門兒嚎哭起來。

“誰,是誰在外面。”

慌亂的男聲響起,沒一會兒,一個男的披挂着衣服,急匆匆從麥稭垛裏沖了出來。

更巧的是,麥稭垛山土滑坡似的倒了下來,露出一個敞着白生生胸脯的年輕婦女。

秦千妙沒被迷惑,自然也沒認出鑽草垛的倆人身份。

女人捂着胸口,豎起柳眉,惡狠狠的咬牙:“生哥,她全都看到了,不能讓她走。”

男子點頭,撸起袖子露出疙瘩肉,兇神惡煞的朝秦千妙走來。

看他的架勢是想動手,秦千妙不含糊,一記窩心踹,蹬的男人摔了個大馬趴。

他沒料到幹瘦如柴的楊寡婦,打起人來勁兒這麽大,從地上爬起來,惡狠狠的罵了句:“臭寡婦,敢還手,老子弄死你。”

女人尖着嗓子,在旁邊叫:“大生哥,打她兒子,看她還得意。”

當娘的都疼孩子,翠喜鼓着眼睛一臉惡毒。

她是村長兒媳婦兒,要是傳出去跟人私通,怕是皮都要被扒掉。

楊寡婦死了丈夫,帶着倒黴兒子在村裏住,不知遭多少閑話。

生哥一定得把她打服,免得她出去亂嚼舌頭。

“不要臉。”

兩人太過惡毒,秦千妙動了氣,甩手就是幾巴掌,打的翠喜眼冒金星。

劉大生見姘頭被打,氣的頭頂冒煙,彎下腰牛犢似的往秦千妙身上撞。

秦千妙又是一腳,踹的劉大生五髒六腑像被大炮轟了一樣,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

倆人被打的嗷嗷直叫,遠處傳來人聲:“誰在那頭?”

晃悠悠的風燈,在月亮地裏格外顯眼,聽聲音來的是個壯年人。

秦千妙略加思索,如果撞破倆人奸情的是狗子娘,現在怕是難收場了。

燈越來越近,劉大生和翠喜衣衫不整的躺在地上,臉上露出驚惶神情。

要是醜事暴露,村長一定不會放過他們的。

眼看人就要到跟前,場景又是一轉。

秦千妙被人按着胳膊,綁到河邊,面前擺着一個木做的籠子。

“不要臉的小娼婦,打死她!打死她!”

還有一個老婆子,拍着大腿哭喊:“我可憐的狗子啊,攤上這樣一個沒人性的娘,為了奸夫連兒子都敢弄死。”

“呸!桂井村容不下這樣的敗類!”

“浸豬籠!浸豬籠!”

腥鹹的水汽撲面而來,村民一個個臉紅脖子粗,面目猙獰的咒罵被綁在水邊的人。

從周圍人的穿着打扮,還有他們罵的髒話中,秦千妙斷出,這應該是老桂井村被淹前夕——民國後解放前。

擱到解放後,誰敢抓人浸豬籠。

“秦道友!”

池棠好不容易再次碰到秦千妙,見她被人綁着,心急火燎的沖出來。

“不要臉的小寡婦,連傻子都勾搭。”

“嚯,大春,你給我回來!”

衆人像是在排演一出既定的劇本,也不管池棠到底怎樣,認定是他是傻子大春。

池棠也不搭理別人,沖到秦千妙跟前。

他正要伸手幫秦千妙解繩子,她自己已經用法器柳葉刀,把身上身子完全割斷。

不僅如此,秦千妙還把困住自己的人,兩三腳踹到水裏去。

看熱鬧的村民,吆喝着把不守婦道的小寡婦浸豬籠,喪失似的紅着眼沖上來,

池棠意識到不對勁,見秦千妙不留情,一腳一個踹下水,撲通撲通跟下餃子似的,他也跟着踹上。

浸豬籠執行家法,最後變成鬧劇,場景再次變化,卻是回到了楊寡婦被人關進籠子的時候。

當然,秦千妙和池棠這次只是旁觀者。

楊寡婦手抓着籠子,頂着滿頭血哭喊:“我沒跟人偷情,是村長兒媳婦翠喜幹的,她和劉大生殺了我家狗子。”

“我冤啊,冤枉!”

她哭得歇斯底裏,周圍人像是見了血的蒼蠅,一個勁兒的往她身上丢石頭。

大春跌跌撞撞的沖出來,護住籠子,想救楊寡婦,被紅了眼的族人,連着籠子一起推進水中。

楊寡婦恨恨的罵:“我咒你們不得好死,全村死絕!”

“黑心腸爛肚肺,全村死絕!”

沒人将楊寡婦的咒罵放心上,但從她死後,桂井村怪事兒出了一樁又一樁。

秦千妙像看電影似的,看村民一個挨一個的橫死。

每個人死的時候,身邊都會有一團女人的頭發,長短正是楊寡婦的。

池棠看的心驚肉跳:“這是厲鬼尋仇?不是說,桂井村的人,都是被洪水淹死的嗎?”

一個村也就百來口人,他數着都死七八個了。

“書上記載的不一定是真的,而且這些人未必只做了逼死楊寡婦一件惡事。”

桂井村死到第十個人時,村裏人熬不住,有人收拾東西,像搬出這個邪門兒的地方。

大白天,人就被掏心挖肺橫死半路上。

出了這事兒,也沒人跑了。

留在村裏未必死,逃出去馬上就死,村民們也斷了念想。

整個村子被死氣籠罩,一個個無精打采,生怕哪天橫死的就是自己。

恐懼比恐怖本身更可怕,村民們不願等死,協商之後,決定舉行祭祀,請河神收了楊寡婦的冤魂。

盛大的祭祀,虔誠的村民,除了被獻祭的少女新娘,所有人都歡欣鼓舞。

仿佛死了一個無辜少女,整個村的厄運就結束了。

祭祀那日,新娘不哭不鬧,木偶似的穿着嫁衣,坐在花團錦簇的竹筏上。

河邊熱鬧非凡,村子裏搭起戲臺子,敲鑼打鼓,唱着聽不出詞兒的戲。

人人臉上都笑容滿面,仿佛村子一直這麽祥和,沒橫死那麽多人一樣。

秦千妙打開竹筒,放出引魂蠱,蠱蟲拍着翅膀朝戲臺上飛去,她唇角微勾露出笑意:“找到了。”

“找到什麽?”

池棠沒反應過來,他還年輕,這還是頭一次獨當一面。

雖然沒當起來,好歹也湊了個人頭。

“丢掉的魂魄,在戲臺上。”

“啊?”

池棠愣神,他是真的服了秦千妙。

他剛才還在想,戲臺上叽裏呱啦唱的什麽,她已經看出上面的人,就是他們要找的魂魄。

“找到了魂魄,該怎麽帶出去,還沒找到秋彥,也不知道郁溪在船上怎麽樣了。”池棠說着說着,心情變得沉重。

“慢慢來,先把魂魄護起來。”

秦千妙态度一直很淡定,死生之外無大事。

逆天之路,原本就是九死一生,不過小小迷局,還難不倒她。

她之所以不強行破局,是想引出幕後黑手,免得打了小的,來了老的,無窮無盡沒完沒了。

她飛身上戲臺,拿出玉葫蘆,将引魂蠱沾上的魂魄盡數收入其中。

剛收完魂魄,秦千妙耳畔突然傳來嬌笑聲。

“好厲害的妹妹。”

香風襲來,繡着雙喜字的紅蓋頭,朝秦千妙飛來。

她足尖輕點,躲過蓋頭,拿出軟鞭抽了上去。

紅蓋頭上綴着鐵片,轉起來時就像渦輪刀,被秦千妙一鞭子抽到地上。

風雨大作,洪水不斷上漲,沖垮房屋和建築,村民哀嚎連連,被水沖的七零八落。

天地昏然一片,偶爾有雷電劃過天空,照亮一張張絕望崩潰的臉龐。

穿着嫁衣的新娘子,眉目如畫,朱唇上沾着鮮血,用扇子遮住半張臉,露出快意笑容:“呵,喪心病狂的畜生,死的好。”

她聲音嬌軟,宛若黃莺出谷一般,一雙漂亮的眼睛顧盼生輝。

池棠站在戲臺子上,緊握桃木劍,一臉嚴肅的望着站在花臺上的紅衣厲鬼。

“你是被獻祭的新娘?”

“小郎君好眼力,不如留在這裏,做奴家的夫君可好。”

女子眼波妩媚,擡手扔出系了繡球的紅綢,靈蛇似的纏住池棠的腰。

池棠咬破舌尖塗到桃木劍上,砍向紅綢,連個印子都沒留下。

女鬼用力一拉,池棠面色大駭,秦千妙抓住紅綢,放出黑色火焰,将紅綢燒斷。

池棠松了口氣,心中很是慚愧,擡眼向秦千妙道謝,卻見她半張臉被黑色鳳凰印記占滿。

“嘻嘻,原來妹妹是同道中人,這個小郎君讓給你,我另找一位便是。”

女鬼說了另找,轉身後眼波一轉,臉上露出驚豔神色:“奴家閨名月蓉,願與公子喜結良緣,白頭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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