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百仙試煉【貳】

冷清珏和杭合歡師徒二人回到萬寂山自是無話。

洗漱過後,杭合歡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雙眼無神的盯着帳頂,腦子裏卻是一遍一遍的回放着她今日在幻境中所見之一切。

“叫我……”

光是想着,杭合歡的心跳驟然又快了一拍。

“啊啊啊,我為什麽要想這種事情啊啊啊!!還能不能好好地走劇情了啊啊啊!!——”

說着便抱着頭亂揉一氣,頭發都弄得亂糟糟的還嫌不夠似的把自己整個人埋進了被子裏。心裏碎碎念道:“冷清珏是師父,師父是冷清珏,冷清珏是師父,師父是冷清珏……”如此反複地念了好一會兒,倒沒把自己念睡着卻是越念越精神。等到被子裏實在是憋悶得很了,她才一把将被子拉下,用力的深呼吸了幾下,恢複了平靜。

側過頭,看着從那扇半開半阖的窗子透進來的清冷月光,将窗前的桌椅照的格外清晰。沒有半刻,她便覺着眼皮沉了沉,未加抵抗,很快地便睡熟了。許是疲累了,這一睡過去便是死沉沉的,對周遭全沒了感知。

因而,更不會察覺到冷清珏進了屋內。

冷清珏只是立在杭合歡床頭,垂眸看着她。過了許久,像是試探一般,冷清珏伸出了右手以食指輕觸于她的眉宇。杭合歡于沉睡之中,面色甚是安寧。又是過了一陣,那食指才緩緩地移了陣地,抵去了她的唇上。

指下的唇帶着暖人的溫度,傳遞到冰涼的指尖去,那指像是貪戀這溫度一般,竟是将指腹也貼了上去,不止如此,還蹭了一蹭。睡夢中的似有所感,伸出了舌尖舔了舔嘴唇,可這舌尖卻正正掃到了冷清珏的指尖。指尖被這溫度更高的濕軟物事掃了下卻似被了電了一樣,飛快地收回了手。

冷清珏往後退了小半步,抿了抿薄削淡淺的唇,神色之間多了一抹極是少見的懊惱。看了一眼仍在熟睡之中的杭合歡,上前将她的被子掖好,不做停頓地便離開了這屋裏。

從窗扉灑進來的月光仍是清冷皎亮,只是移了位置。

第二日清早,杭合歡剛起身洗漱完畢,便聽見了聲音,像是有什麽東西在窗子那兒敲打。她側目看向窗子,正有一只通身赤色的小雀兒落在了她的窗棂上,用尖尖的鳥喙啄着木頭。杭合歡見了那小雀兒便知了,是掌門用來通信的雀子。也不知道這只被遣來萬寂山的小雀兒是什麽緣故,每每都是落在她這屋裏的。杭合歡放下手裏的帕子,過去窗邊熟練地輕輕捉住那小雀兒,準備送去給冷清珏。

杭合歡剛一進到冷清珏的院子裏,便看見冷清珏竟是少有的在練劍,且手裏的劍還非是肅和。杭合歡心裏雖是好奇卻也只是手裏拿着雀子,立在一旁看着,并不出聲。

冷清珏一套劍法練完,最後挽了一個劍花才收了劍,在原地站定靜神調息。

杭合歡見她停下便走了過去,道:“師父,掌門遣了信靈來。”

Advertisement

“嗯。”

調息完畢,冷清珏睜開眼,将手裏的劍遞給了杭合歡。杭合歡不明就裏地接下,手裏拿着的雀子卻是換到了冷清珏的掌中去了。

空出來一只手也不閑了,她改成雙手托着劍,一手握着劍柄,一手平托劍身。劍柄上還殘存着餘溫,劍體通身是暗紫的顏色,劍寬兩指有餘,長約莫兩尺多些。劍身正中還有一道凹槽,顏色較它處稍亮些,也是帶紫的。劍柄不粗不細,杭合歡的一握則是剛剛好,上面還有些繁複的凸紋正正是繞了劍柄一圈。悄悄地掂了掂,估摸着重量至少不下二百斤,但于她倒也不是太重,也就是重的恰好稱手的程度。

“喜歡嗎。”

冷清珏的聲音在杭合歡頭頂處響起,杭合歡滿心滿眼地盯着手裏捧着的劍,正欣賞得高興,随口便應聲道:“喜歡!”

“你的了。”

“好呀……”杭合歡歡歡喜喜地應了聲才發覺哪裏不對,立刻擡頭看向冷清珏,道:“呃嗯,師父,您,您方才說什麽?”

冷清珏邊将手掌往上送了送,掌中的小雀兒啁啾了聲便立刻撲棱着翅膀飛走了,邊開口道:“此劍歸你了。”

杭合歡雖是喜歡這把劍,卻還是遲疑道:“可是師父,我還沒有滿十八,按規矩,應當是不能佩劍的吧?”

冷清珏微提了下兩側嘴角,竟是一個笑,“快滿了。”

杭合歡頓時看得有些呆住了,她家師父竟然笑了?而且笑起來……還是這麽犯規的好看!!趁着杭合歡發愣的功夫,冷清珏取了一朵浮玉,輕悄地簪去了杭合歡的鬓邊,手指似有意似無意地蹭了下她的耳朵。杭合歡被耳尖傳來的涼意激了下,回過神,“師父?”

冷清珏卻不答疑,只是說了兩個讓杭合歡更加疑惑的字:“很好。”

“師父是說這柄劍嗎?”

冷清珏這才斂下了臉上的笑意,伸手将杭合歡手裏托着的劍翻了下,手指在劍身靠近劍柄的地方稍一摩挲,“此劍名為儀端,是明西所鑄,今後,它便是你的了。”

杭合歡低頭去看冷清珏方才拂過的地方,看到了兩枚形狀端方的字,只是卻難認,模模糊糊的她也就看出來一個“儀”字來,“師父,真給我?”

“嗯。”

杭合歡仰起臉,臉上的笑意比東邊升起的太陽還要亮,“謝謝師父!”

冷清珏略頓了頓,才道:“嗯。”

将儀端的劍鞘遞給了杭合歡,杭合歡接過将儀端小心地放入其中。寶貝十分地抱在懷裏,臉上笑意還未退下去,倒是真的開心得很的樣子。

“很高興?”

“嗯!”

“那今日巳時便去陵桑待上三個月罷。”

“嗯!……嗯?師父,您,您說什麽??”

杭合歡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冷清珏卻又是笑了,還笑出了聲,聲音雖輕可确是真真切切的。杭合歡心裏郁悶道:“師父不會被穿了吧?怎麽今天總是笑?”

冷清珏輕咳了聲,收了笑,道:“掌門傳信,各山首徒于今日巳時集于陵桑,歷練三個月。”

杭合歡抱着劍的手緊了緊,“師父……”

冷清珏将指間輕撚着的浮玉揉碎,任由它灑落,“必須去。”

杭合歡哭喪着臉,她覺得那片被揉碎的花瓣就是三個月後從陵桑出來的她——香消玉殒啊啊啊!!冷清珏卻是繼續反常地擡起手,在杭合歡的發頂輕輕地拍了兩下,“不用擔心。”說罷便轉身進了屋裏去了。

杭合歡騰出一只手摸了摸剛剛被拍的地方,心裏暗道:“這算是安慰?”但不論是與不是,他的心情卻是真的好了不少。又磨蹭了會兒,确認了冷清珏不可能出來說自己不用去了的話之後才回了自己屋裏去收拾東西準備去陵桑。

屋內,坐在琴案前的冷清珏擡手按上萬寂的琴弦,指尖一勾,便是一個音節逸了出來。靜了好一會兒,悅耳似琴音的笑聲緩緩在屋內流淌回蕩。

杭合歡就在隔壁,冷清珏又未曾刻意隐匿,反而是有些故意要讓她聽到的意思,故此這笑自是一聲不落的入了杭和歡的耳朵裏。杭合歡聽了好半晌,剛想伸手去揉一揉有些發燙的耳朵,卻意外地摸到了鬓邊上的浮玉。嘴角輕抽了下,還是将浮玉小心地取了下來放在手心上。潔白馥郁的浮玉花朵模樣可人,本該在樹上卻跑到了她的鬓邊上,這是是誰做的,她不想也知道了。

心下道:“怪不得今天這麽反常,原來是拿我解悶了……”明了歸明了,卻還是少不得錯了錯牙,“所以到底冷清珏是什麽時候養成的這樣的趣味來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