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來襲

抱山散人領着藍忘機回到青要山,其實她有察覺另一股怨氣的持有者,一直在他們身後追蹤,但她不能放着魏無羨不管,只好借着繞路而讓迷陣産生作用。

在山腰入口轉折的走了一圈,一轉便已抵達地熱溫泉,藍忘機這月來青要山不下數十次,除了那一次跟魏無羨的重遇,便再沒辦法來到這個溫泉。

他們越過溫泉,通過那一片蘆葦草原,沿着山溪一路而上,往上游一個空地上,那兩間輕搭而建的小屋走去。

藍忘機才剛把魏無羨輕放在草榻上,便看到抱山散人從另一間屋子中,拿來一個陶瓷瓶,坐到草榻旁,埋怨的罵着道︰「早跟你說過不要下山,你就是偏要跟我唱反調,自作孽!」

盡管出口再多的責罵,但把黏稠的藥草泥抹在傷口上的手卻極為輕柔,生怕會弄痛他似的。

抱山散人把魏無羨的傷口包綁好,便站起來把位置讓給藍忘機說︰「別擔心,我這兩年把他身體底子調理好了,他可不脆弱的。」

藍忘機輕輕提起魏無羨的手,小心翼翼的放在手掌心,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抱山散人繼續說︰「無論修道,修仙還是修佛,甚至修鬼道也好,劫數是存在的,存在每一個人的命裏,他有,你亦會有,兩年前你身中蠱毒命危,這是你的命劫。」

藍忘機點頭以示明白,劫難是每一個修士都必須經歷的,劫有大有小,是考驗亦是造化。

由天所給的劫,是天劫,是上天給違背天理的人所賜予的懲罰,也可能是上上輩子所積來的陰德而結的果。而天命所生的是命劫,只屬于該命之人,亦是得道者必須渡過的其中一道鴻溝。

抱山散人望向魏無羨那張跟她記憶中所不同的容貌,她腦海中浮現一個孩子的笑臉,說︰「在嬰還是孩子的時侯真的很可愛,他面容及性格跟他的母親很像,在他父母去世之後,我曾經請求師尊......上任的抱山散人把嬰帶回來,可是我早就知道,這孩子不屬于抱山,由他被江宗主帶走的一刻就注定了。」

藍忘機靜靜的聽着。

抱山散人望向藍忘機,說︰「抱山門下都是在劫之人,劫是天劫,要麽深山修道終其一生,要麽落入凡塵應劫而終,天只能給予一次選擇的權利,所以下山者都不得回歸,并不是因為我們絕情,而是天命不可違」。

「可是......嬰很特別。」抱山散人的語氣變得非常的凝重。

她走到了窗前,緊緊的盯着滿天的繁星,說︰「他跟他母親都身懷天劫之命,這是非常罕見的情況,天同樣給他選擇,他卻選擇跟江氏打滾紅塵,結果身死屍叢,死無全屍,命中看似劫數難逃,靈魂必定會飛灰湮滅,可卻又被獻舍重歸,再活一世,只因他命裏還有一個劫。」

藍忘機不解的問︰「還有一劫?」

抱山散人說︰「這個劫似有還無,我一直沒有看透。所以我以救治你為由,把他帶到山上,遠離紅塵凡世,希望可以渡過此劫,但天不惜讓他回歸,讓你們再次重遇,最終他還是選擇下山去找你,這個劫注定你們要一起渡過。」

原本望着星空的抱山人,把目光轉回藍忘機的身上說︰「但我現在明白了!應這場命劫的不是嬰,而是你,藍湛,藍忘機!你跟嬰的緣和命連結在一起,這就是讓我看不透的一個因素。也難怪你們就算身處多遠,有再多的阻礙,還是會找到對方。嬰是為了助你渡劫而回來的,他的命有你的劫。」

藍忘機從沒聽說過,可以去背負別人的命劫的人,不解的問︰「既是命劫,何以會牽連上別人?」

抱山散人說︰「天機誰說得準?嬰緣結金丹為一,歷結怨核為二,跟你結緣為三。道門之說,道生一,生太虛,一生二,出陰陽,二生三,陰陽相合,三生萬物。現在莫玄羽之軀的金丹,已跟嬰魂中的怨核達到陰陽相合,加上你的緣剛好是三生之象......聽好,如果你們過不了這個劫,你們之中會死一人,反之,你們可以相守一生,而化解之法只有一個,你們要......」

就在抱山散人正要說出化解之法時,數個強大的殺氣突然從四方八面沖來,把她的話給打斷了,她沒想到來人那麽快便解破迷陣而追縱到來。

兩只兇屍猝不及防的破頂而入,落入小屋之內,抱山散人躲過兇屍的攻擊,從窗戶躍了出去,而藍忘機則護了在草榻前,拿起古琴舞動在身前,七弦琴本體堅硬而沉重,把琴體輕輕一送便把最靠近他們的兇屍撞開,手腕一扭在琴弦上一掃,以琴音的氣勁把所有兇屍都震飛出屋外。

被轟走的兩具兇屍都抱有不尋常的怨氣,跟之前多次偷襲他的毒屍一樣,是蟲的怨氣,藍忘機沒有離開草榻半步,只留意着屋外的狀況,抱山散人正獨自對付那兩具兇屍,雖然她沒有武器在手,可是仍然一副輕松之姿,對毒屍毫不畏懼,可是附近似乎還有不少怨氣在陸續出現。

「含光君!我們又見面了!」

沒錯,既然有備而來,藍忘機知道這個人一定也會出現,他擡頭看着半條腿挂在屋頂破口上的民族服男子,怒道︰「姜元!」

姜元把系在腰間的壇子取下來說︰「這次我又找到了好東西,來玩玩吧......」

姜元在壇子表面的皮膜上一咂,新的一具兇屍不知從那兒冒出,沖到小屋內,雖然這具毒屍行動速度比之前的兇屍慢,可是身形卻極為巨大,似是北方人種的特征,兩手枯白的皮膚內層滿布一條條的突起物,均是蜈蚣狀的形态,異常恐怖。

藍忘機沒有因為有新品種的毒屍而移動半步,他仍然守在草榻前,舉起忘機古琴,奏出驅逐之音,但毒屍全身都發出吱吱的聲音,聽起來似是他體內無數的蜈蚣在同時爬行,一條蜈蚣百足之爪,無數的蜈蚣發出的聲音更為巨大,正好瓦解藍忘機琴音對毒屍本身的影響。

藍忘機見狀轉以避塵出戰,避塵才亮出三分,毒屍便撲了過去,藍忘機舉劍格檔,這毒屍的皮膚異常堅硬,避塵這一擋竟然只能入肉三分,藍忘機加強了靈力的輸送,避塵的劍光瞬間更盛。

與此同時,兩條活生生的蜈蚣在避塵所砍開的傷口中爬出,沿避塵的劍身攀爬而上,藍忘機趕緊徹劍,提腿直踢毒屍的腰腹,把他迫退,可是毒屍身驅巨大沉穩,馬上就穩住身形,伸出手揪着藍忘機的衣衫,把他整個人也帶動出去。

藍忘機下盤馬步雖然穩重,但因為他對蠱毒有所顧忌,避免自己更深的接觸到毒屍有毒的驅體,固此招架不了對方狂燥的力量,連拉帶送的被轉到屋的另一面時,這才驚覺對方有意把自己拉離草榻,目的不在他身上,可意識到的同時,銀光已在藍忘機面前一閃而過。

姜元落在草榻前,把他一直系在腰間的匕首玩弄在手中,目光閃過一絲寒意,回頭把匕首反手一握,便手起刀落往躺在草榻上的人刺去,藍忘機慌張的催起靈力,一股藍色的靈光襲來,瞬間把姜元整雙手凍得發僵。

姜元回眸看向藍忘機說︰「含光君,你就不怕我把匕首放開嗎?」

那把異常鋒利的匕首正好就懸空停在魏無羨的脖子上,只要姜元放開手指,匕首就會直入喉間,藍忘機頓時不敢亂動,姜元邪氣地一笑說︰「原來這就是你的弱點,早知道的話,就不用我浪費那麽多心血,想盡辦法的去偷襲你,白白浪費我整個月」。

姜元肆無忌憚的坐在剛才藍忘機坐過的位置上,他目光凝在魏無羨的身上,突然的笑了起來,伸手抓起魏無羨,把他整個人拉了起來,說着: 「東西借我一用。」

藍忘機的心也被猛烈的抽起,忙道︰「別碰他!」

姜元把魏無羨往肩上一扛,道︰「放心!我會沿途留下記號的,你可要盡快來找我領回,嘿......也不知這個可以放多久.. ....」然後在毒屍的掩護下,他走出了屋子,往山谷的另一邊走去。

藍忘機追出,叫道︰「站住!」

抱山散人把最後一具兇屍也給制服在地上,焦急的說︰「趕緊把嬰救出來,你們的劫已動了!」

藍忘機短短的應了一句︰「嗯!」

「含光君!」抱山散人又叫住了藍忘機,她把藏在身上的一個有着陰陽太極圖的別致長布包,抛給藍忘機說︰「嬰就托附給你了,請務必兩人都平安!」

藍忘機躬身舉手,給抱山散人行了一禮,然後趕緊的追上姜元。

抱山散人看着藍忘機遠走,她最終還是沒有把化解之法給說出來,天機不可洩,他們若是真心愛對方,自然能化解一切,但如果情不夠深,說出化解之法也未必做到。

抱山散人擡頭看向夜空,多麽的想他們能平安渡過這個劫,就算知道魏無羨再也不會回到山上去,不會回到她的身邊,只要他活得好好的,已經是一個救贖。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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