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賭坊

周裕被趙羽舒催促着,但總覺得有些不妥:“許姑娘腳上有傷,獨自回去不太方便吧。”

趙羽舒卻理所當然:“她說沒什麽大礙了,我們趕快去賭坊才是。”

周裕:“……”

許映顏心中捕快,也不想再幫着圓場,也沒說話,自己一瘸一拐地走了。

望着許映顏越來越遠的背影,周裕跟趙羽舒說:“你都能想到讓我安排人送謝姑娘回府,可為什麽卻又讓許姑娘獨自回去?”

趙羽舒:“謝婉兒愛哭又麻煩,柔柔弱弱的,她所住的地方又稍偏遠,若是回去路上出了事,豈不更麻煩。”

“那許姑娘就可以?”

“她聰明,遇事冷靜,即便出了什麽事,也會想辦法脫身的。況且這一路上都有人巡邏,回我們府上經過之處都是熱鬧之地,人來人往,不會出什麽事的。”

周裕已無話可說了。

趙羽舒又催道:“別說廢話了,趕快走吧。”

趙羽舒與周裕拿着那籌碼去了城中的幾家賭坊,都稱不是他們賭坊所用之物。

“這是城中最後一家賭坊了,若是再沒有,可能此物便是一些地下賭莊所用,查起來更加麻煩了。”

趙羽舒不明白:“開設賭坊不是合法經營?為何還要開設地下賭莊?”

周裕道:“其實這算是公開的地下經營了。按本朝規定,賭坊經營所得利益的幾近三成要上交朝廷,以充做稅收,并不能私自放債,且收取利息不可超過三分。違者以收取的利息數量論罪,輕者上繳罰錢,重者杖責收押,另外收取複利,也是本朝命令禁止的,可地下賭莊不同。”

“你意思是他們違律放債?”

周裕點頭:“一些地下賭莊收取利息高達五成,并且随着年限增加,利率也随之增加。”

“既如此,為何還有人從這些地方借錢?”

“正規借貸,需經多人處理,時間可能長達半月,可若是突發意外,急需用錢,便等不了這麽久,地下錢莊就是很好選擇。”

“若是到了約定之日換不上錢會如何?”

“地下賭莊養了一幫子的打手,若是還不上錢,先是暴力威脅,若是打了之後還是無錢,便以物抵債,若還是不夠,家中有兒有女,長相好的,便被賣入青樓,若是長相一般,就被賣入有錢人府上,做下人,為奴為婢。更狠的也有,都是我們難以想象的方式。”

“你既知曉,為何不管?”

周裕苦笑一聲,聲音低了幾分:“這些放高利貸的地下賭坊和錢莊幕後之人都與朝中官員有所牽連,幾乎所有人都在一條船上,我一個小小捕頭,又能改變什麽?不說我了,即便是我爹,也無能為力。”

周裕又接着道:“且我們每次收到舉報前去查探,這些人早已提前一步收到風聲,處理得幹幹淨淨,不留一絲痕跡。”

趙羽舒眉頭緊鎖,似乎是在沉思,眼神幽深,似深潭一般,深不見底。

周裕揮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麽呢?”

趙羽舒又恢複了原來的神色,道:“無事,我們先進去。”

兩人一進盛寶賭坊,便被其中的人群淹沒。

人聲鼎沸,呼喊聲此起彼伏,不知哪來的煙霧盤旋在上空,揮散不去,趙羽舒的視線裏的人與物都變得有些朦胧起來。

“大!大!!大!!!!”

“小!小!!!!!!”

離他們最近的一張賭桌,被圍得水洩不通,喊聲幾乎沖破屋頂,一個個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骰子,似乎都要把那桌子盯出一個洞來,嘴裏不住地叫喊着自己想要的大小,眼睛睜到極大,眼珠都快要脫出眼眶,頭發淩亂,眼下都是青黑,衣裳也是皺成一團。

趙羽舒懷疑這些人可能已經不分晝夜了。

他問周裕:“賭博的樂趣在哪?為什麽如此多人廢寝忘食,傾家蕩産,卻還如此上瘾?”

周裕笑道:“或許是以小博大的機會,存了僥幸的心理,妄想着靠手裏的本錢一夜暴富,你自出生至今,也從未體會過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滋味,不了解也是正常。”他又呵呵笑了兩聲,又道,“我也一樣。”

“我去找管事的問問。”

趙羽舒卻拉住了他:“不。”

“為何?”

“管事的不一定會說實話,我看問這裏的賭徒更有用一點。”

趙羽舒從周裕抽過那籌碼,盯上了一個垂頭喪氣,正往門外走的男子。

他眼神示意周裕:“就是他了。”

說完便跟上了那人,周裕也連忙跟了上去。

到了門外,趙羽舒叫住了前面那人:“兄臺,請留步。”

前方那人停下腳步,回頭看他:“你在叫我?”

趙羽舒上前,把手中籌碼放到這人眼前,道:“這可是你丢的?”

那人搖頭道:“不是,我所有的籌碼剛剛已在裏面輸得一幹二淨。”

“哦,那便是我看錯了。”

那人打算要走,趙羽舒從拿了些碎銀兩遞給那人:“有點事想跟你打聽打聽。”

那人接過銀兩,面上也帶上了笑:“有什麽你就問吧。”

“你可在這裏見過一個書生模樣的男子?”趙羽舒根據謝婉兒口中所說,跟這人形容了葉炀的外貌。

那人聽了趙羽舒的話,卻是盯着趙羽舒仔細地看了一會,有些懷疑道:“你打聽這個做什麽?”

趙羽舒也不慌,道:“這人跟我借了不少銀兩,我看他人模人樣,穿着也不錯,就借給他了,連借條也沒有,哪知道自從借了錢之後,他便再也沒出現過,好像是人間蒸發了,這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我只能挨個地打聽打聽,看是否有人見過他。”

那人一聽到此處,便激動起來:“你說的是那個人啊!”

“你認識?”

“認識認識,可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在這裏可是有名,賭瘾很大,欠了不少債,這裏有不少人都借了銀兩給他,每次找他要債,他都找各種理由推脫,還說自己和一個有錢人府上的小姐快要成親了,日後便再也不缺錢了。”

“你們就信了他的話?”

“起初大家也不相信,可後來他拿出了不少女子所用的首飾,而且價值不菲,我們便信了他了,也因此才借了銀兩給他。”

趙羽舒問:“今日沒見他來,他多久沒來這裏了?”

“我記得兩天前還見過他,可能是沒錢了,去找那個小姐要錢去了,明日可能就會出現,他賭瘾比我還大,幾日不賭,肯定是手癢得不得了。”

“多謝!”

趙羽舒走到周裕身旁:“明日還得再來一天。”

“嗯。”

趙羽舒把手中的那個竹片往周裕懷中一扔,道:“這東西你保管罷,我先回府了。”

兩人便在盛寶賭坊門口分開。

趙羽舒急着回府,卻沒發現角落處一直盯着他與周裕的那一雙眼睛。

在他們分開後,那人也立刻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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