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青番茄炖肉

有人敲院門，唐竹芯走過去一看，是菜花嬸子家的二妮。

二妮手裏拿着一個小小的笸籮，藏在衣兜裏，看見唐竹芯怯怯的一笑，把笸籮上的碎花布掀開，裏面裝着4個雞蛋大小的青番茄。

“竹芯姐姐，我娘說感謝你昨天送給我們肉包子吃，讓我給你帶幾個青番茄過來，說一定要炒熟了再吃，不然會中毒的！”

青番茄毒性大，輕則嘔吐腹瀉，重則昏迷不醒，四肢驚厥。就是這些不起眼的青番茄在秦家堡也是難得一見的好東西，菜花嬸子肯拿出四個讓二妮送過來，真是難得！

唐竹芯接過青番茄，輕輕拍了拍二妮的頭，說道“等家裏的水稻豐收了，姐姐請你們一家子來家裏吃飯。”

二妮點點頭，拿着笸籮一溜煙跑了。

歐陽煥站在一旁看着唐竹芯手裏的青疙瘩，問道“這能吃嗎？別吃壞了人”

唐竹芯瞪了他一眼，“你不吃就算了，有得吃就不錯了！”

早餐唐竹芯熬的玉米糊糊，玉米面也是細細的研磨過的，喝起來口感細膩，清香撲鼻。

吃過了早餐，唐竹芯依舊帶着歐陽煥和左滿倉去田地裏勞作。

昨天歐陽煥受了冷落，左滿倉有些顧忌，手裏的動作也慢了很多。唐竹芯知道自己幹農活不行，還得仰仗左滿倉，便對歐陽煥笑眯眯的喊道“大表哥，這些天辛苦你了”

“不辛苦，誰讓吃裏你家玉米馍馍呢”歐陽煥慢騰騰的答道。

“大表哥，日頭怪大的，來田坎邊喝口水吧”唐竹芯見丫蛋和八斤抱着瓦罐來了，便招呼着歐陽煥去休息一會兒。

瓦罐本身不大，三個人喝了一碗水之後就見底了，唐竹芯說道“丫蛋，你燒的水不夠喝，姐姐讓你燒火本身也不放心，你把大表哥帶回去，讓他幫着燒水。”

燒水是個輕省的活，只要往竈膛裏塞進去兩把柴，水燒開了，冷卻後裝入瓦罐就成。唐竹芯這麽說是因為想把歐陽煥支開，免得他不幹活還影響左滿倉，弄得他束手束腳的。

“丫蛋和八斤太小，讓他們自己燒水，我總是不放心，你去幫着看看吧”唐竹芯對着歐陽煥央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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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煥也正好想偷個懶，見唐竹芯給自己找了這麽個輕省的活，笑着點點頭帶着丫蛋和八斤回家。

見歐陽煥走遠了，唐竹芯開始跟左滿倉訴苦道“歐陽少爺身子尊貴，原本不該讓他跟着幹這些活的，可是蟲災太厲害，我們全家都指着這點水稻過日子了，我也是沒辦法，才硬把歐陽少爺帶來，他前兩天也就是圖個新鮮，我哪裏就能指望他幫着幹多少活呢。”

“竹芯姑娘，你別說了，我也是莊戶人家出身的，這些農活就包在我身上了”左滿倉同情唐竹芯的遭遇，想着她一個大姑娘，要不是家裏實在沒辦法了，怎麽會舍得讓她頂着日頭撅着屁股在田間幹活。

“左大哥，你真好”唐竹芯對着左滿倉感激的說道，一雙大眼睛險些流下淚來。

左滿倉聽見唐竹芯這麽一說，心裏更是幹勁十足，唐竹芯在旁邊也沒閑着，手裏不停的忙活着，嘴裏還左一句“左大哥”，右一句“左大哥”的叫着，叫得左滿倉心裏暖洋洋的。

忙活到正午時分，兩人才從田地裏收工回來。此時歐陽煥正在床上呼呼大睡，丫蛋和八斤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竈房裏，鍋裏的水已經冷卻了，瓦罐卻還空着。

竈膛裏的柴火掉了出來，剛好落在空地上，要不是竈膛前自己收拾得幹淨，這會兒怕是房屋已經被點着了。

唐竹芯趕緊把火滅了，水裝進瓦罐裏。這時候母親擡着洗衣盆，後面跟着丫蛋和八斤回來了。

“丫蛋，八斤，你們怎麽不把火滅了再出門呢？”唐竹芯有些後怕，天幹物燥，大意不得，要是房子真着火了就麻煩了。

“表哥一回來就嚷着要睡覺，嫌我們吵鬧，後來我們想和娘去河邊，表哥就答應燒水。”丫蛋有些委屈的解釋道。

唐竹芯明白了，歐陽煥是支走了丫蛋和八斤，往竈膛裏胡亂塞了兩把柴，就跑去睡覺了，也不管柴火會不會掉出來。

“姐姐，怎麽了？”丫蛋看唐竹芯有些氣鼓鼓的樣子，小聲的問道。

“沒什麽”唐竹芯看了一眼左滿倉，左滿倉滿臉歉意。

搖搖頭，唐竹芯想到到底不是莊戶人家，不知道莊戶人家的苦！

“去把青番茄洗了，姐姐今天給你們做番茄炖肉”唐竹芯恢複了平靜，對着丫蛋吩咐道。

“好”丫蛋聽說今天中午炖肉，高興得直蹦。

歐陽煥聽見屋外的響聲也醒了，來到院子裏，詢問道：“今天吃炖肉？”

唐竹芯轉過身子去吊井旁拿肉，丫蛋和八斤圍着歐陽煥高興得轉圈圈。

“你們高興什麽啊？”歐陽煥蹲下身子問道，

“表哥，你們在我家多住一些日子吧，你們在這裏我們家就有玉米馍馍和肉吃。”丫蛋率先說道，八斤也鄭重的點點頭。

小孩子說話天真，說的倒也是實話，唐家原本米糠稀飯都吃不上了，現在卻頓頓有玉米馍馍吃，還時不時的有肉，這在他們看來，這些都是值得高興的事。

歐陽煥聽到這話有些愧疚，自己不過是那玉簪子換了二兩銀子，讓這家人随着自己的喜好一起吃了幾頓飯菜，竟然把他們樂得這個樣子。

唐竹芯聽到這話一點都高興不起來，這兩人來歷不明，讓縣衙裏尋人，卻又悄悄的找，想必外面是招惹了不得了的仇家，聽口氣又是軍營裏出來的，莫不是扯上了什麽幫派之争，被人暗算了，才偷偷躲在這僻靜的小山村裏。

唐竹芯不敢想，自己小門小戶的人家，只想關着門好好過日子，等着災荒年過去，再找個好營生，讓一家人過上富足的生活。這種權貴人家她既不想攀扯也不想招惹，還是早先讓他們走為妙。

把五花肉從吊井裏取出來，切一半，另外一半仍舊放進吊桶裏陰涼起來。

五花肉去毛洗淨，鍋裏加入冷水，将肉放置其中，放入姜片，煮開後撇去浮油和泡沫，将肉取出，浸入冷水中，肉一張一合，吸收了井水的甘甜，味道也更好。

将冷卻後的後切成半寸見方的肉塊，鍋內放入幾滴清油，燒老了之後撒入白糖，炒制變紅起泡，将肉塊倒入鍋中，改小火翻炒，上色。肉塊均勻的染上紅亮的糖汁，加水沒過肉塊，将蔥段生姜一起放入，大火燒開。

将青番茄對分成四小塊，放入鍋中，青番茄吸收了湯裏的油脂，肉也被青番茄的酸味所瓦解，變得酥爛起來。

另外起一鍋，煮上白糯的米飯，在米湯收汁了之後，把竈膛的大火改為小火，用火石子炙烤着鍋底，這樣做出來的米飯，鍋巴又香又脆。

這邊青番茄炖肉做好了，撒上蔥花端上桌。青番茄酸甜可口，肉入口即化，配上白米飯，能吃一大碗，亦或者在香脆的鍋巴上淋上一勺酸甜的肉汁，那味道也令人回味無窮。

一頓青番茄炖肉，大家吃得津津有味。一桌子人圍着一個菜也不覺得少，就連歐陽煥也覺得以前的滿桌珍馐美馔竟然比不過這一碗樸素家常的青番茄炖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