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加油,幹脆面星人 …

“小元,你去哪了!”這條隧道根本不像修說的那樣能直通到敵方陣營,不但沒有出口,在他進入通道後,連入口也封死了。他現在被困在地道中,進退兩難,即使打開團隊徽章也無法和英寧他們聯絡。最神奇的是,戰場通知一直在實時轉播戰況——玩家劉林東燒毀了軍火庫、玩家劉林東燒毀了步兵營、玩家劉林東燒毀了糧草倉……

“哈哈,劉林東,好樣的!”

“再燒毀指揮中心,我們就勝利了!”

“不愧是我們的友方隊員!”

“一鼓作氣攻上去,給劉林東制造機會!”

“大家沖啊!”

外面熱鬧非凡,話題都圍繞着獨自深入敵營的劉林東和即将勝利的随機戰場。只要打開團隊徽章就能聽到這些信息,包括外面的人的對話,各種高喊和厮殺聲,但無論男人說什麽也無法傳達到外面的隊員耳朵裏。

“該死的!”他身處隧道,自由全無,到底是誰在外面燒基地!

焦急中,身後傳來咚的一聲,什麽東西從天花板上掉下來。他回頭,看見費盡心思找了許多的浣熊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四肢攤開,兩只眼睛閉得緊緊的,一動不動。

“小元!”心頭一陣絞痛,劉林東連忙趕到他身邊,把頭貼在浣熊小小的心口上。還好,還有的心跳。

他們離開的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只有小浣熊回來,而一起離開的修不見了?

當然不是擔心那頭傲慢的獅子的安全,只因為他擅自帶走自己的心頭肉,劉林東現在恨不得與他決一死戰,并且搞清楚他到底在謀劃什麽。輕易打開別人都不知道的秘密隧道,還将其他神手下的人帶離游戲區域,普通玩家怎麽可能做到這一步。如果不是他背後有個不肯露面的有力人士,那麽,就是他本身是個非人類。

無數可能在劉林東腦中徘徊,礙于線索有限,他無法猜測下去,把注意力轉移到浣熊身上。

他沒有受傷,呼吸平穩,而且心跳有力,看樣子只是暈過去了。

“小元。”猞猁叫他的名字,伸出舌頭,細心地舔他的臉。很快,浣熊就恢複了知覺,他眨眨眼,搖頭晃腦地爬起來,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我怎麽睡着了。”

“你還記得剛才的事嗎?”因為他的眼神有細微不同,劉林東不放心地問。

一臉認真地想了半天,小浣熊搖頭,用一種可憐兮兮的眼神看着男人,哽咽着說:“我最近怎麽了,動不動就失憶,你會不會因為這樣就不要我了,到時候把我丢在路邊,我可能連回家的路都找不到。要是碰上惡劣天氣,饑寒交迫,說不定就一命嗚呼了。”

劉林東表情嚴肅,用銳利的目光上下打量,看他癟着嘴擔憂未來。

像是在确認什麽一樣,仔細觀察了一會,猞猁猛撲上去,用利爪壓住浣熊的氣管:“要是真的小元,我當然不會嫌棄,可惜你是個冒牌貨。”

“林東,你說什麽呢。”浣熊的表情有點尴尬:“我要不是韓鄀元,還能是誰?”

男人無法回答,他說不清這具身體出了什麽毛病,但他就是覺得那軀殼中少了點什麽,不再是他的小元。他在沉默中加大力量,浣熊那雙圓溜溜的眼睛裏很快滲出淚水。他難受地用兩只小爪子推劉林東銳利的致命武器,窒息的痛苦和會被殺死的恐懼一起襲來,讓他大叫:“放開,好難受,不能呼吸了。”

“把小元還給我!”劉林東焦躁地提高音量,爪子陷進浣熊的脖子裏,血珠子不停往外冒。

浣熊吃痛,大聲哭叫起來:“林東……林東……”

沒出息的臉皺成一團,帶着顫抖的尾音,又委屈又可憐,這反應不是韓鄀元還會是誰。劉林東楞了,怕成這樣,的确是小元沒錯,但剛才那種陌生感到底從何而來?猶豫中,他把爪子松開,浣熊立刻竄到兩三米外,哭得肝腸寸斷:“你幹什麽,還以為要死了!”

有那麽一瞬,劉林東覺得是神經過敏,想太多了,那只軟趴趴卧在地上的浣熊,無論是表情動作還是表現都和平常沒有兩樣,不該懷疑他。可那雙眸子後面隐藏的陌生色彩又讓他不敢确定,心存懷疑。他實在不舒服,想說點什麽,可是喉嚨很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盡管內心掙紮,他還是默默走過去,舔怕得發抖的肉球,故作輕松地說:“還好只是哭了,沒吓尿,不然我還得幫你舔幹淨。”

浣熊沒說話,一個勁往邊上躲,顯然不想搭話。

空氣像凝結了一樣,氣氛越發尴尬,男人的喉嚨發緊,居然不知道該說點什麽來緩和僵硬的局面。直到系統聲音宣布玩家劉林東燒毀指揮中心,穿越之神阿蘭圖靈隊取得勝利,将在一分鐘後把玩家送回游戲區域他才松了一口氣,不用為如何安慰哭哭啼啼的浣熊而犯愁。

戰場開始虛化,直到最後劉林東也不知道他們怎麽獲勝的,究竟是誰在幕後指揮一切,甚至冒充他燒基地。

帶着疑問,他們回到第三關。

劉林東變回人形,兩人無法交流,他索性不再跟浣熊對話,只是溫柔地抱着他。他們回到沼澤地旁的小屋,把十分坑爹的模拟任務交了,最後換了個髒兮兮的蛋殼碎片,還接了任務後續——将可以研磨墨汁的特殊礦石送回村子,親自交到委托人手裏。

又要跑地圖,這讓男人有些煩躁。

他單手抱着浣熊,覺得手背上有些溫熱的液體,一開始還以為他又哭了,低頭看去,才發現韓鄀元脖子上的血流越流越多,竟然淌了一手。

“小元!”怎麽出了這麽多血,劉林東吓壞了,連忙把他放下來,用急救藥膏處理傷口。剛才心煩意亂,沒控制好力量,猞猁的爪子又格外鋒利,才會在浣熊脖子上留下好幾個深深的血洞,傷口很深,皮毛外翻,一定很痛。

韓鄀元一向怕痛怕死,而且膽小如鼠,可這會連叫也沒叫一聲,甚至沒看幫他包紮的劉林東。他側着頭,眼睛裏面含着一包淚水,絕望得像換了一個人。

也許是那雙眼睛中無限的傷痛感染了劉林東,他艱難地發出沙啞的音節,解釋道:“我只是,很害怕失去你。”

他想碰浣熊,卻被小小的爪子推開了。

小浣熊搖搖尾巴,爬起來,憑着記憶朝草原走去。風呼啦啦地刮,把蓬松的毛發吹得淩亂不已,也把他的眼淚灑到荒野。他心中的苦悶無法用言語表示,失去了記憶已經讓他很缺乏安全感了,而男人連二連三的出格行為讓他懷疑自己的選擇是不是正确。

心裏的疙瘩越來越大,現在還是根小刺,卻已經攪得他痛不欲生。

他依然清楚地記得水晶圓塔中,劉林東對他說的那些過分的,充滿羞辱性的話語。韓鄀元始終不明白,如果這個男人真的愛他,為什麽還把他貶得毫無用處,一錢不值。在他眼裏,自己究竟什麽是,又能産生什麽價值?

他賭氣往前跑,四條小腿飛快地換着步子,男人也不說話,只是加快步伐跟在後面。

一人一獸,在黃昏的草原中,越離越遠……

這場賭氣的追逐,終于在到達目的地,接交任務時暫時畫下句點。浣熊平時缺乏鍛煉,稍微一動就氣喘如牛,趴在臺階上休息。男人接了後續——正要寫信的羚羊忽然發現放在書桌上的紙被大風刮走了,那是一種用特殊植物制作的有香味的紙張,非常珍貴,于是收信人希望他們能幫他把印有碎花的漂亮信紙找回來。

獎勵不菲,除了數量頗多的金幣外,還有一個蛋殼碎片。

男人看了看累癱的浣熊,從屋裏找了個碗,給他盛了一杯清水:“你在這好好休息,我去做任務,別亂跑。”

要是平常,浣熊應該叽叽叫着,抱住男人的腿,生怕被丢下。但他現在在氣頭上,只是把身子縮成一團,不喝水,也不看對方。劉林東苦笑着搖頭,看來被讨厭了,得花點時間讓他消氣。他輕輕摸他的頭,心情複雜地說:“我走了。”

腳步聲越來越遠,等男人走遠了,浣熊才擡起腦袋,看着那碗水發呆。

“你的戀人好體貼呢。”身形矯健的羚羊邁着優雅的步伐走過來,無不羨慕地說:“為了讓流汗過多的你能好好補充水分,還特意向我要了一點岩鹽灑在裏面,真是溫柔的伴侶,我也好想要這樣的配偶。”

有鹽嗎?浣熊雖是雜事動物,愛吃魚蝦但也吃鳥蛋和各種水果,可他和食草動物一樣喜歡啃岩鹽。

變成浣熊的韓鄀元也有嚼一嚼岩鹽的沖動,所以他立刻低下頭,咕嘟咕嘟地喝起水來。也許是顧慮到他本身是人類吧,鹽并沒有放得太多,水裏只有輕微的鹹味。但不光是鹹,小浣熊卷起舌頭細細品嘗,似乎還加了很少量的檸檬汁和蜂蜜,喝起來像超市裏賣的鹽汽水,酸酸甜甜帶點鹹味,味道還不差。

一口氣喝光碗裏的水,打了個飽嗝,浣熊又開始挂念劉林東。

就算心裏有氣,或者害怕他忽然發起的攻擊,他靈魂深處卻無時無刻惦記着這個男人。這種感覺,像刻印在骨髓上一樣,那麽深那麽重,無法擺脫,不能遺忘,像烙印一樣。

“瞧我這記性,剛才忘了說,這片森林裏有劇毒蛇,咬一口必死無疑。”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羚羊透露了這麽一個危險的信息:“特別是人,抵抗力那麽差,被咬一下就死了,我看你最好追過去看看,別讓你的戀人死于非命。”

“怎麽不早說!”來不及埋怨,浣熊嗖一下跳起來,朝劉林東離去的方向拔腿狂奔。

“林東,求你千萬別出事。”對他的不滿、抱怨、怒意通通消失不見了,剩下的是牽挂和擔憂。他擡頭嗅空氣中的氣味,甚至不需要小隊徽章,就能判斷男人身處何方。此刻天已經黑盡了,月亮還沒出來,大地一片漆黑。

沒有光源,森林像一個張大嘴的怪獸,等着獵物自投羅網。

浣熊咽了咽口水,顧不上渾身不适和對黑暗的畏懼,一頭紮進森林深處,去追他的愛人。

愛人,這個詞沒錯吧,他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确定了這個稱呼。剛才他的确被劉林東忽然發起的攻擊吓得夠嗆,然後憤怒了很久,他生氣,是因為以為這個男人是他的依靠,可以無條件相信他。按理說,無論什麽時候,他都不應該傷害自己。

可氣過了,他才發現有多喜歡他。

喜歡到什麽程度呢,說發瘋發狂似乎還欠缺了點什麽。之前韓鄀元從未發覺過心中存在着這麽強烈的感情,他愛劉林東,愛到可以容忍他做的任何事。

無論這個人怎麽對待自己,用多麽殘忍的方法,都會愛他。願意包容他的一切,忍受他的行為,接納他的所有。就算被人說變态、神經病、腦殘、犯賤,他也無所謂了。要把這種心情傳達給劉林東,是他現在唯一的想法。他加快步伐,在暗無天日的密林中奔跑,心跳得幾乎要躍出胸腔。

“叽叽叽叽!”終于看到讓人安心的背影,他後腿發力,飛撲過去,挂在男人背上大叫:“叽叽叽叽!”

“叽?”不對,這不是林東。

雖然長相一模一樣,穿的衣服也沒有改變,但眼前這個有着黑色長發和金眼的男人并不是劉林東。

“終于見面了,梵歌的肉身。”月亮不知什麽時候爬上了半空,銀白色的光芒從枝葉間灑進森林,在皎潔的月光下,男人嘴角上揚,輕輕說:“你好,我叫加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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