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月初和舊人

事實證明, 領獎臺上那個深吻給亞撒解決了不少麻煩，至少從那以後基本上沒人給他塞情書了，至于為什麽要用“基本上”呢？

大概是因為總有不怕死的ALPHA吧。

亞撒面無表情地對眼前自信滿滿的ALPHA學長表達了自己對埃德蒙的忠貞不渝以及兩人的感情深的掉個人進去都聽不見觸底的聲音之後, 終于在米爾斯的圍觀下送走了垂頭喪氣的學長。

米爾斯靠在牆上不嫌事大：“這次這麽快就結束了啊？”

“米爾斯先生如果需要，我可以保證明天早上向米爾斯先生告白的人能從你家門口排到元帥府門口。”亞撒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當然，如果戈梅斯不在意的話。”

米爾斯自知無趣, 擺了擺手：“不說這個了, 昨天累壞了吧？聽說你們新來的教官是個工作狂，估計得把你們往死裏虐。”

亞撒和他并排走在通往奧菲利亞辦公室的走廊上，聽說卡萊爾給他安排了一個“助手”，說白了就是個保镖。

“我也不說廢話，兒媳婦，我估計你也看出來了, 阿爾貝托家裏稍微有點權勢的子弟都會在身邊帶上一個生活助手, 作用什麽的, 具體參考布萊爾。”昨天下午, 卡萊爾在晚餐時這樣說道，埃德蒙對此并沒有什麽表示，甚至在亞撒看來, 他已經和卡萊爾通過氣了, 這不得不讓亞撒懷疑埃德蒙在其中的手筆, 但他并沒有發問，就聽卡萊爾繼續道，“鑒于最近星際海盜和紮卡裏采取的行動，如你所見，我并沒有要和你商量的意思, 所以明天米爾斯會帶你去見他。”

亞撒的确在雷塞爾和科維身邊看見過和他們差不多大年紀但是地位明顯沒有他們高的人，原來那些就是“助手”嗎？

“我想，我至少擁有知道他是誰的權利？”

“哦，”卡萊爾朝他笑得狡黠，“我只能告訴你，是個舊人，你會喜歡他的——我是說，現在的他。”

想起埃德蒙不明不白的态度，亞撒忍不住蹙起眉頭：“斯卡特教官嗎？至少在我看來，把繞場跑五十圈當作和學生們第一天見面的禮物的教官絕對不會是個溫和的家夥。”

“這麽看來的話，你的身體素質還不錯。”米爾斯驚訝的看了看他，亞撒在他的注視下依然走的穩穩當當，完全沒有腳軟的意思。

亞撒嗤笑了一聲，用在米爾斯看來十分欠揍的語氣道：“跑五十圈還比不上和埃德蒙做一次來的累。”

“……你什麽時候變得能如此厚臉皮的在大庭廣衆之下說出這種話來的？”米爾斯目視前方，然而腳下一個趔趄暴露了他受到的驚吓之大，“你不是我認識的那個清純的，随便說句葷話都會臉紅的亞撒了。”

“我從來沒像你說的那樣清純臉紅過，就算有，也不是對米爾斯先生。”

說話間已經到了奧菲利亞的辦公室門口，這裏依然和亞撒第一次懵懵懂懂地找過來時一樣，陽光透徹，走廊上長滿了奇花異草，大概是因為奧菲利亞天天呆在這裏的緣故，這裏的ALPHA信息素香味很濃，只是當亞撒嘗試分辨這是什麽的香味時，信息素又被花花草草的味道覆蓋了。

亞撒正要推開辦公室的門，手腕就被米爾斯握住了，他回頭淡淡瞥他一眼，米爾斯趕緊松開了手：“我沒有別的意思啊，只是提醒你一句，等會兒看見人可千萬冷靜。”

亞撒不去理會他，伸手就推開了門。

奧菲利亞似乎不在辦公室，又或許是為了給某個人讓出地方，辦公室的天花板上還是個從前一樣，長滿了紅色的妖冶的植物，初來這裏時，這些紅色植物還只有小小的花骨朵兒，現在花骨朵兒已經全都開了花，令人驚奇的是，被明豔如火的花瓣包圍着的花／蕊竟然是雪白色的，兩種分明的色彩濃重的膠着在一起，居然也不顯得刺眼。

那個站在窗邊的人，也和這些花差不多，明明是在泥沼中爬出來的人，失去了一切，卻也能站在站在陽光下，坦然自若。

“……丹比。”亞撒半晌才叫出他的名字，米爾斯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關上了門，讓他們兩個小朋友好好溝通一下，卡萊爾可真會給他找活幹。

丹比比起之前瘦了不少，但也結實了不少，和以前那副弱不禁風的模樣相去甚遠，他朝自己走過來的時候，亞撒不出意外的發現丹比已經和他一樣高了，明明之前有過那麽多的過節，不知怎麽的，他想起丹比父親也不管他，另一位生父也淪落星際，不知去向，就對他生不起什麽氣。

他看着丹比的時候，格外的平靜。

“羅德裏格爾閣下，好久不見。”丹比對他的稱呼從之前一口一個的“亞撒先生”變成了“羅德裏格爾閣下”，熟稔到生疏，不過一句話的距離，“我受卡萊爾元帥的委托，将在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裏擔任您的助手。”

他的語氣淡漠的不像話，然而讓亞撒微微一愣的是，他身上已經沒有了OMEGA信息素的味道，丹比自然知道他想問什麽：“如您所見，我現在已經不是OMEGA了，甚至連BETA都算不上。”

在肯伊森林被抓之前，他就一直是星際海盜的實驗品，作為實驗失敗的結果，那種藥劑把他變成了處于三大性別之間的怪物，他的腺體因為藥劑的副作用被迫摘除，如果摘除不及時，會危及到他的生命，當時為他主治的是約書亞，約書亞也沒想到那種能改變人體屬性的藥劑的副作用這麽大，他只想着要讓丹比活下來，但最終也沒有辦法為他選擇活着的方式。

“我并不怪約書亞學長，他救了我的命，當然，我也沒有資格怪羅德裏格爾閣下您，在我的心裏，是您把我從深淵裏拉了出來，對此我深表謝意。”丹比朝他鞠了個躬，擡起頭來時，臉上的那副表情變都沒變一下，似乎他只剩下了這一種表情，“卡萊爾元帥告訴我，我需要征得您的同意才能成為您的助手，請您給予我這個機會。”

亞撒動了動手指，突然不知道還說些什麽，按理說，埃德蒙先生應該對這件事應該也是默許的态度，那麽他究竟是該同意，還是說他已經“被同意”了？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丹比似乎看出了他的踟躇，他抿了抿嘴唇，最後像是突然間放棄了一般道：“……亞撒先生，我快堅持不下去了。”

在星際監獄裏，他算是為數不多的OMEGA，那些窮兇極惡的罪犯看向他的眼神是赤／裸裸的，不加掩飾的惡意，每天的飯菜都是被別人挑剩下來的不要的殘羹剩飯，就連床鋪也會被人偷偷搞破壞，他不是受不了苦，之前為了加入星際海盜，為了救出他那個到現在也不知道怎麽樣了的父親，他也受盡了苦頭，本來以為能抓到亞撒回去交差就行了，沒想到的是任務失敗了，但就算是回星際海盜那裏也不過就是一個死，可他不想。

他想要活下去。

兩個父親都嫌棄他，不要他，他也不想做一個被所有人都嫌棄的家夥，但從發生了那些事之後，他也知道自己沒有那個“資格”去請求亞撒的同意，但站在他眼前的亞撒，他也曾經因為誤會他是ALPHA暗戀過亞撒一段時間，亞撒也算是他能稍微依靠一下的最後一個人了，不論最後的結果如何，他都認命了。

他的手攥成了拳頭，緊緊的握着，指甲深深陷進手中柔軟的皮肉中，亞撒甚至能看見他手中裏流出了鮮紅的血。

那一瞬間，亞撒就只有一個想法。

埃德蒙先生總不會害我，該是怎麽樣就怎麽樣吧。

他走上前去，向丹比伸出了手：“合作愉快。”

門外，米爾斯推開了一條門縫兒只見，大好的陽光落在辦公室裏兩個年紀相近的少年身上，一個哭的不成樣子，另一個只是在他哭完了之後給他遞上幾張紙，明明做了一件好事，臉上表情卻拽的不像話，就好像下一秒就要出去把紮卡裏炸了。

……

第二天，整個阿爾貝托的人都知道了埃德蒙少将的婚約者，那個亞撒.羅德裏格爾，那個曾經在艾麗娅行星冰天雪地之中扛着巨炮從天而降，一個人幹掉了整個紮卡裏行星的入侵者的亞撒.羅德裏格爾，有了一個小跟班。

唔，這個小跟班的名字叫丹比。

對，沒錯，不用懷疑了，就是那個之前因為和紮卡裏和星際海盜勾結的丹比。

果然，少将的人，就連助手都不是一般人。

亞撒對此沒有任何表示，并且在放學的時候當着全校人的面和匆匆趕來接他的埃德蒙秀了個恩愛，據目擊者稱，當時那光芒閃的，他都快沒眼看了。

“下個月初出發。”埃德蒙不明不白地在他耳邊說了一句，對此心知肚明的亞撒只是眨了眨眼睛，湊上去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在他唇上偷了個香兒，低聲道：“好。”

而此時，一封緊急通知函送到了元帥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