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事情真相
“行，我現在心情好，就随便跟你講講。”彭毅飛站起身來，然後轉身就從自己的衣櫃裏頭拿出了兩罐啤酒。
方晔低頭看向那綠色的青島啤酒，見着彭毅飛将右手的一罐啤酒放在他的面前，“喝嗎？”
他沒接，彭毅飛便露出了個嘲諷的微笑，嘴角那微微挑起的樣子看起來得意極了，有種少年的意氣飛揚。“我就知道你慫，好學生。”
“給我吧。”方晔擡起手，示意對方遞過來，倒是收回到彭毅飛驚訝的眼神。
“給！”他直接抛了過去，方晔便正好接住。
對方已經拉開了易拉罐，咕嘟咕嘟地喝了兩大口。他也把易拉罐拉開，但卻不像彭毅飛那喝酒的樣子，同樣是兩口，卻沒有對方的豪爽與灑脫，倒有種常常混跡酒桌游刃有餘的感覺。
彭毅飛微微眯了眯眼，似乎是對這件事情感到狐疑，但他到底沒有多說什麽，只是坐在他的面前，然後單腳擡在椅面，露出他矯健的小腿。
“其實這事，真的挺簡單。我以前呢，有個朋友A，他膽小，怕事，不過是個不錯的家夥。因為他常常被班級裏頭的人欺負，所以我便有點看不過去，就把他歸進自己的地盤裏頭了。”
“不過，他也是個短命的。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跟着我，所以倒了大黴。其他學校的混混看我不順眼，就對他變本加厲的欺負，我雖然幫得了一時，卻幫不了一世啊，所以，他趁我不注意……”
對方的眼睛很犀利，像是要通過這個方式看進方晔的眼睛，似乎是想要從對方黑沉沉的眼睛中看出對方到底在想些什麽。
只是答案并不盡如人意。
他昂頭，直接将易拉罐裏頭的啤酒盡數喝光，然後痞痞地笑了出來，眼睛邪魅的令方晔感到不便。
“所以，他‘砰’地一聲，就沒了。”
方晔沒有說話，雖然對方并沒有詳細說出對方死亡的原因，但結合前後，他已經能夠猜出，對方是自殺的。
“可班裏的人啊，一個個都不說話啊，明明平時就是他們在欺負他。啊，對，我才是讓他死的主因，對吧？”彭毅飛壓住自己的腦門，眼神中有着動搖。
方晔與他呼吸着同一片空氣，卻都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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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毅飛“呵呵”地笑出了聲，聲音很刺耳，聽得方晔忍不住蹙眉。
他突然就擡起了頭來，然後用他那尖利的目光死死地拽着方晔，似乎想要将無辜的方晔同樣拖入他的地獄。他像是邪惡的鬼魅，企圖将所有人拽入深淵，共同沉淪。
方晔還是微微垂下了眼睑。“很悲傷的故事。”嘴上雖然這麽說，但方晔的心情卻是并無起伏，不是他真的毫無觸動，只是他聽過太多悲傷的故事了，多得他除了說一句悲傷，再也無法有其他的表示。
可悲的大人。
他無法像彭毅飛一樣感同身受，也無法像彭毅飛一樣為了一個人的死而如此頹廢，甚至為了他恨整個世界。
世界是很痛苦的，但同樣，也是美好的。方晔無法因為太多的苦痛，而忘卻這個事實。
于是，方晔伸出了一只手，然後撫摸了下彭毅飛的頭發。在這個時候，他是真的将對方看作一個半大的孩子，在跟年長的他尋求安慰。
他像是個暴怒的獅子，明明受到了傷害，卻不曾傷害其他人，反而選擇趴在原地，舔舐着自己的傷口，用自己的痛苦埋葬周圍人面具一般的容顏。
“這不是你的錯。”方晔聽到他自己這麽說。
“但同樣也不是其他人的錯。”方晔将手收回，垂下了視線。
彭毅飛因為對方那意料之外的撫摸而感到詫異，他瞪大了眼睛，說不出一句話，只是用自己那雙淩厲卻又飽含迷惑的眼睛注視着眼前不斷開合唇瓣的方晔。
“他不會怪你的，如果是我，選擇了自殺，那便是我自己的選擇，不怪任何人，你知道嗎？所有人的選擇都只是自己的選擇，痛苦是由他人強加的，但心靈的傷痛卻是只能由自己給予。”方晔輕聲說，眼神之中帶着笑意。
那是真實的笑意，不帶僞裝，即便他現在并沒有在笑，但彭毅飛看得出來，因為他看得出來。
“咚——咚——咚——”大門被敲打着，緊接着的是一些男生迷蒙迷糊的話語。“開門啊，啊，開門啊！”
對方應該是喝醉了，說話都有點大舌頭。
彭毅飛立刻驚醒，然後仔仔細細地盯着方晔看了一會，卻又很快收回探究的視線，揉了把自己的頭發，然後操了一聲，便挪了椅子，過去開門。
大門被打開，彭毅飛便直接無視了那群人，直接往裏頭走。好在那些人也沒有跟彭毅飛說話的打算，大着舌頭就在那邊高歌了一曲。
有個男生，一額頭的逗逗，哭得像個唱戲的。“現在的女生真難懂，我難道不好嗎？嗝……她說我沒有一點意思，嗚嗚嗚……兄弟們，我真的那麽無聊嗎？”
彭毅飛第一次見到這位家夥這麽崩潰的哭腔，一時間也有點驚疑。
“不不不，兄弟，你不醜！”旁邊那個人有點胖，按着對方的肩膀狂拍了兩下。“我這邊連個女孩子都沒有的可比你還可憐，你這家夥就別哭了，嗚嗚嗚……”
一群人抱作一團。
“嗝……咦？這位是誰？”胖小夥看到宿舍裏多了個人，眯着小眼睛，迷迷瞪瞪地看了過去。“這個是誰？咦……怎麽變成三個人了？”
原來，因為喝醉的緣故，他的眼睛已經花了，看一個人，就像看了兩個人似的。
“哈哈哈哈……什麽三個人啊……”另外一個戴着眼睛，高高瘦瘦的男孩子立刻抓着胖子的手，“那是五個人，哪是三個人~嗝……三個班長，兩個彭少，嗝……有意思……我是不是夢游了？”
他走過來，似乎想要來确認，但接近方晔的時候，方晔明顯聞到了對方口中的酒氣。
彭毅飛立刻把方晔抓了過來，“你們別發酒瘋了，有病去外頭站着吹冷風。”
“哈哈哈哈，吹冷風……”那個胖子笑嘻嘻的，“我才不吹，我要睡覺，我要洗澡，身上黏糊糊的，惡心死了……”說着，他便搖搖晃晃地往浴室走，結果走到浴室門口的時候，他竟然直接一個踉跄，倒在了地面上。
“啪嗒”一聲，撞到了地面上。
“哈哈哈，笑死我了，死豬趴！”那高瘦的男生直接将眼鏡脫了下來，然後開始愉快地抖動。
“你們不洗，我先去洗。”一開始說話的那個青春痘男生立刻大着舌頭喊，順便還擡眼看了下彭少，或者是酒醉的緣故，他竟然都敢跟彭少叫板了。
“要是我長得有彭毅飛你那麽帥，我肯定也不會被那個女生甩了，那個女生好可愛的……我好喜歡的……可是她的臉上都是忍耐……我不忍心啊……嗚嗚嗚……”
彭毅飛抽了抽嘴角，方晔站在他旁邊真好哦能聽到他小聲的操。
果然，這個彭毅飛還是無法什麽都不管的樣子。
方晔忍不住勾了勾唇，他挺喜歡這個孩子這個認真的樣子的，挺可愛的，明白世俗卻又不世俗，明白黑暗卻又不黑暗。
彭毅飛直接大踏步過去，然後照着對方的臉就是一拳，“砰”地一聲，青春痘男生的屁股撞在了地上，彭毅飛照着對方的肚子又是一拳。
“想追女孩就努力去追，你這個磨磨蹭蹭的樣子，換成哪個女孩都看不過去。”彭毅飛拎起對方的領口，然後大喊。
青春痘男孩被打得眼冒金星，不過絕大部分原因是因為之前他喝太多的白酒了。
“別在這裏給我唧唧歪歪的，什麽帥不帥的，老子是帥，但不是所有女生就只看臉的，沒看到我長這麽帥也沒有女生跟我交往嗎？！”彭毅飛暴怒出聲，然後直接放開了對方的領口，跪在地上的雙膝也漸漸伸直。
方晔适時地支撐起住了他的身體，彭毅飛的背部被溫暖的手臂貼着，讓他有點不适應，所以他很快便向前了些。
好在方晔也在他能夠穩住身子之後就放開了他，兩人對視了一眼，像是相識多年的隊友一樣，做出了默契的配合，一點也不生疏。
這是個神奇的體驗，即便彭毅飛可能沒有太大的感覺，但方晔卻是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這種信任的詭異感。
他不是很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如此的相信對方，就像不知道為什麽對方也如此的相信他。
百萬人裏頭很難會遇到自己的知己，但這一刻，方晔卻覺着，自己理應是找着了。
這種知己應該叫什麽？
忘年交嗎？
方晔有點無奈，有點想笑。
不過他并不打算收回這種感情，朋友太少，感情太假，一直是他前世生活裏令他诟病的地方，那種孤單、寂寞、四面圍城的感覺，在他重生之後，已經很少感受到了。而現在，他又清晰感受到，除了那些，他又得到了前世得不到的東西。
他得到了默契與信任。
那将會成長為一個知己。
方晔感到欣喜，在那一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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