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罪人和決定
幾個小時之後, 戈梅斯跟在布萊爾的身後走出了校長辦公室的門，看着布萊爾的眼神裏滿是探究，布萊爾轉頭看了他一眼：“怎麽？沒想到嗎？”
戈梅斯一想起之前在辦公室裏, 布萊爾冷着臉，一面觀察丹比的反應，一面在智腦上記錄的樣子, 仿佛丹比的慘叫聲他一點都聽不見似的, 他總覺得背後發冷。
他只用了藥劑，沒有在丹比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跡，卻讓他痛不欲生, 與此同時，還要事無巨細地把他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說出來，到了最後，丹比只能雙目無神地看着前方, 像是沒有意識, 卻還能斷斷續續地繼續闡述。
“他是科研處的藥劑天才, 百年難遇。”
戈梅斯想起之前向米爾斯問起布萊爾時，米爾斯對他的評價，忙搖了搖頭：“只是沒想到你會是……這樣的一個人。”
說實話，戈梅斯自從畢業後就跟在米爾斯身邊，或多或少的也有和布萊爾打過交道, 但布萊爾給他的印象一向是沉默而又實在的，作為埃德蒙的助手，他只負責遵守命令和執行命令, 雖然說偶爾很毒舌，但像這樣展露出他的另一面，是從來沒有過的。
布萊爾瞥了他一眼：“今天多虧了你，我新研究出來的藥劑殺傷力太大，如果沒有你在，恐怕丹比今天活不下來。”他擡頭看了一眼澄淨如洗的天空，“要知道，丹比可算是我們的重要線索，那麽，明天見，戈梅斯先生。”
“啊，明天見。”
戈梅斯一直站在門口，直到布萊爾的背影消失他才回過神來，正要離開，就被一只手抓住了命運的後脖頸：“啊啦，這不是戈梅斯嗎？這麽急着去哪兒啊？”
“誰！”戈梅斯迅速轉身一看，差點沒被眼前人身上的花香熏個跟頭，“奧菲利亞？”
“你叫我什麽？”奧菲利亞今天穿的是純白色的小裙子，然而衣服上到處都是斑駁的泥點子，她面上帶着笑容，一字一頓道，“叫，姐，姐。”
戈梅斯沒有錯過她語氣中的威脅，連忙改口：“奧菲利亞姐姐，你找我什麽事？”
“把這個交給米爾斯，記得不要聲張，他看過之後就知道該怎麽做了。”校長辦公室裏響起了腳步聲，似乎是卡萊爾要出來了，奧菲利亞從裙子的口袋裏拿出了一根迷你錄音筆，塞到了戈梅斯手裏，此時卡萊爾已經推開了門，奧菲利亞立馬換了一副笑臉迎了上去，“元帥大人，許久不見，您看起來更有風度了。”
卡萊爾沒說什麽，只是在兩人之間來回掃了掃，點了點頭就離開了。
辦公室的門沒有關，奧菲利亞理解他的意思：裏面的人處理一下。
奧菲利亞拍了拍戈梅斯的肩膀，差點沒給人拍一個趔趄，看着奧菲利亞進去，聽着裏頭丹比小聲無力的道謝聲，戈梅斯捏了捏被拍的酸疼得肩膀，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像是作了什麽決定，把奧菲利亞塞到手裏的東西放進衣服內側的口袋裏，也跟着重新回到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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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菲利亞正在捧着丹比的臉來回細細地檢查着，裙邊都落在了地上，聽見他回來的腳步聲，頭也不擡：“你又回來做什麽？”
“我終究是個醫生，這也算是救死扶傷吧？”戈梅斯用比起奧菲利亞的二流手法更加專業的手法給丹比檢查起來，“還好嗎？”
丹比有氣無力地擡頭看了他一眼：“……謝謝。”
“別呀，你一個叛國者對我說謝謝我害怕。”戈梅斯從随身帶着的手提箱裏拿出兩管藥劑，一瓶紅色一瓶藍色，她拿起紅色那瓶，被戈梅斯搶了下來：“姐，你怕不是要他的命，這是米爾斯先生給我的強效催發劑！”
奧菲利亞無所謂地拿起藍色頂藥劑，動作熟練的從他的醫療箱裏找出一支空着的注射器，把這管藍色的藥劑給丹比注射//了進去，也不去管戈梅斯小聲叫嚷着什麽，給丹比吹了吹額頭上的磕傷：“還疼嗎？”
“……對不起。”丹比小聲道，他看起來和之前坐在醫療室裏和亞撒聊天時有很大的不同，此時的他只不過是一個罪人，“各種意義上的。”
“如果真的有心道歉的話，倒不如想想怎麽幫萊特第一行星奪回更多的領土吧。”奧菲利亞給他包紮好胳膊上的擦傷，站了起來，“你說是不是？”
而半掩着的門外，卡萊爾靜靜地駐足片刻，終于轉身離開。
……
“布萊爾，過來坐。”
布萊爾剛剛從阿爾貝托回來就撞上埃德蒙剛好從樓上下來，他心中暗道不好，正準備找個理由跑路就被埃德蒙叫住了：“跑什麽？”
“少将，午安。”布萊爾認命地小跑過去在他對面坐下了，“格雷爾先生呢？”
埃德蒙穿着與早上的軍裝風格截然不同的白色襯衫加休閑褲，但布萊爾也不知道為什麽，反而覺得心裏更加沒底。
埃德蒙給他倒了一杯紅茶，推到他面前，布萊爾正想說謝謝，就聽他道：“雷爾諾德的事情調查的怎麽樣？”
布萊爾正在喝茶，聞言險些噴他一臉：“少将，你都知道了？”
半個小時後，布萊爾默默地把自己的智腦連接上元帥府大廳的懸浮屏，将一個人的照片投影了上去，這人有着一頭淺棕色的短發，看上去很精神，但他的神色之間卻滿是疏離——“看起來是個很理性的人。”
說話的是終于睡醒了的亞撒，此時他正窩在埃德蒙懷裏，兩個人連體嬰一樣你抱着我，我靠着你，在布萊爾看來，簡直膩歪到不行，但這兩個家夥，一個是自己的頂頭上司的兒子，一個是頂頭上司兒子的男朋友，他很聰明的選擇忽略這一切，直接開始介紹：“雷爾諾德，沒有姓氏，據說曾經有，但後來被驅逐，為此也就被剝奪了姓氏。”
“年齡不詳，但據記載，他的年齡要比陸川風将軍小，保守估計在三十九歲到四十歲之間，畢業于阿爾貝托，畢業後光速和陸川風将軍領證，然後就有了你，格雷爾先生。”布萊爾指了指亞撒，在手指被埃德蒙掰斷之前收回了手指，繼續道，“後來在陸川風将軍犧牲之後，離開了萊特第一行星，在宇宙中組建了一支小隊，旨在救助迷途之人和打擊星際叛變者，僅僅幾年，就為帝國作出了巨大的貢獻，但沒有多久，他就被手下篡權奪位，自此之後杳無音信。”
亞撒打了個哈欠：“繼續說。”
布萊爾認命地繼續道：“奪位的是他的手下，哈尼斯，也就是我們現在認識的星際海盜團的團長，當然，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哈尼斯奪權的原因。”
哈尼斯自從雷爾諾德加入萊特第一行星軍隊之後就一直跟在他身邊，對他也算是畢恭畢敬，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他對雷爾諾德抱的是什麽心思，但就雷爾諾德不清楚，和陸川風結婚那天還給哈尼斯發了請帖，把哈尼斯差點氣進醫院。
“但我順利黑進了哈尼斯的私人智腦，得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消息，”他在智腦上點了幾下，懸浮屏上的雷爾諾德頂照片換成了一個屋子。
一個偌大但空蕩蕩的房間裏，散發着淺藍色的神秘的光芒，房間正中央有一個巨大的培養皿，那是一個兩人多高，裏面充斥着近乎透明的淺藍色的藥水，培養皿裏面——有一個人。
雷爾諾德。
“他似乎把自己封閉了起來，誰也沒辦法喚醒他，這是我從哈尼斯的日記中得到的信息。”布萊爾觀察着亞撒的神色，見他沒有什麽反應才繼續說了下去，“哈尼斯想要把格雷爾先生帶回去恐怕也有這個原因，他想試試能不能用格雷爾先生喚醒雷爾諾德，但很顯然，他失敗了。”
幾次三番的來萊特第一行星搗亂，到最後撲了個空，他也算是一個敗筆了。
布萊爾挑了挑眉頭，饒有興致地還要繼續說下去，卻被埃德蒙擡手止住了話頭，布萊爾意猶未盡的看過去，就連亞撒已經趴在埃德蒙身上睡着了。
布萊爾：“……我還要繼續說下去嗎？”
“說，”埃德蒙給亞撒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就讓他趴在自己身上睡，“既然是亞撒拜托你的，我不會怪你。”
布萊爾嘆了口氣：“少将，我只是個助理……好好好，我繼續說，您先把槍收回去。”
布萊爾又說了将近半個小時，才把所有他所知道的都告訴了埃德蒙，在得到一份來自達裏恩的愛的甜品之後，他咬牙切齒的走出了元帥府大門。
都說了，他最讨厭甜品了！
埃德蒙捏捏亞撒的耳垂：“我知道你沒睡，說說看，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亞撒一頓，睜開朦胧的雙目，沉默了良久：“他是我的父親。”
如果他猜的不錯，小時候他被那對有暴力傾向的夫婦收養時，偶爾會把他帶到那處古老莊園的人就是雷爾諾德。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保護着自己的孩子。
他和陸川風的孩子。
“我要去救他。”
埃德蒙抱緊了他：“好。”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來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