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 物歸原主 忏悔
好大一張臉, 秦千妙念随心動,彈出一簇火苗,慢悠悠的落在師文孝腦袋上。
“火, 你頭上。”
柳芳琴吓了一跳, 指着師文孝腦袋,激動的語無倫次。
頭皮上灼燒的痛感,以及頭發燒焦的糊味, 讓師文孝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他滑稽的跳起來, 用力拿手拍打自己的腦袋。
秦千妙控制着火苗, 将師文孝腦袋燒成黑漆漆的大禿瓢,笑嘻嘻的說:“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 給你一點小教訓。”
柳芳琴氣急,又怕秦千妙燒掉自己一頭秀發, 躲在淩南後面叫嚣:“我要報警!你這是故意傷害!”
“很好,恭喜你擺脫法盲第一步, 懂得利用法律武器維護自己權益。再次提醒,你們已經不是我的監護人了。以及,我對你和師文孝提起了訴訟,你們需要賠償我父母留下的遺産。”
吞下去的東西,哪兒有吐出來的道理。
何況在柳芳琴看來,她願意撫養拖油瓶這麽多年,已經是大發慈悲, 她憑什麽告自己。
“你父母留下的那點東西, 早就沒了。想斷絕關系可以,你要償還五百萬撫養費!”
柳芳琴厚顏無恥,反過來向秦千妙要撫養費。
“五百萬撫養費, 就是燒冥幣你們也不配。”秦千妙冷笑。
父母被秦千妙當衆打臉,師玉姝忍不下這口氣,冷言指責:“夠了秦千妙,你不要太過分。爸媽養了你那麽多年,你就是這樣回報他們的?”
“過分?不不,我還能更過分。師家靠我父母留下的遺産起家,我會收回你們擁有的一切。別墅,豪車,奢侈品,你們會失去所有。”
秦千妙笑容燦爛,明亮的眸光,刺的師玉姝眼睛疼。
一個拖油瓶小可憐而已,憑什麽在她面前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态。
師玉姝扯扯淩南衣角,撒嬌到:“師尊,你一定要替我做主。秦千妙嫉妒我,不僅毀了我的容,還要毀掉師家。”
淩南有心奪取秦千妙的靈根,必須找到合适的機會和借口,自然不能直接和她撕破臉。
他輕拍師玉姝胳膊以示安撫,儒雅清俊的臉龐上,露出一絲笑意:“冤家宜解不宜結,師家這些年撫養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倘若你願放下仇恨,我就收你為關門弟子。從今以後,玉姝有的你都有。”
秦千妙還沒答話,師玉姝先急了:“師父,你說過除我之外不再收徒弟的。秦千妙狼心狗肺,不配做你徒弟!”
淩南那句“玉姝有的你都有”,讓師玉姝傷透了心。
“玉姝,不得無理,你和千妙是表姐妹,理應互相扶持。”淩南正氣凜然,仿佛真的一心為秦千妙好一樣。
師玉姝只剩下淩南可以依靠,委委屈屈的低下頭,不敢再說什麽。
“收我為弟子?”
秦千妙挑眉,笑中帶着譏诮:“當年我撞破你和師玉姝親熱,被你借故奪了靈根。還不到十年,你就忘了這段仇怨嗎?”
當衆被秦千妙揭穿自己和師尊的小秘密,師玉姝氣急敗壞:“你胡說八道!我和師尊清清白白,容不得你污蔑。”
“好一個清清白白,你們敢發天道誓,彼此之間無任何私情嗎?”
師玉姝語塞,紅着眼睛看向淩南:“師尊,他侮辱我們,您一定要教訓她。”
淩南雖恃才傲物,但十分在意虛名,被秦千妙當衆指出不堪行為,怫然不悅。
“禍從口出,你若再牙尖嘴利構陷我和徒兒,我便替你父母,好好教訓你一次。”
“既然要解決私人恩怨,還是換個地方比較好。”
在鬧市區鬥法動靜太大,秦千妙主動約戰。
淩南眸光微閃,心中有了計較:“我本想念在你為了除邪修受傷的份上,網開一面。但你屢次三番欺辱我愛徒,我這做師尊的自然要為玉姝主持公道。既然要鬥法,不若簽下生死狀,生死有命。”
秦千妙一日千裏的修行速度,讓淩南十分忌憚。
若不趁她剛和邪修交手,傷未痊愈時,将其扼殺于搖籃中。
假以時日,秦千妙的修為,定要遠超過他。
以秦千妙狠絕不念舊情的心性,屆時一定會找他複仇。
“好,簽下生死狀,生死由天命。”
淩南此人最大的特色就是虛僞,做什麽都要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見秦千妙真的簽下生死狀,師文孝和柳芳琴心中十分快意。
他們是真的怕了秦千妙這個小孽障,怎麽說,他們也養了她這麽多年,她竟一點都不顧念舊情。
師文孝常和玄門人打交道,知道這些人本事了得。
只要秦千妙想,別說讓師家破産,就是讓他們家破人亡,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師文孝富貴了這麽多年,哪願意傾家蕩産,再次過上落魄生活。
寒風潇潇,愁雲慘淡。
秦千妙和淩南在空曠的市郊進行鬥法,師玉姝守在一旁。
她握緊拳頭,神情有些興奮。
很快,師尊就能為她報仇了,秦千妙再也不能耀武揚威。
“殺了她。”師玉姝在心中默默期盼。
風吹過,淩南衣袖飄飄,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
他一臉悲憫的看着秦千妙:“千妙,你資質不錯,若執意走歪路,只會害人害己。我再給你最後一個選擇機會,拜我為師,消去一身戾氣。”
“廢話少說,想當我師父,你再修煉八百年都不配。”
秦千妙揚起長鞭,氣勢洶洶的朝淩南面門抽去。
他神色微變,用山河扇擋住這一擊。
“咔嚓”,用玄鐵、紫金煉制成的山河扇,在秦千妙手下,竟不堪一擊。
淩南神色大變,終于意識到情況不對。
秦千妙毫無受傷跡象,修為比他先前所見,還要更厲害些。
他想趁她病要她命,不料誤入她的圈套。
淩南心中凜然,更堅定了要趁秦千妙羽翼未豐時,徹底除掉她的想法。
他一直對外宣稱,是因為秦千妙品行不端才廢掉她的靈根。
一個半大孩子,能做出什麽惡事來,淩南只是看中了她萬中無一的靈根。
從前秦千妙軟弱無力,就像任人踐踏的蟲子,淩南自然不放在心上。
現在的她狠絕果斷,讓淩南不得不防。
淩南使出壓箱底的殺招,直取秦千妙要害,一心置她于死地。
秦千妙應對自如,一一化解他的殺招後,笑到:“該我出招了。”
拖了那麽多年的仇怨,一招殺了對方太過便宜。
秦千妙用鞭子抽的淩南滿地打滾,再無半絲矜貴優雅之态。
待他耗盡真氣,再無還手之力,秦千妙這才欺身上前,親手毀掉他的丹田,抽出被他奪取的靈根。
靈根生生被抽,淩南疼的面如土灰。
熟悉的火焰中,摻雜着稍許雜質,在秦千妙指尖活潑跳躍。
被淩南煉化過的靈根,秦千妙自然不屑再用,便用玉瓶将它裝了起來。
師玉姝眼睜睜的看着,淩南滿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心中又驚又怕,眼淚嘩啦啦的往外湧:“師父,您別吓我。”
淩南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師玉姝擡頭惡狠狠的瞪着秦千妙:“你好狠毒的心,師父從沒想過殺你。我要報警,我一定會報警!”
師玉姝歇斯底裏的吼叫,落在秦千妙眼裏就是個笑話。
她收起鞭子,眸中泛起淡淡笑意:“沒想過殺我?是,只是抽了我的靈根,毀掉我修行而已。我也沒殺他,他不是還有一口氣在嗎?”
師玉姝發洩完情緒,對上秦千妙沒任何悔過之心的眼神,後知後覺的害怕起來。
她只要動動手指,就能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秦千妙看穿她的想法,哂笑到:“放心,我不會對你動手,一個廢人而已,沒資格髒了我的手。”
相比起對秦千妙直接施加傷害的嚴如玉、郁瀾等人,她對茶裏茶氣的師玉姝,最多的還是讨厭。
讨厭她玩弄心機,讨厭她将自己推入危險境地。
這份讨厭,還不至于讓秦千妙狂性大發,來個大開殺戒。
當然,如果師玉姝被邪修抓走,她是絕不會救她性命的,就像他們從前做的那樣。
解決一樁恩怨,秦千妙心情大好。
她離開後,師玉姝艱難的将昏迷不醒的淩南送到醫院。
一想到,處處維護寵愛她的師尊,成了失去靈根的廢人,師玉姝便覺悲從中來。
昏迷後,淩南并沒失去意識。
像一場夢,又像是另一種人生。
在這個人生裏,秦千妙早早死在邪修手中。
邪修利用血怨石造出無數厲鬼,四處為禍,惹得天怒人怨。
他們設下祭壇,成功召喚邪神降世,玄門正道為鏟平邪教,付出了極大犧牲。
盡管如此,邪修仍然到處肆虐。
淩南雖有私心,曾為一己之私毀了秦千妙的修行路。
但他與邪修有血海深仇,自然不願讓他們肆虐人間。他盜取的天火靈根,對邪修有克制作用。
師玉姝與尚未完全覺醒的邪神勾搭在一起,出賣了淩南,将他竊取秦千妙靈根的事告知對方。
邪神抓住淩南把柄,引來飛升劫雷,直接把淩南轟的灰飛煙滅渣都不正。
淩南生生受四十九道劫雷,本該是神魂俱滅的結局,沒想到醒來卻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
這輩子的記憶回籠,淩南手放在丹田上,神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師父,你終于醒了。”
師玉姝守在床邊,看到淩南醒來,臉上露出喜悅神色。
淩南正在感慨前世今日的不同,冷不丁看到師玉姝,神情一冷,一巴掌甩到她臉上:“孽畜,給我滾。”
要說前世今生,除了邪修外,他最恨的人自然是師玉姝。
不管淩南對旁人如何,他對師玉姝雖有利用,卻從不缺寵愛和教導。
偏偏這麽一個凝聚他心血的弟子,最後竟然和邪修為伍,和那魔頭厮混在一起。
師玉姝被打的莫名其妙,眼淚含着淚花,一臉委屈的捂着臉頰:“師父,我是玉姝啊,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她以為淩南把自己認成了秦千妙,被打了臉依然嬌嗔着解釋。
淩南冷笑:“打的就是你,師玉姝,不孝不悌,喪心病狂,毫無人倫!”
十二個字,一個比一個嚴重。
熟悉的場景,讓師玉姝回憶起嚴如玉罵自己的場景,她捂着臉嗚咽着問:“為什麽?我到底做錯了什麽,為什麽如玉這樣,郁瀾這樣,就連師父您也突然變得這麽恨我。”
她的話,讓淩南眸色變深。
看來,不止他一個人擁有奇遇。
細究此事,或許第一個重生的人是秦千妙。
她的人生軌跡,與前世截然不同,邪修的計劃也不如前世進展的順利。
想到這裏,淩南神色黯然,若不是前世他被私心蒙了眼睛,邪修也難造成那麽大危害。
他撐着床,忍着劇痛站起來,師玉姝擔憂的問:“師父,您要做什麽?”
“滾,從此以後,你我師徒情分斷絕。我要向秦千妙忏悔,求她原諒我的所作所為。”
一個“滾”字,讓師玉姝肝腸寸斷,淩南接下來的話,讓她徹底陷入絕望。
她癱坐在地上,目送淩南離開,心如刀割,連呼吸都是痛的。
時間過的飛快,一眨眼兩個月時間過去了。
大雪飛揚,師玉姝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兩行清淚從她臉龐滑過。
為什麽會這樣,連最寵愛她的師尊,都突然喜歡上了秦千妙。
還是在秦千妙親手抽掉淩南靈根,讓他丢掉大半修為,差點一命嗚呼的情況下。
以師尊的性格,面對這樣的奇恥大辱,難道不該找人幫自己報仇雪恨。
秦千妙就是個冷血怪物,嚴如玉被邪修砍斷胳膊,人變得瘋瘋癫癫。
她明明擡擡手,就能幫嚴如玉恢複,卻冷眼看他變成殘疾人。
秦千妙擁有極品靈根,卻不顧師父的教導之恩,生生抽掉他的靈根進行報複。
她對師家的仇恨,更是來的莫名其妙。師玉姝想到父母的遭遇,只恨他們當初引狼入室,親手養大六親不認的惡魔。
人非聖賢,父母對親生女兒好點,嫌棄拖油瓶難道不是人之常情。
不管怎麽說,師家都養大了秦千妙,還供她念書上學。
師家破産,父母因偷稅漏稅,被送到監獄。曾經和師家交好的人,怕得罪秦千妙,全都銷聲匿跡。
嚴家日子也不好過,嚴如玉成了廢人,嚴振東投資失利,公司負債累累,瀕臨破産邊緣。
衆叛親離,師玉姝只覺天大地大,竟找不到容身之處。
“咳,咳咳。”
急促的咳嗽聲響起,師玉姝望向聲源處,一個俊美的不可思議的年輕人,手捂着胸口,緩緩倒在雪地中。
他臉色極差,師玉姝快步上前,将年輕人扶起來,關心的問:“你怎麽了,需要我送你去醫院嗎?”
近距離看,年輕人睫毛修長濃密,肌膚似玉,黑曜石一樣的眸中,氤氲着淡淡霧氣。
他微微一笑,半靠在師玉姝懷中輕咳一聲:“老毛病了,謝謝你,我叫葉澤一,該怎麽稱呼你?”
如此樣貌,師玉姝見過的人裏,也就雲長生能與之相匹。
而且年輕人不像雲長生那樣氣質陰沉,笑起來好似春風浩雪一樣皎潔。
兩人靠的極近,被他溫柔詢問,師玉姝臉上泛起淡淡紅暈:“我姓師,叫玉姝,美玉的玉,靜女其姝的姝。”
“好名字,你能送我回家嗎?我本來想出門賞雪,咳,沒想到老毛病犯了。”
“當然可以。”
發現自己答應的太快,師玉姝不太好意思的說:“雪這麽大,你在外面容易生病。”
“謝謝。”
師玉姝臉上畫着厚厚的粉底,臉上疤痕仍然隐約浮現。
但葉澤一仿佛沒看到一樣,始終對她溫柔以待,讓她十分感動。
也許是特別的緣分。
送葉澤一回家的路上,師玉姝只覺兩人分外投緣,談什麽話題都能聊到一起。
到了葉家,擡頭看到一棟莊園式別墅,師玉姝心中暗暗咋舌。
“師小姐不嫌棄的話,可以到家裏坐坐喝杯茶暖暖身子。”
葉澤一眸中含笑,俊美的臉龐,讓師玉姝怦然心動。
生平頭一次,她體會到了一見鐘情的滋味。
也許,他的感覺和自己一樣,師玉姝臉頰微熱,泛起淡淡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