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詭異起來,那男人也沒有料到,他就是随性而起拎了個裝大人的小豆包回來,誰知道這小豆丁還挺有本事,對着他的視線一點兒也不害怕也就罷了,那雙黑黝黝的眼睛要多純真就多純真,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欺負了一個單純善良的小屁孩兒呢,男人摸了摸下巴,覺得自己似乎抓住了個不得了的小豆丁,估計還是芝麻餡兒的。
大眼瞪小眼可不是那麽好玩的,一會兒的功夫君十郎的眼睛就有些發酸了,沒辦法,心理上能支持,生理上卻還是存在缺陷的,要是擱在上輩子,他絕對能用最誠懇,最真實,最純潔的眼睛讓病人敞開心扉的。
男人還不知道自己被當了病人,瞧着小孩兒似乎看得累了,自顧自坐到了椅子上,拖着下巴繼續跟他對視,忍不住呵呵一笑,伸手就是一個板栗過去,大笑出聲:“小屁孩兒真要跟我鬥,就你這小身板估計還得等幾年。”
君十郎捂住額頭,暗道這家夥下手還真狠,要是一般小孩的話估計真的要哭了,他抿了抿嘴說道:“以大欺小實非君子所為,一個大男人欺負小孩子,青山學院的臉都被你丢光了。”
小孩越是表現的成熟,男人瞧着就越是高興,又是一個板栗敲在他的腦袋上,這才說道:“啧啧啧,你還知道維護青山學院的臉面,誰家的小豆包這麽聰明,不如我跟你爹商量商量,把你給了我當一個小書童吧。”
君十郎瞥了他一眼,對于被當做小孩戲耍的行為十分無奈。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進了這位怪胎的眼睛。他看了看四面牆上的書畫,不得不說,不管是詩詞還是畫作,以他半個外行人的眼光看那是極好的,但瞧瞧那畫作上偶爾出現的黃色斑點什麽的,就知道這個人肯定沒有愛惜過,甚至有幾幅分明是有被老鼠咬過的痕跡。
男人見他的注意力被那些字畫勾走,微微一笑說道:“怎麽樣,這些東西可還入眼?”
君十郎也不理他,站起身體想要背着手走路,但手太短要從後頭拉上實在是有些艱難,只好放在了身邊,那邊男人自然注意到他的窘境,當下毫不掩飾的哈哈大笑起來。君十郎有些郁悶,只是冷哼一聲說道:“勉勉強強,再好的東西給了不知道珍惜的人,那也是浪費。”
男人也不生氣,一把将小孩抱了起來,扛着看了看四周的詩畫,這才說道:“這些東西原本就是随意塗抹出來的,何必跟寶貝似的藏着,忒顯得小家子氣,倒是小屁孩眼光還挺高,你倒是給我寫字畫畫看,要是一點本事沒有的話,牛皮可要吹破喽。”
君十郎眼神一閃,算是明白男人這是拐着彎要考校自己,這男人的性格倒是很合他的口味,當下也不推辭,站在椅子上舉手畫了一幅圖,之前路清河大部分時間都是教導他讀書,畫畫不過是偶爾帶過,連入門都算不上,但上輩子的時候,君十郎卻是練過國畫的,那段時間他心理學學得太深了,連自己都快陷進去,便找了個方法精心。
白色的宣紙上墨色慢慢暈開,卻名分是書堂裏頭一個老頑童的模樣,居然翹着二郎腿讓學生給他捶腿捶背什麽的,瞧着十分有趣。小孩的手指畢竟不夠靈活,但意思總是在了。君十郎笑着抿了抿嘴,直接在旁邊寫上了為老不尊幾個大字。
男人一開始在旁邊還看得挺有趣,五歲的小孩能畫出這樣的畫作來實在是不錯了,雖然有種種缺陷,但意境卻躍然紙上。但再一看卻有些不對,頓時發現小屁孩的促狹來。男人摸了摸下巴,暗道自己是不正經,但從外頭到裏頭都是不正經,人家一瞧就知道,這小屁孩卻是假裝正經,黑點子比誰都多。不過,倒是意外的合他口味。
沒等君十郎将筆擱下,男人直接奪過他手中的毛筆,直接扳着小孩的嫩臉蛋,給他添上了一只小烏龜,這才得意洋洋的大笑起來:“小屁孩居然敢罵老師,我要是不做點什麽的話,怎麽對得起為老不尊這四個大字。”
君十郎一抹臉孔,手上頓時是黑乎乎的一片,心中有些哭笑不得,想着自己帶着一只烏龜到處走肯定要丢了人,頓時鼓起了臉頰來。這樣一來倒是分外可愛,看得男人有些愛不釋手起來,連聲說道:“這可真是對了我胃口,我就勉為其難收你做入室弟子吧,臭小子快滾吧,以後下了課就往這裏來,有你的好處。”
聽了這話,君十郎倒是有些歡喜,不知為何覺得跟這個男人倒是頗為投緣,索性行了拜師禮,站起身才說道:“老師,那學生就走了,您老人家慢慢休息,注意別閃着腰。”
“你個臭小子。”男人頓時吹胡子瞪眼睛,其實他也不過三十多歲的年紀,在這個時候還正當壯年呢,這小屁孩不笑話他就不甘心。
君十郎晃晃悠悠的走出去,沒走幾步就瞧見齊家眼淚汪汪的站在門口,身邊還有一個中年男子,只是比起裏頭那個放蕩不羁的家夥,男人臉上帶着幾分嚴肅,看起來更像是書院老師的形象。
瞧見自家小少爺出來,臉上居然被畫了一只大烏龜,齊家更是心疼極了,覺得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小少爺肯定是被欺負慘了,頓時大聲嚎叫道:“少爺,少爺你沒事吧,那個家夥有沒有欺負你!嗚嗚嗚,早知道我就該進去找你的,但是他偏不讓我進去。”
聽着齊家的哭喊君十郎頓時有些頭疼,只能安慰着說道:“快別哭了,我這不是沒事嗎,老師跟我鬧着玩兒呢。”
旁邊的男人一聽倒是微微皺起眉頭,看了一眼小孩說道:“你叫他老師?”
君十郎點了點頭,恭恭敬敬的說道:“老師說收我為入門弟子啦。”
男人似乎有些驚訝,又覺得理所當然,嘆了口氣說道:“他行事還是如此古怪,走吧,我送你們回去。”
兩個孩子點了點頭,齊家大概是因為剛才的事情受到了刺激,一步不離的守在他家小少爺身邊。走在前面的男人微微放慢了腳步,走出幾步路又說道:“那家夥雖然随性而為了一些,但學識卻是一等一的好,你能拜他為師也是不錯。只是以後學堂裏頭的課業也不能落下了。”
君十郎乖乖的點了點頭,看也知道眼前這位老師跟裏頭那位完全就是兩個極端,只是看起來這位老師似乎也并不是非常厭惡裏頭那個,倒并不是完全執拗迂腐的人。
男人見他乖乖點頭又是滿意又是失望,要知道入門考試的時候,他就看準了這個學生,只等着上了課就能自然而然的收了做弟子,誰知道倒是被那個家夥搶了去,他心中感嘆了一聲,只盼着這孩子別被教得跟那家夥自己似的為所欲為,白白浪費了一個好苗子。
“我就送到這裏,先回去休息吧,若是有什麽不明白的,可以去問那邊的校舍宿管老師。”男人大概是有幾分遺憾,到底是忍不住吩咐了兩句,見兩個孩子一個五歲一個九歲,但看着卻是五歲的孩子更加沉着穩重,心中又是感嘆了一聲,轉身離開了。
君十郎松了口氣,暗道自己貿貿然拜了師也不知道是對是錯,要知道這個年代拜師可是十分重要的,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的話可也不是白說的。像他們這樣入學青山學院的學生,跟拜了單獨一個老師做弟子,更是有極大的不同。
但那男人跟他頗為契合,幾乎是順其自然的事情,君十郎這會兒倒是并不是十分後悔。只是想了想,還是書了一封信,讓齊家貼身放好,明天就找人給君家送過去。幸好君家是商人,在附近都是有商鋪的,要傳一封信再容易不過。
齊家悶不吭聲的将信放好,想着自己沒有保護好讓少爺受了罪,明天一定要把信安全送到。君十郎這邊已經打了水開始洗臉,學院裏頭自然是沒鏡子的,但張氏生怕兒子受委屈,給準備的裏頭就有一面,他剛才照了一下,頓時慶幸一路回來也沒有人瞧見,不然以後就要跟烏龜分不開了。那家夥下手也忒狠了一些!
18、程越無
青山學院的課堂十分正規,六藝每一樣蒙學的學生都得學,禮、樂、射、禦、書、數六門課程擠得滿滿當當,據說等到蒙學畢業之後,他們才能決定選擇其中幾樣作為專攻,當然大部分人都是走的書。
相較而言,樂的課程是其中最放松的,教導他們樂理的老師四十左右,留着一把山羊胡須,最喜歡自己一個人在上頭大片大片理論的講學,下面做什麽壓根不管。即使是君十郎這種僞大人也幾乎要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