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百仙試煉【捌】
陸璟爾和樓弋滕先走一步,杭合歡跟在後面,最後才是禦着新得的靈劍的蕭乾華。且蕭乾華正正好是卡着最後一聲鐘聲落下沖進的結界之中,還有許多人動作慢了半拍便被阻隔在了結界之外,一臉懊喪。
進了結界,四人選了一處平坦之地落下。
陸璟爾道:“按照尚師叔所說的,這三日,我們就要在此分開了。“其他三人皆是一點頭,陸璟爾又道:“師弟師妹務必小心行事,切勿冒險。”
“是。”
一番叮囑之後,四人便向着四個不同的方向奔赴離開了。
杭合歡去的是南邊,蕭乾華則是東邊,樓弋滕選了西方,陸璟爾正對北面。
尚青陳掃了一眼數面浮現在半空中的水月鏡,笑着問身旁的冷清珏道:“師姐,你覺得誰能奪得這次榜首?“冷清珏擡眼看了離她不遠的一面水月鏡中現出來杭合歡的身影,“你的首徒,不錯。“尚青陳慢慢合攏扇子,問道:“樓師侄是戰師兄坐下首徒,師姐怎的不猜是他呢?“冷清珏面色不變,“榜首,她的。“
尚青陳不要想也知道冷清珏這個“她“指的是誰,搖頭笑了聲,”師姐對師侄可真有信心。“接着緩緩展開扇子,帶笑看着一面水月鏡中蕭乾華的身形,”不過我家乾華,的确不錯。“杭合歡在南方一片行動,收獲頗豐,很快便榜上有名了。正乘派倒确實沒有誇口,兩日之內向結界內投放的東西數量至少也不下千百。
修真之人區區兩日不眠不休根本也算不得什麽,且會場布置的十分之好,衆家在自己被劃定的地方盤膝打坐,閉目養神也不成問題。只是便是夜裏,結界之內參與的衆人也是又不曾歇息的。
前兩日匆匆過去,榜上前三甲的名次倒是與冷清珏和尚青陳還有杭合歡三人,所想的都不太一樣——樓弋滕作為萬華山門茯神山戰聽奇坐下首徒,暫居第一這倒是沒甚可奇怪的。倒是杭合歡好些好奇身為主角的蕭乾華竟不在三甲之列,只排在了她前面一位,她現下排在了第五位。陸璟爾稍次了些,排去了第六位。而穩居在第二位上的正是近年來的霄雲門新秀張淩歌,第三位的卻是沒什麽名氣也沒聽說是哪一大家中內門弟子的溫藏岸。
這兩位的名字都是杭合歡看完的那坑書裏沒有的,或許有,但是若在被坑掉的那後半部分對她而言同樣沒什麽用。
冷清珏同尚青陳倒是對這排名都沒有多加焦心。尚青陳的素面竹扇搖的還是一派端方,至于冷清珏,還是一張什麽都看不出來的冷臉。
今日便到了試煉的最後一日,剛歇息過了一陣子的杭合歡還未行動,便覺察到了氣氛稍稍有那麽些的緊張。已然小心地避開人多的地方,她還照着前兩日的行事方法,一路尋着中等精怪鬼祟伺時下手。
冀望之外的高臺上,數面的水月鏡懸浮于半空中正顯現出各處的情形來。尚青陳見蕭乾華那邊正沉穩進行,成績慢慢攀上了前三的位置才有心思去看了冷清珏一直盯着的那塊水月鏡,鏡中現出來的正是杭合歡。
尚青陳笑了聲,“師姐,我這小師侄可真是會省事兒啊。”
冷清珏神色雖是看起來與往常無異,可尚青陳還是察覺到了在提起杭合歡時冷清珏明顯溫和了許多,“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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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青陳扇了扇扇子,心裏暗道:“這師徒兩人果然有奸|情。”
水月鏡那邊的杭合歡,循着一只中等的鬼祟的行蹤卻意外進入了一片密不見天日的森林裏去,這才突然有些緊張起來。四處轉了轉,卻發現近來的路已經不見了,再走了一遭竟是連原來的方向都找不見了。
“咯咯——”
杭合歡一聽見聲響便警惕十分地轉過了身,握緊了手中的儀端暗暗防備。
“咯咯——好巧呀……”
聽罷,杭合歡便知了來的是什麽東西了,舒了口氣,戒備卻不曾放下了。只是擰眉看着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那個“橋下娘子”,道:“怎麽又是你?”
那橋下娘子掩着青白的面孔似嬌羞一般道:“奴家想您便就跟來了呀……”
“不對,”杭合歡将儀端指向她,“冀望四周都有結界,你是如何能進來的?”
被劍指着的橋下娘子倒也不怕了,也不去回答杭合歡的問題,身形如游魚一般咻然貼近了杭合歡身側,杭合歡早早便預備着了,因而她一沖過來杭合歡便已經向後退了一大步。但還是慢了一步,“橋下娘子”一只手拎着紅穗子,另一只手虛撫着紅繩上串着的珠子,被遮擋住的地方隐隐有絲絲縷縷紫黑的霧氣纏上珠子,但很快便隐進珠子內不見了,“這珠子可真是好看的緊,能舍給奴家嗎?”
杭合歡摸了下腰側,果然先前冷清珏送她的那串東西不見了,頓時沉下了臉色來,“還給我。”
“橋下娘子”嬌笑道:“不嘛不嘛,這點物事便是舍給了奴家又能如何,您不要小氣嘛!”
杭合歡寒聲道:“我說最後一遍,還給我。”
那“橋下娘子”剛還要再和她讨價還價一番,卻硬是被杭合歡過于陰沉的臉色吓得不敢再說了,只嘟囔道:“不過一串珠子,怎麽這樣小氣呢。”說着還是拎着紅繩繩結的地方将東西遞還給了杭合歡,杭合歡攥了攥手心裏的珠子,從珠子散發來的暖意才将她臉上的隐陰寒驅散了些。“橋下娘子”卻是轉身就要離開的意思,杭合歡橫劍攔住了她,道:“你究竟是來做什麽的?”
“橋下娘子”眨巴了下那雙杏眼,道:“都說了奴家是想您了才跟來的呀,您又不信奴家。”
杭合歡單手重新将珠子挂回腰側,道:“你若再不說,我便不會再問第二次了。”
“橋下娘子”撇了撇嘴,得了顏色一副小女兒姿态,同杭合歡第一次見她時全然不同,道:“奴家只是擔心您,怕您遇上什麽危險罷了,您既不信,那奴家走便是了……”
說罷便當真抽身離開了,都沒留給杭合歡半分反應的機會。且她這一離開,方才恍若迷陣似的困住杭合歡的密林也跟着散開了一般,沒走兩步便走到了一片開闊地上。剛巧蕭乾華和樓弋滕卻全都是聚在了這兒,見了杭合歡到了此處,上前叫道:“師姐。”
杭合歡點點頭,問道:“你們怎麽都在此處?“
蕭乾華道:“我和樓師兄追尋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怕有異端這才都趕到了此處。““不同尋常?“
蕭乾華:“正是。“
杭合歡剛要說什麽,卻正好便看見了在蕭乾華和樓弋滕身後一處密林之中閃過了一個似曾相識的人影,可那影子只是一晃而過沒待她看清楚便沒了。杭合歡只覺着那身影有些眼熟,想着若是再看一次許是就能認出來的。一錯眼,擡起頭,那身影像是知曉杭合歡心中所想一般又竄了回來,且這次還露了正臉來。杭合歡甫一看清楚那人的面貌來,心頭便是一陣大驚:是顧唯!
本該留在萬華山門之中的顧唯,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冀望的結界之中?!!
顧唯也像是專門看着杭合歡一般,甚至還笑了下,那笑絕非是好笑,半分陰測半分嬉皮。杭合歡兀自心驚,可顧唯動作隐蔽非常,蕭乾華和樓弋滕竟是沒有一人發現了他!
倒是顧唯也沒多做停留,只是讓杭合歡看見了身影很快便就又沒了蹤跡。
彼時高臺上的水月鏡卻不知怎的一溜的全都糊了,再澄淨過來的時候,所有水月鏡上的畫面全都變成了杭合歡他們三人所在之處。
“怎麽回事?“
“……是相柳!!“
“相柳女?!誰放的相柳女進的圍場裏?!!“
尚青陳看着水月鏡中那個九人頭共蛇身的龐然大怪,心下焦急,“師姐,這可怎麽辦?乾華他們可還在那兒呢!“冷清珏負在身後的手緊緊地握成拳,看向水月鏡的眼眸凝冰,沉聲:“等。”
“等?可是相柳……“
尚青陳本想說相柳不是他們幾個能應付得來的,但是看了冷清珏的臉色他還是講話咽了回去,只凝神去看那水月鏡上的情形。
水月鏡那頭的杭合歡三人的确是有些不能應付,準确而言,是杭合歡不太能應付——那相柳也不知是什麽緣故,不論蕭乾華和樓弋滕二人對它如何攻擊它都不做反應,卻單單只是攻擊杭合歡。
杭合歡見此情形,對蕭乾華和樓弋滕喊道:“我在前面牽制它,有勞兩位師弟在後面對付它!“蕭乾華和樓弋滕齊齊應下,“師姐放心!“
說罷,三人便開始分工合作對付相柳。
相柳女乃是擁有九項人頭共享一具龐大蛇身的魔物,便是修為高深的修士也未必就能對付的來,更何況是他們三人。杭合歡一邊應付相柳,一邊心裏暗自思忖,“橋下娘子“,顧唯,相柳……這三者接連出現,若說沒有半分聯系絕不可能,可若是有聯系,又會是何種聯系呢?不說其他,單單顧唯是萬華山門長老坐下首徒就極難解釋了他們的牽扯了……
許是那相柳看出來杭合歡還沒用盡全力一般,攻勢陡然便淩厲了起來。杭合歡立即收了思緒,全心對付起來眼前的相柳。
本來他們三人就已經戰的吃力的很了,不知道從哪裏又跑來一群分不清是哪家的女弟子來,有幾個女弟子一見了相柳便被吓得連聲尖叫,一時激的那相柳怒氣更是深重,相柳竟是抛下了杭合歡徑直向着那一群的女弟子沖了過去。
“啊!!——“
眼看着那相柳沖着她們撞過來,可她們卻連躲開的氣力都失了一般,只會呆在原地放聲的尖叫。不等蕭乾華和樓弋滕跟上,杭合歡咬咬牙,心道:“算了,死就死吧!“想罷便飛身擋去了那些女弟子面前,同時将儀端緊握着插向相柳。
相柳被儀端刺中,當即怒吼一聲,那九項人頭恍然全都變成了血盆大口的舌頭,鮮紅的信子,口中有霧氣噴出來散發着令人作惡的腥臭味道。杭合歡只覺左肩上一痛,不去看都知道是被那其中的一個蛇頭給咬到了,頓時整個左半邊的身子全都麻痹了,口中也泛着腥甜。眼前的九項蛇頭在她眼裏都晃成了十八個,意識有些渙散的杭合歡右手握緊儀端,狠命地控制着自己的意識強撐着。
也不知是她運氣真好還是怎麽,就在那蛇頭齊齊向她沖過來時,杭合歡拼着最後一絲氣力将儀端舉起刺向那蛇身,竟是正正好刺到了那相柳的軟肋。霎時那相柳便狂嘯着癱倒去了地上。
杭合歡見危機解除,強逼着繃緊的意識驟然便松懈了下來。甚至都沒來得及将儀端收起,整個人便像是沒了生息一般地從空中落下。耳邊聽見蕭乾華和樓弋滕兩人大喊着“師姐“,杭合歡心裏苦笑一聲,”喊我做什麽呢?我可沒力氣應你們了……“最後即将陷入昏迷之中的杭合歡,覺着自己似乎聽見了冷清珏的聲音,旋即又在心裏搖搖頭,冷清珏還在冀望之外呢,怎麽會趕來這裏呢?
不過倒是來個人接一下自己呀,這麽高的地方摔下去,就是不死也得給我摔個斷手斷腳的吧?
帶着稀奇古怪的念頭昏迷過去的杭合歡還是在落地之前被接住了,且正是在冀望之外的冷清珏,在場的除了杭合歡和那只被杭合歡捅死了的相柳之外,所有人都聽見了冷清珏說:“別怕,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