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審訊和偷溜
拜倫一直認為在卡萊爾面前提起安格斯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
當年那場戰役之後, 他們都認為安格斯孤身一人駕駛機甲沖進敵群之後，已經和他們同歸于盡了，但後來卡萊爾近乎瘋狂的那段日子, 讓他們不約而同的覺着元帥是得了失心瘋了，畢竟他們并不了解契約伴侶之間的羁絆，從此之後，大家為了照顧好不容易恢複正常的卡萊爾的情緒, 不約而同的認同了卡萊爾所認為的“安格斯只是失蹤了”這個觀點, 盡管這個觀點沒有一點點的客觀性。
安格斯.拉斯米爾，這個從阿爾貝托畢業的高材生，近乎全能，對OMEGA的平權事業做出了很大的貢獻，當他和卡萊爾結為契約伴侶之後，并沒有全身心投入家庭中, 即使有了埃德蒙, 他也是家裏戰場兩頭跑, 卡萊爾尊重他的伴侶, 從未曾反對過他的所作所為。
安格斯為那場慘烈的戰役付出了很多，他“失蹤”之後，為他而哭的不只有卡萊爾, 帝國大多數的人都感謝他的付出以及他為帝國帶來的榮耀與勝利, 但更多的人還是覺得在那種場面下, 安格斯是不可能活下來的。
至少直到幾分鐘之前，拜倫也還是這麽認為的，但現在，他不那麽确定了。
“金發OMEGA，深棕色瞳色, 手腕處有極長的刀疤，按照他的敘述，的确和當初安格斯将軍被機甲零件劃傷的事跡符合，讓我們直接确定的是，他在這個男人身上看見過和您手上一樣的戒指。”拜倫指了指卡萊爾手指上的銀色戒指，卡萊爾順着他的動作舉起了手，看着那枚已經上了年頭的戒指，戒指上鑲嵌着一顆不規則的白色寶石，安格斯的戒指上也有這樣一顆，這是當年他追安格斯的時候，為了讨安格斯的歡心，特意跑去無人行星上尋來的白寶石，他親手打磨出來，做成了戒指，世間只有這麽兩顆。
卡萊爾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使自己平靜下來，他聽見自己用沙啞的聲音道：“……把這個人帶過來見我，如果他有一句假話，我會親手殺了他。”
拜倫口中的俘虜是一個看上去三十多歲的男人，一頭髒亂的短發，眼神灰暗，身上的衣服因為要被帶來見卡萊爾，已經被換了一身幹淨的，但這怎麽也遮掩不住他趔趄的腳步，看得出來之前他受了不少拷打，但明顯沒有外傷。
“布萊爾審問的，他用了藥。”拜倫對上卡萊爾的眼神就知道他想問什麽，布萊爾審訊一般都是用藥，第一保險，不會出人命，偶爾出人命也是因為他試用了性能不穩定的新藥，第二，他喜歡，喜歡的理由請參考第一條。
雖然拜倫不太喜歡他一臉陰恻恻看着人笑的表情，但不得不承認，他的審訊手法的确比他們這些大老粗一上來就嚴刑逼供的法子要好用的多了，快狠準。
卡萊爾收回視線，對上了這個俘虜的眼睛：“你說，你見過我的伴侶？”
“……是。”俘虜似乎還沒從之前被布萊爾審問的恐懼中回過神來，臨時戰鬥指揮室裏只亮着一盞燈，周圍昏暗的環境和突然出聲的陌生人的聲音讓他吓了一跳，他就像是一個癫痫病人突然發病了一樣，渾身顫抖了半天，才吐出來一個字。
“在哪裏？”卡萊爾對他的怠慢并不生氣，到了這種時候，他反而沉靜的吓人，“告訴我，你是在哪裏見到他的？”
“叩叩。”房門被敲響了，埃德蒙在兩聲門響之後推開了門，“父親，你找我？”
“嗯，亞撒怎麽樣了？”卡萊爾看着他一頭一臉的風雪，示意拜倫拿塊幹毛巾給他，但埃德蒙擺了擺手，示意他并不需要。
埃德蒙在屋裏随意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這裏條件不如元帥府，但他和卡萊爾都是在戰場上摸爬滾打慣了的人，不會在意這些事情：“他有些發燒，我看着他吃了藥睡下才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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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重嗎？要不要叫人送他回去？”卡萊爾手指敲了敲桌子，每敲一下，那男人就劇烈的抖一下，搞得埃德蒙都皺起眉頭看了過去。
埃德蒙搖了搖頭：“不用，新兵報到在後天，明天他會随我們一起回去，這是紮卡裏的人？”他最後一句話是問卡萊爾的。
卡萊爾挑高了一邊眉毛，沉聲道：“他之前見過安格斯。”
埃德蒙只是被卡萊爾一句話叫了過來，顯然也沒想到會聽到這種話，登時一愣，随即沉默下來，不再言語。
卡萊爾一向是個開明的父親，他認為自己需要知道這件事，所以他必須在這裏聽着。
“……在距離紮卡裏不遠的一個無人行星上，那個行星幾乎都是大海，海上只有……只有一些小海島。”在拜倫重複了一邊卡萊爾的問題之後，這人才斷斷續續地開口，“我是在其中一個海島上看見……他的。”
“繼續。”埃德蒙坐直了身子，他臉上的冷意吓得這人差點尿褲子，但一想到戰場上埃德蒙的
肅殺，他硬是把尿意憋了回去。
他頭上開始冒出細細密密的冷汗，在這種冰天雪地的環境下他愣是出了一身汗：“我，我和我的弟弟在星際迷路了，星艦又耗光了燃料和資源，只能就近找個地方暫留……”
那是一個塗滿了藍色的世界，到處都是大海，他們找了許久才找到小島，在那裏，他們遇見了一個金發的OMEGA
他穿着很簡單的布衣，好心地給了他們淡水和食物，島上并不只有他一個人，但只有他不像是這裏的人，這讓兩兄弟在感謝他的幫助的同時也對他的身份産生了懷疑，但最後還是感激大過了疑慮，這個男人給他們一種能讓他們無條件信任的感覺，他們在這裏逗留了十幾天，最後好心的島民幫他們湊齊了返程所需的燃料和資源，他們千謝萬謝之後才離開了行星。
“還有嗎？”卡萊爾的聲音中帶上了顫栗，他慢慢站了起來，側臉在陰暗的角落裏有些晦暗不明。
“他長得很好……英俊，”他本來想說好看，但在看見羅德裏格爾兩父子臉上的表情之後硬是轉了個彎，把“好看”這個明顯帶有主觀性的詞換成了相對客觀的“英俊”，求生欲／望強的一比那啥，“還有……還有就是，他的手臂上有一道從手腕蜿蜒到肘彎的傷疤，像是什麽很粗糙的東西劃的，但，但絕對不像是樹枝或是其他的……更像是，更像是……”
“機甲零件。”卡萊爾接上了他的話，“那時候，他為了給我一個驚喜，偷偷搜集了我喜歡的材質材料，親手制作了一臺機甲，後來我才知道，他因為這件事差點把胳膊弄斷，幸虧沒事，但胳膊上留下了抹不去的傷疤。”
“是是是，就是機甲零件。”俘虜連聲道。
埃德蒙見卡萊爾情緒不太對，對拜倫使了個眼色，拜倫點了點頭，把那個俘虜帶了下去，出門時卻撞上了一個人，看清楚他是誰之後，第一反應就是回頭喊埃德蒙，這人卻制止了他。
“噓。”亞撒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個小湯圓，腳下踏着埃德蒙的鞋子，鞋子特別大，顯得他更小了，“別告訴他……”
“別告訴誰？”身後門忽然被拉來，埃德蒙黑着一張臉揪住了轉身就要跑的小家夥，拜倫見勢不妙，拖着俘虜轉身開溜，完全不顧俘虜已經被這個之前扛着大炮從天而降一炮轟飛了他們的黑發少年吓得尿了褲子。
亞撒無辜地看着他，埃德蒙眼睛向下一掃就看見他裸／露在外的腳踝凍的凍得通紅，他不用想都知道亞撒從他出來就跟出來了，估計一直就這麽站在門口等着。
“我不是故意跑出來的，你不在旁邊，我睡不着。”亞撒搶在他說話之前先開了口，他舉起右手，信誓旦旦道，“你要是不高興我馬上回去……哎！”
埃德蒙都沒聽他說完，直接把人抱起來就往回走，看得路過的巡邏兵都呆了，他們少将和少将夫人這是玩什麽呢！？太刺激了吧！？
直到重新被放回床上，亞撒還沒來得及從被窩裏鑽出來，埃德蒙就已經把他腳上明顯過大的鞋子脫了，然後把他的小腳包進了自己懷裏，用手捂着：“冷死你算了，小笨蛋。”
“嘿嘿嘿。”亞撒忽然看着他笑了，埃德蒙本來還想假裝發火吓唬吓唬他，倒是被他弄得沒脾氣了。
“亞撒，”埃德蒙忽然道，“我想陪着父親去找爸爸。”
亞撒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他早就猜到埃德蒙要和他說這個了，但他心裏除了悵然若失，就只剩下了心疼和擔心。
他前世從小也沒有父母，對這種感情并不熟悉，但他了解埃德蒙的心情，他不會阻止，但他也想不出來該說些什麽，埃德蒙和他的兩個父親之間的感情讓他羨慕，只是一想到埃德蒙會離開這麽久，他就心裏空落落的。
他第一次發現自己居然這麽害怕寂寞。
埃德蒙低下了頭，他沉默了一會兒，在亞撒唇上啄了一下，低聲道：“我想帶你一起去。”
亞撒：“……啊？”
作者有話要說：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