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分班考試
第二個學期，感覺上就與第一個學期不同。所有的同學都開始詢問一個問題：你打算選文還是選理？
彭毅飛在問方晔這個問題的時候，嘴裏還叼着一支筆。他與方晔面對着面，而方晔正在為他梳理一道數學題。
“所以，你是打算選理對嗎？”
方晔便從書本中擡起了頭，“是的，你呢？”
一個寒假，方晔長了好幾公分，現在已經接近一米八了，而彭毅飛也沒有落下，與他勢均力敵。
他們的眉眼展開了，變得成熟了許多，彭毅飛的眼睛中已經不再有諷刺與陰沉，而是滿滿的信任與愉悅。
“我想和你一個班。”彭毅飛立刻道。
方晔便打擊他。“你？”
“怎麽了，還不信了？！”
“你先把這道題做出來，我再考慮一下信不信。”彭毅飛露齒一笑，看起來異常的無辜。
彭毅飛立刻哀嚎一聲，趴在了桌子上，“太難了，我做不出來！”
“所以，你學文吧。”方晔突然道，彭毅飛擡起視線，看向他。
“你的記憶很好，只要把那些文字當做臺詞，你可以很簡單地背出來，不是嗎？”方晔繼續說着，午後的日光倒映在他的右邊的臉頰上，像是要把他的皮膚滲透。
彭毅飛的神色有點不好，“為什麽讓我學文，你不想和我一個班？”
方晔愣了下，随即輕輕地嘆息了一聲，擰了下對方的耳朵，“你在想什麽呢？”
彭毅飛拽開對方的手，握住自己的耳朵，眼神中有點不悅。“你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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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晔不回答他這個問題，只是道：“你看，你喜歡演戲，學了文，日後為上北影上戲做努力啊。”
“你說的輕巧。”彭毅飛萎靡了下去，“我根本不敢把這件事情告訴我爸媽，他們想要我跟你一樣……說到這裏，你以後打算上什麽大學？”
方晔寫字的手頓了頓，然後低垂下視線，敷衍道：“還沒想好。”
彭毅飛并未把他的回答放在心上，只是抱着腦袋，露出兩只眼睛，死死地盯着方晔。“你說，我跟他們鬧一次絕食，他們會不會聽我的？”
“你可以試試？”方晔并不推崇這個方式，彭毅飛的父母對彭毅飛很好，沒必要為了這種事情鬧到這個地步，或許是方晔得不到，所以總想對家人好，因此他時常認為自己是那種可以為了家人放棄很多的那種人。
但方晔知道，即便他想，也沒有人會讓他放棄了。
外公是他的親人，可外公從來不會讓他放棄什麽，只會讓他自己做選擇。
方晔認真地思考了下，竟然發覺自己真的很難回答彭毅飛的這個答案。
他不能按照自己的思考方式要求彭毅飛去做什麽，所以只能回答“你去試試”。
彭毅飛又一次撞到桌面上，方晔笑了聲，繼續完成自己的題目。
最終，方晔填了理科，而彭毅飛填了文科。彭毅飛填的時候還笑嘻嘻的，“反正之後還要按成績分，我這個破成績一定跟你分不到同一個班級，想了想，都差不多一樣，還不如選自己喜歡的呢。”
方晔對他這個選擇很支持。
期末考結束的第二天，分班的消息突然就傳到了他們的教室，他們高一的班主任在講臺上講的熱淚盈眶，這是他帶的第一個班級，但之後便要與他們分開了，人的心不是鐵打的，即便是三十多歲的張老師，也有點哽咽。
他将自己的眼鏡拿下來，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眼睛除了紅紅的，倒是沒有什麽眼淚。底下的同學卻是有點無法接受了，他們之前聽到分班這個詞可能沒有什麽感覺，有些人可能還覺得興奮，但這個時候，卻是無疑都覺得悲傷。
這是離別。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但這一場筵席實在是太短了，他們不過相處了一年，剛剛熟悉，有了深刻的感情，卻在頃刻間破滅。
班級裏夾雜着壓抑的低泣聲，時不時還會有着抽噎。
晚上的時候，方晔失眠了。雖然他與這些同學不過認識了一年，而他也覺得自己早就過了那種情緒化的年紀，但他還是失眠了。
躺在陌生的家裏，躺在可供兩人躺着的床鋪上，房間裏寂靜無聲，外公在另一間房睡得正香，而他則慢慢地坐了起來，打開了床頭的臺燈。
昏黃的燈光照亮了他的視野，他望向黑黢黢的窗外，突然就覺得，他的眼睛被思念嗆紅了。
十點十三分，他放在床頭的手機響了，他總算從思念中回到現實。
屏幕上，是“彭毅飛”的大名。
他接通了電話。
“方晔，我睡不着。”對方的聲音通過手機，顯得異常的沙啞，方晔在安靜的夜中，聽着對方的聲音，很清晰，如同鐘磬一般，撞擊着他的心。
“我也是。”方晔仰着腦袋，看向光禿禿的天花板。
“那我們講會話吧。”彭毅飛立刻像是精神了很多，方晔不免被他感染，心情也好了很多。
“好，講些什麽呢？”
“嗯……那就講講你以後想做什麽吧。”在深黑的夜中，想的總是比較多，而像彭毅飛這樣情緒化嚴重的家夥，被黑夜影響的就更加嚴重。
“我？其實很簡單，賺大錢，把我的家人都守護的好好的。”
彭毅飛問：“那你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
方晔愣了下，他其實從來沒有什麽确定的定義與标準，因為他前世便是一個人，雖然周圍會有女性有所表示，但又因為當時他滿心眼裏都是工作就忽略了，等到他想到自己四十歲依舊還是孤家寡人的時候，又已經得了不治之症。
或許是方晔這裏太靜谧，彭毅飛便開口狐疑地喊了聲。“喂，有人嗎？”
“嗯，在。”方晔立刻回了神。“女孩子啊，其實也沒有什麽要求，對我好，對我外公好，跟我過一輩子就行。”
彭毅飛立刻不悅，“你也太敷衍了，怎麽要求那麽少，要是我，一定要選胸大、屁股翹、長得好看、溫柔體貼的女孩子，啊，最好是床上浪出水，床下溫如水。”
“你呀，要求太高。”方晔嘆息。
“哪有……”彭毅飛的聲音低沉下來，“我要求不高，其實歸根結底，只要我喜歡她，無論她長成什麽樣，我都會喜歡。”
“挺好。”方晔輕笑。
兩人斷斷續續地聊着，聊得毫無主題，聊得毫無內容，都是一些沒什麽重點的閑扯，但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很舒服，像是泡在了甜甜的氣泡水之中。
方晔醒來的時候，發現已經到了早晨，而他們的通話卻是一直沒有斷。
他拿起手機，放在自己的耳邊，正好聽到那邊的人在狂吠。“喂，聽得到嗎？喂！方晔！”
“別叫了，我聽見了。”方晔趕緊制止他。
“方晔！”他突然大喊一聲。
“嗯。”方晔無奈地應他。
“我們竟然聊了一個晚上，簡直像是情侶哈哈哈。”彭毅飛在那頭狂笑。
“是啊，像情侶。”方晔贊同。
彭毅飛便安靜了下去，然後久久地才回了一句話。“早安。”
“嗯，早安，暑假快樂。”
“暑假快樂。”
暑假之後，兩人的聯系便少了些，方晔有時候會在朋友圈看到彭毅飛的照片。彭毅飛是個喜歡将發生在周圍的事情記錄下來的人，所以他的朋友圈裏頭充斥着各種各樣的九宮圖。
單從對方發出的照片中，就能知道對方今天吃了什麽，做了什麽，與什麽人見了面。
方晔依舊是按照寒假裏頭的計劃一樣，先完成了所有的暑假作業。他每天過得非常規律，早起喝杯水，之後會繞着自家周圍的公園跑幾圈，途中會遇到在同一個小區生活的人，他們會點點頭打個招呼，然後再次擦肩而過。
回到家，外公便已經幫他準備好早餐了，之後他便與外公一邊聊聊天，一邊看看電視。中午之前，他會進書房，完成自己今日的任務。等到吃了中飯，便又鑽入書房，繼續學習他的英語。
一般來說，外公有自己的工作，有時候他會進來看看方晔的學習情況，與他聊聊最近的生活與經濟，便又回自己的工作室中。
整個暑假，方晔都沒有怎麽和彭毅飛見面。有一次，彭毅飛想要邀請他出去見見他以前校外的朋友，卻被方晔拒絕了。
“你真的不來啊？有軟妹哦。”對方的聲音在話筒之中顯得悠遠，車水馬龍的聲音從他的那頭傳來，讓彭毅飛的聲音有些失真。
“真的，今天我有事。”之前外公跟他說最近有單大生意，但外公又拿不準主意，便打算帶着方晔一同前去。
這麽一年多來，方晔的那點經商能力，許建中是看在了眼裏，他甚至有時候會覺得方晔的能力可能比他還強，漸漸地，生意上做決斷的地方，許建中都會來過問一下方晔，畢竟這公司日後定然由他繼承，現在由他慢慢接手，也沒有什麽問題。
方晔對此也沒有什麽壓力，畢竟父母留給他的公司都是比較簡單的對外貿易的生意，對他來說并不算是陌生，因為前世的他主攻的也是這一塊，上手了二十多年的事情，自然不會艱難，甚至可以說是得心應手。
彭毅飛似乎有點失望，“我們都一個月沒有見面了。”
“下次約吧，我一定來，你想要什麽我都陪你做。”方晔便給他順毛。
“算你識相。”彭毅飛立刻像只餍足的獅子，收起了自己的爪牙，然後道：“那我就自己飙車去了，本來想給你買輛跑車的，現在算了吧。”
“既然不打算給我買，就別告訴我啊。”方晔打趣，他有點無奈。
“那怎麽行，你讓我不爽，我也要讓你心癢癢，看你今天還能不能安心做事。”彭毅飛說完，便挂了電話，方晔幾乎能夠透過電話看到對方那得意的樣子。
方晔聽着手機裏頭的忙音，無奈地收回了手機，放在了自己的褲兜裏，旁邊的外公此刻正穿着一件比較正式的中山裝，坐在後座，看向方晔。
方晔便道：“彭毅飛那家夥，因為我今天不陪他出去玩，非要讓我肉疼一下。”
“哈哈，那小子，的确會這麽幹。”許建中的臉頰上多了幾條皺紋。
笑了笑，方晔點頭贊同。一輛跑車，的确是讓他心動，但他還犯不着讓彭毅飛給他買，他與彭毅飛的關系好是好，但這種涉及錢財的事情，如果不是互惠互利，他方晔是不願意收的。
所以，雖然他嘴巴裏說着肉痛，實際裏心裏毫無半點波瀾。他今日穿的衣服也比較簡單，是一件白色的襯衫，而下面則是一條休閑西裝褲，并不是特別的正式，卻又不算是休閑娛樂時穿的衣物。
他年紀還小，穿着大人的衣服反而顯得不倫不類，不如還是穿适合他的。
那一天，他與國外一家上市公司簽訂了一份長期合作合同。緊接着，彭毅飛沒有再打電話來，像是消失匿跡。
暑假，過去了。
方晔，高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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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偏差的地雷，愛你麽麽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