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又過了半年
。
當初身無分文的難民們, 已經成了J城的正式居民。
他們中的大部分人，也已經找到了合适的工作，不說能賺到許多, 但是平常人養家糊口足夠了的。
另外小部分人，雖然工作還不穩定，收入很低, 可在J城的安全環境下, 只要努力一些，勉強度日也不算困難。
當一年的春季到來的時候，醫療部發出了通知，一年一度的醫療部正式員工錄取考試開始了。
到了這個時候, 蘇雲清方才知道，原來之前王小宇和宋希參加的，都是醫療部臨時工的入職考核。
哪怕是被招錄進去之後, 也并非屬于正式的員工。
不過今時今日，這所謂的正式職位，又和以往的鐵飯碗不同。
雖然成為正式員工後，待遇得到提高，福利得到增加, 可相對應的職能責任和工作強度, 也會随之提升上去。
多勞多得，少勞少得，這種簡單又公平的制度，才能最好的提升工作效率。
可就算是要幹的活多了，負的責任大了, 也擋不住那是個高薪有面的好崗位！
因此, 當醫療部的招聘公告出來的時候, 整個J城都跟着進入了高漲的學習氛圍當中。
事實上，醫療部不是年年都招人。
因為他們不像護衛隊那樣，容易出現減員的情況，再加上醫師需要長時間培養，所以像今年這樣，不僅招人，還願意招新人的情況，十分的罕見。
蘇雲清稍微了解過J城的情況，知道這也實屬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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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為近期變異怪的數量無緣無故增多了，護衛隊出現的傷亡較大，不得不跟着擴員，導致配套的後勤人員數量也得跟上，否則根本忙不過來。
對于那些有經驗的醫生，醫療部也想都要，可願意報名的數量哪有這麽多。
還有些人是寧願自己開個小診所賺錢，也不想去和變異人打交道的。
所以有潛力的新人，也被列入了招聘的範圍內。
王小宇得知了這個消息後，已經高興得幾宿都沒睡好了。
他以為錯過了那一次，就再也沒有機會加入醫療部，沒想到峰回路轉，竟是還能參與這次全城舉辦的考核篩選。
王小宇原本還有些擔心，會不會和宋希搶機會，雖然這樣想有些自大了，可總會覺得面上不太好意思。
但他沒想到，宋希卻是主動來找了自己，并且把話說得明明白白的，“你不用覺得于心不安，或者有愧于我，醫療部本來要招聘的，就是能夠幹事，且可以幹好事的優秀人才，有競争才有動力，我很樂于和你一起步入考場。”
王小宇聽了，心裏不免十分感動，他真誠地說道，“謝謝你，宋希，雖然我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也知道這一次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但還是不想放棄……畢竟以前父母在世的時候，就希望我能成為一名醫生。”
這是父母的願望，也是他自己的夢想。
“相信你會達成心願的。”宋希溫柔地笑了笑，道，“以你我之間的關系，就不說那些虛假客套的話了，每天下班後，一起複習怎麽樣？”
“好！”王小宇眼神發亮，連忙道，“我借到了幾本往年的資料，剛好可以一同分析，歸納總結。”
“這次也要拜托你猜題了呢。”宋希笑道。
王小宇原本想要答應下來，卻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轉而道，“這次的範圍實在是很廣，我也只能圈出大概的重點，要更具體的，恐怕有些困難了。”
他不想說謊，便把縮小了的範圍告訴宋希，這樣只要認真複習，把內容都融會貫通了，其實不會有什麽相差的地方。
宋希眉眼微動，拍了拍王小宇的肩膀，感慨道，“連你也猜不準嗎，真不知道今年會出什麽題目，到底難不難，主要的內容範圍在哪……”
王小宇也跟着嘆了口氣，道，“要是能知道，就不用這麽刻苦了，不過借此機會，把所有可能考到的知識溫習一遍，也是一件好事。”
宋希笑道，“你說的對，反正我們不知道，別人也不知道，這很公平。”
王小宇點了點頭，和宋希約好下班後的複習時間，便忙去了。
他幹的活比較機械，只要手上不停，還能順便在心裏默念一些醫療知識。
宋希回到醫療部，找到了部門的負責人澤，這是一名專精醫學的變異人，也是他的上級領導。
在辦公室裏，宋希笑眯眯地遞上了一杯加了幾朵野花的開水，并且将辦公室的門給關上。
澤接過了水杯，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這名臨時工，開口問道，“是有什麽事情嗎？”
“部長，我這次過來，是為了今年醫療部正式招聘職員這件事，有些話不知道方不方便說。”宋希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頭。
澤笑了笑，道，“沒什麽不方便的，說，是想提一些考核的意見麽，新人有想法是好事，我一直都很鼓勵。”
他雖然身為醫療部的部長，但是私底下相對其他變異人而言，還是比較平易近人的。
所以醫療部裏無論是老員工，還是小年輕，都不會出現什麽懼怕的情緒，這點澤感到很滿意。
哪裏像護衛隊那邊，随便拎出一人走出去，臉上的殺氣都能吓哭小孩。
當然，除了那名叫蕭的變異人之外……
畢竟哪怕現在是廢土時代，大家看臉的愛好，還是沒有多大的變化。
宋希點了點頭，聲音誠懇地說道，“首先，我要說的是，當初能夠僥幸通過考核，進入醫療部，成為一名榮耀的臨時成員，一直是我最為驕傲的事情。”
澤擺了擺手，笑道，“我很高興你這樣說，這是對醫療部的肯定，不過事實上，能進入部門也無需驕傲，只有在醫療事業裏做出了成績，救援了更多的人，才是真正的榮耀。”
宋希眼裏眸光閃動，用詞铿锵有力，“您說的是，這一段時間以來，承蒙部門內各位對我的多加看顧，精心栽培，我才能有今天這樣的進步，雖然在很多方面做得還不盡如人意，但也做出了不少的貢獻，讓我一直引以為豪。”
澤點了點頭，雖然在招聘這名臨時成員進來後，發現對方的知識水平，和考試結果并不相符，稍微有些失落。
可有時候運氣猜題能夠猜中，也是別人的本事之一，所以醫療部還是收下了這名臨時人員。
辦事是可以辦事，人長得好，嘴巴也甜，只不過學了這麽久，心思卻沒有全放在醫療上，到現在還屬于入門不得的階段。
也許還需要給更多的時間罷……
澤在心裏這樣想着，便認真地鼓勵道，“教導新人是應該的，你多做多學，争取早日獨當一面，這才是值得挺起胸膛自豪的事情。”
宋希見時機成熟，這才開口道，“那我在部門裏邊任勞任怨，所做的事情，您也是都看在眼裏的？”
澤微微颔首，他對于醫療部的把控，從上到下，巨細無遺。
畢竟這樣重要的負責救治的部門，實在是出不得半點簍子。
宋希揚起眉梢，低聲笑道，“那麽，部長……試題什麽時候給我看看呢，都快要考試了，還沒有人主動給呢，我只好厚着臉皮上門讨要了。”
澤不禁愣了愣，他疑惑地問道，“什麽試題？”
宋希笑眯眯地看着裝傻充愣的部長，心想，都到這個時候了，還要逗他玩呢。
部門裏的老員工就是這樣，總喜歡看新員工苦苦哀求的模樣，真是讓人無奈的惡趣味。
宋希非常配合地坐在椅子上，讓視線和澤平齊，而後示弱地哀求出聲，道，“部長，快把題目給我嘛，就算現在開始找到答案，然後背誦下來，也是要花時間的呢……”
澤更加摸不清頭腦了，他道，“往年的試題和資料已經發下去了，你沒有領到？”
剛好辦公室裏還有幾份，可以拿去。
宋希捂着嘴笑了笑，道，“部長，您別和我開玩笑了，那些東西是給外人看的，我怎麽能和他們一樣呢。”
澤皺了皺眉，問道，“有什麽不一樣？”
宋希伸出右手，在空氣中往下虛拍了一下，道，“您真是的，非要我說得那麽明白做什麽……”
澤長嘆了口氣，他是真不太懂這名臨時工說的什麽。
現在變異人和普通人之間的代溝，已經這麽大了嗎？
澤鎮定地說道，“還請你說明白些。”
宋希無奈地嘆了口氣，只好配合着把話挑明，“我這種臨時工，既熟悉部門，又知根知底，當然是将來內定的正式職員了，難道部長您想招個什麽也不懂的新人嗎，那有什麽用處呢。”
澤想了想，總算搞懂這人的意思了，“你是想讓我開個後門，透露出試題”
宋希搖了搖頭，笑道，“自家人的試卷，怎麽能說是透露呢。”
澤眯了眯眼，道，“這場考試是公平、公正，且公開的，任何人都不能提前知道考試的實際內容，更不能接觸到考卷。”
宋希一臉了然地說道，“我懂，我懂，您把試卷放在桌上，我不小心看見了，不就行了嗎，好部長，快別和我鬧着玩了，時間要緊呢！”
澤擡起手來，揉了揉太陽穴，沉聲道，“你出去，好好複習，争取考個高分。”
說完後，他便起身把人“送”出了辦公室。
變異人的體格擺在那裏，輕輕拎着衣領，就能把一名成年男子給拖走了。
宋希一臉暈眩地站在辦公室的門外，不知道自己到底說錯了什麽。
是哪一句話，讓部長生氣了嗎
他凝着眉心，細細思索着，實在是想不通。
另外一邊。
夏錦州在一次私下聚會的時候，特意把領取的學習資料，遞給蘇雲清。
他好意勸說道，“這是個好機會，如果可以通過考試，就可以分配到宿舍了，還有包一天三餐的基本食物，雖然不能天天有肉，但總算是憑自己的雙手獲取來的物資。”
蘇雲清聽了半天，就抓住了一句話，不屑地反駁道，“既然不能天天吃肉，那我還過去考試做什麽，就算是應聘上了，那生活水平也倒退了不少。”
夏錦州嘆了口氣，道，“可你這樣天天在家呆着也不好，總要多出去走動走動，認識多點人，豐富些經驗，J城雖然暫時安全，也不能保證日後同樣不變。”
見蘇雲清不再接話，他也實在是勸不動，只好放棄，不過心裏還是有些焦慮。
技多不壓身，更何況是在廢土之上。
若是和平年間，也就罷了，不喜歡社交，就宅着舒服，也不用擔心末世降臨，反正真來了也逃不掉。
可是現在的世界，人人掙紮求生，如果有機會可以活，誰也不想遺憾死去。
他實在是有些擔心，蘇雲清會被那名叫蕭的變異人，給養廢了。
這話可一點都不誇張……
在最開始的時候，夏錦州的确是能夠确認，蕭是不太看得上蘇雲清的。
他不感到意外，那也是人之常情。
将心比心，誰能看上一個被救了之後，還賴在別人家裏混吃混喝，無所事事的人呢。
可到了後來，那名變異人的态度就開始了逐漸的轉變。
說不上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也許是推廣了白菜種植，還是發現了止血新藥……
蕭以往都是三天兩頭不着家，有任務外出的時候，都會特別積極報名，大概是對家裏的那人，抱着眼不見、心不煩的想法。
結果現在，那名變異人每次出完任務回來，就會立即趕回家裏，生怕蘇雲清出了什麽事情一樣。
并且平時除了帶點鮮肉回去，還時常去找些熟透了的野果帶回。
尤其是今年過年的時候，蕭甚至還訂了幾套舒适的衣物，給家裏的那人換上。
當時可把大家眼饞極了，過年穿新衣，那是多遙遠的回憶了，現在能換上個新的內裏衣物，就是很不錯的事情了。
然而，蘇雲清對此卻有了小小的意見。
他私底下還和大家吐槽過，“不知道那名變異人是不是吃錯了什麽東西，最近總喜歡亂送東西，我都懷疑他是不是打算把我養肥了，然後轉手賣掉！”
以最險惡的想法，來揣測救命恩人的內心，正是白眼狼的特點之一。
蘇雲清做起來熟能生巧，特別在多做幾次後，已經不像剛開始那樣覺得有些尴尬了。
他甚至還能裝出瑟瑟發抖的表情，再擺出了一副擔驚受怕的樣子。
但是在其他人看來，這就有點像是在拐彎抹角地炫耀了。
馬上便有人開口道，“行了行了，你家那位，誰不知道呢，這答應給肉吃，就整整給了一年，要是換成其他的變異人，我覺得一個月都夠嗆。”
“別說一個月了，我覺得他們當場就不可能答應。”
“是啊，雖然J城不小，但是物資也不能說有多豐盛，現在整體環境都這樣，頓頓有肉吃的生活，哪怕是城裏的富裕人家，也不都能過上。”
每個月能吃上幾次炖肉，都算是經濟條件好的了，如果再加上點白菜，那真是無上的美味。
張青更是扁着嘴，道，“就這你還抱怨，要我說，頓頓吃肉不算，竟是還增加了水果，蕭是真的費心思了，這種全紅的果子不太好找。”
他身邊的另外一人點頭道，“不只是果子，還有新衣服，一下子買了幾套，看起來就價格不菲。”
“蕭挺能幹的，在護衛隊裏的收入，也是數一數二的。”
“長得還那樣出衆，早知道他是這樣可靠的變異人，當初我也該蹭上去的！”
“想得美，人家明顯喜歡的是雲清那類型的，不然一年下來，如果真不喜歡，有的是法子讓同居的人搬出去，更何況還是我們這樣無根無萍，毫無後臺的難民。”
“說的沒錯，護衛隊的人可不好惹，那是身經百戰的變異人，別看平時不聲不響的，随便一根手指頭都能按死我們了。”
夏錦州跟着誇了蘇雲清一句，道，“過年的時候，看見你穿的那一身衣服，真是非常的合身，穿上去很好看。”
蘇雲清用纖長的手指敲了敲桌子，道，“那都假象，幾枚果子值什麽錢，還有衣服的尺寸，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他就目測好了，肯定是想着賣人的時候怎麽論斤稱了！”
夏錦州眨了眨眼，突然開口問道，“真的是目測嗎？”
蘇雲清神情自然地點了點頭，道，“還讓我換上試試，看有沒有需要改的地方，這明擺着就是有備而來，想要降低我的防備心。”
張青和夏錦州對視了一眼，紛紛看見了彼此眼中的笑意。
這不經意透露出來的恩愛細節，讓他們兩都覺得有些臉紅好麽……
怎麽樣才能準确地測量衣服尺寸？
最合适的時間，也許是在晚上。
最可能的地點，大概就是床上。
最方便的道具，肯定就是雙手。
至于當場換上衣服……
不把舊的衣服脫下來，怎麽能換上新的呢？
張青打趣道，“那你這幾套衣服，每天換一套，豈不是連着換了好幾天了？”
蘇雲清有些不明所以，擡眼回道，“為什麽要這麽久，一晚上就能換完了。”
幾件衣服而已，還是男裝，穿-脫-并不繁瑣。
他話音剛落，頓時，周圍的人紛紛面露驚訝之色。
一晚上就搞了幾次？！
當初蕭買的新衣服數量可不少，這一夜就讨要報酬完畢，蘇雲清這身體扛得住嗎？
要知道，變異人的體格和耐力都很強……
夏錦州原來還覺得，蕭看上去俊美冷漠，但私下會-體-貼人，沒想到卻是個-精-力充沛的！
他不免同情地看向蘇雲清，道，“剛好，我這炖了點好東西，一會你拿回去吃點，好好地補補身體。”
“是什麽東西？”蘇雲清略帶疑惑地看了看夏錦州拿出來的小炖盅，裏邊有幾塊看不出來是什麽部位的肉類。
夏錦州并不解釋，只說這補品買來不易，讓他帶回去多吃一些。
蘇雲清覺得對方家裏也不富裕，便婉拒道，“還是不必了，我又沒有外出幹活，一點都不辛苦，你們留着吃就好。”
夏錦州笑了笑，卻不容推拒地把補品強-塞-給了蘇雲清，并且告訴他回去後趁熱喝了。
其他人也一副十分認同地模樣，覺得蘇雲清是該補補了。
這還不辛苦？
難怪天天抱怨蕭不好，真不怪他。
蘇雲清：“……”
他還想拒絕，但是心裏有個聲音，一直在提醒着自己，有能白得的東西不拿，不是應該做的事情。
無奈之下，蘇雲清只好将小炖盅帶回了住所，放在了客廳的桌子上。
等那名變異人巡邏回來後，他才把東西推過去，此時，裏邊的東西還是溫熱着的。
蘇雲清原本想說，這是夏錦州送來的，但是話到了嘴邊，又覺得拿走別人的貢獻來邀功，是個很壞的行為。
非常符合內心的想法。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道，“這是我特意用零花錢去市場買來，專門為你熬制了好久，多吃一點。”
蕭略微有些訝異，這名人類還會給他炖東西吃？
甚至用的是平時給的零花錢……這可有些稀罕了。
不過類似的事情，倒也不是第一次發生。
之前有一次，蘇雲清就是拿了路邊采摘的小野花，弄成一束送給他，而後要求每個月得有零用錢花。
蕭當時覺得有些好笑，但看在這名人類連白菜價格都不知道的份上，他很爽快地把每個月的工資交了大半過去。
這倒是方便，免得總是要存起來，等對方搬走後再一次結算。
等到後面，大家發現那些野花都能拿來泡開水，僞裝成飲料，并且有清熱解毒的功效時，蕭就不得不把每個月的獎金也劃分在零用錢裏邊。
即便蘇雲清平日裏，似乎并不怎麽花錢，除了要求頓頓有肉，沒事磕點瓜子，就沒有別的開銷了。
實在是有些……好養。
就是不知道，這人到底有什麽奇怪的小愛好，每天非要裝出自己占了大便宜的模樣，其扮演之“用心”，搞得他都不忍心戳穿。
蕭一邊打開蓋子，一邊随口問道，“這次是又缺什麽了，錢不夠用？”
蘇雲清冷哼一聲，下巴高高擡起，道，“缺了什麽，你自己該知道！”
像這樣不把話說明白，讓對方瞎猜，反而可以套取更多的利益。
蕭看着小炖盅裏的東西，卻不禁微微眯起雙眸，眼底深邃了許多。
竟是給他炖鞭子？
這是求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