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苦于規定
男子網球部本次招新招到的新人幾乎都已到齊，林星瀾把表格上沒有到的人的名字圈起來，如果一周之內不來報道的話，就要除名的。
大和部長把隊員們召集到一起，集體訓話。訓話內容很簡練，只有一句話：“今後大家一定要努力打網球，以上，解散！”
所有人：“……”
“等一下！等一下！”林星瀾扶額，趕緊站出來，“那個，各位新社員，我是你們的經理林星瀾，以後有事都可以找我。訓練結束後請到我這裏來登記一下尺寸，要定做兩套普通隊服，隊服的錢由學校報銷。還有前輩們，如果需要加做隊服的話，也可以來找我說一聲，尺寸都在上任經理留下來的材料裏，但是不予報銷。”
大和部長：“啊，小星瀾，你記得比我還清楚哪。不錯，有前途。”
而且才一天時間，就記住了這麽多，小姑娘蠻用心的。
林星瀾默默無語，部長大人，沒心沒肺也要有個限度啊。
網球部的未來真的沒關系嗎？！
男子網球部的訓練是六點鐘結束的，衆人三三兩兩的離校回家，一年級的新入社員登記完尺寸也都走了。林星瀾把資料整理了一下，去清理球場。
網球部經理的職責包括清理球場。
林星瀾剛走出社辦，就看到迎面而來的少年抱着一筐子網球走過來，愣了一下：“手、手冢君？”
手冢國光面無表情地點頭：“經理。”
見她看着自己懷裏的網球，手冢國光道：“球場上沒人，我就自己打了會球，順便把東西收拾了一下，已經收拾得差不多，這是最後一筐了。”
林星瀾了然，一年級生在第一個學期，是不可以參加正式訓練的，他們要從最基礎做起，撿球和輔助前輩們練習。加入網球部的應該是很喜歡這個項目，天天看着卻不能親自上陣的确有些憋悶。
看來這一條規定要改一改，林星瀾暗道。
林星瀾不好意思道：“麻煩你了。對了，你的尺寸是不是還沒有登記？跟我來登記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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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冢國光淡淡然點頭：“嗯。”
等兩人忙完，鎖了器材室和社辦的大門，走出學校時，太陽已經快落山了。夕陽将盡，西方的天空一片彤色暈染。
林星瀾暗道糟糕，回去這麽晚還沒跟媽媽說一聲，以她的性格肯定會着急的。扭頭剛想跟手冢國光說再見，卻聽到他說：“我送你回去吧。”
“哎？”
手冢國光：“天這麽晚了，你一個女孩子家，不安全，母親常說作為男人要紳士，不能讓女孩子有危險，所以我送你回家。”語氣裏帶着不容拒絕。
林星瀾撲哧一聲，你也只是個男孩啊少年。
“好吧，紳士先生。”
手冢國光果然盡職盡責地把人送到了家門口，然後跟出門迎接的林媽媽鞠躬道別。
林媽媽直捂着嘴樂，現在的孩子真是太禮貌了。
晚上林星瀾寫完作業後，繼續在臺燈下整理社團的資料，翻到手冢國光那一張，看到上面的內容時忍不住笑起來。
手冢國光，12歲，身高155cm，體重46kg。
一米五五，呵呵，比她還矮了一厘米。年紀也不大，怎麽總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啊。
真是太不可愛了。
一個星期後，林星瀾正式當起了男子網球部的經理。
為什麽正式了呢，這事要從三天前說起。
林星瀾那天無意之中看到了排球部教練，興致勃勃地上前詢問自己什麽時候可以進社團，龍崎教練應該已經跟她說好了的。排球部教練一臉茫然，排球部的招新已經過去很久了啊，而且龍崎教練最近只跟她喝咖啡沒說過什麽啊。
林星瀾無比怨念的看着來找排球部教練喝咖啡的龍崎教練。
龍崎教練：“……要喝嗎？”
林星瀾扭頭就走。
龍崎教練：“……”
龍崎教練知道這事要遭，趕緊打着笑臉趕上去：“小星瀾，你別生氣，以後大家就好好相處，反正注定了。”
林星瀾眼神幽幽地盯着她。
龍崎教練：“……其實吧，網球部經理是有工資的。”
林星瀾：“我像是用錢就可以收買的人嗎？”
龍崎教練：“……不像。”
林星瀾伸手：“那就把上個星期的工資先結了吧。”
龍崎教練：“……”
自此，排球部成路人。
新學期伊始，網球部除了招新給新社員定做制服以外，還必須添置一批新器材。網球和球拍都是消耗品，所以林星瀾一早就寫好了申請書向學校申請社團經費。社團經費統一在四月末發放，數目很羞澀。
難道要找贊助？
林星瀾看着網球場揮灑汗水的社員們，一擡眼就看到正在撿球的手冢國光。對了，那條規定要改一改。林星瀾連夜把規定修改之後，分別與大和部長和龍崎教練打電話确認，最後得到兩人一致認可。
于是第二天網球部的公告欄上，貼了一張通知。
一群一年級社員圍在公告欄前，認真地看着。菊丸英二驚奇地大叫：“哎？！一年級生入社團一個月就可以參加訓練！真的嗎真的嗎，不二，我沒眼花嗎！”
不二周助笑眯眯：“英二沒有看錯，的确是這麽寫的，而且一年級生也可以參加校內排名賽，成績突出也可當正選，參加全國大賽。”
“啊，真是太好了喵！”
不二周助盯着右下角的署名：經理林星瀾字。
眯了眯眼，沒想到新經理還挺作為的，不錯嘛。
手冢國光照舊面癱着一張臉，眼睛裏卻閃着光，全國大賽。
有人歡喜有人愁，一年級生因為新規定很開心，高年級的前輩們卻不樂意了，甚至在網球場攔住林星瀾要一個說法：“憑什麽一年級生這麽早就可以參加訓練，我們當初是一年級生的時候，可是撿了整整一個學期的球！太不公平了！”
林星瀾很耐心：“這是新規定，是為了促進網球部的發展，增加競争。前輩也知道那條規定不公平了，所以我現在改了。”
前輩憤憤不平：“你一年級的小姑娘，自然偏心一年級生！”
林星瀾斂了笑意：“前輩，請注意您說的話。如果前輩一年級的時候是我擔任經理的話，我也會這麽做。前輩只是運氣不好，并不是我偏心，我只是想給大家一個公平競争的機會。”
前輩冷哼：“少在這裏狐假虎威，你才到網球部多久，一個小小的經理有什麽可橫的！”
林星瀾瞬間冷了一張臉：“前輩，我寫的規定都是和部長還有教練商量的好的，沒有什麽狐假虎威。沒錯，我就是一個小小的經理，但是，現在網球部的全部日常運營，都是我在管。這只是開始，在我沒犯錯的時候，最好別來指摘。等我真的犯下什麽大錯，你再來說這些話，我一定一個字都不反駁。”
她從小到大都在被旁人挑剔，苛責，就因為她沒有父親。可是沒有父親又不是她的錯，為什麽都要來責備她斥責她。
不等前輩再說話，有人快步上前，把林星瀾拉到身後，旁邊有人說：“前輩，林同學既然已經說了，這件事是部長和龍崎教練共同決定的，前輩就應該尊重。”
林星瀾這才看清，把她互在身後的是手冢國光，說話的是不二周助。不二周助明明在笑，笑得燦爛，卻讓人能感到一絲寒意。和手冢國光不二周助站成一排的好幾個一年級生。
菊丸英二氣憤地插嘴：“對呀，星瀾只是個女孩子，前輩你身為男人這樣為難她，太過分了喵！”
新加入的一年級生大石秀一郎趕緊打圓場：“大家不要這麽緊張，好好相處，好好相處。”
乾貞治拿着飲料瓶，鏡片上寒光一閃：“有誰想喝一杯蔬菜汁降降火嗎？”
“……”
“喂一年級的！別太嚣張啊！”
氣氛很是僵硬。
“啊拉啊拉，好大的火藥味。”伴随着輕佻的聲音，大和部長慢悠悠地走進球場，看着風暴中心幾個人，“隔着好遠就聞到了，發生什麽事了，至于這麽劍拔弩張的？”
前輩見大和部長來了，立刻把林星瀾新寫的規定和剛才的話添油加醋說了一遍，怒斥林星瀾自作主張。
林星瀾冷眼旁觀，一言不發。
大和部長聽完才道：“啊，這件事啊，昨天我和小星瀾已經确定了，龍崎教練也是同意的，所以你誤會小星瀾了。好了好了，誤會澄清了，大家可以解散了，趕緊練習準備迎接校內排名賽了。”
大和部長的話果然管用，那幾個前輩雖然還是很不滿，但也沒再說什麽。
之後大和部長和林星瀾去了社辦，林星瀾等沒人了才面無表情地看向部長：“你是故意的，你早就來了，非等着我們吵得不可開交才出來勸架。”
大和部長的眼睛藏在墨鏡下，看不出情緒：“星瀾，其實網球部有很多不好的規矩，就像這種一年級生第一個學期不得參加訓練之類的規定，很不利于網球部的良性競争，這都是之前的前輩們一直流傳下來的，大家這些年也都默許了。再說學校這種地方，自然都是前輩說話管用的，所以一直沒有人違背。你這麽快就發現了鼻端還試圖糾正，很好很有勇氣。網球部需要的，就是像你這樣的經理。只有這樣，青學才能日漸強大，問鼎全國大賽。”
“以後的網球部會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
林星瀾撇嘴：“前輩明明才大兩歲而已。”
下午林星瀾去清理球場時，照樣看到了手冢國光，球場上很整潔。
林星瀾詫異：“手冢君，你又把球場收拾了？”
手冢國光搖頭：“是大家一起收拾的。”
“是菊丸君他們？”
手冢國光點頭：“他們先走了。”
“那你怎麽不走？”
手冢國光沉默了一下：“我等着送你回家。”
林星瀾笑得眉眼彎彎：“謝謝。”
回去的路上，兩人一道沉默。快到了林家門口，手冢國光才說了一句話：“你今天做的很好，謝謝你為我們一年級生争取到的權利。”
林星瀾搖頭，輕聲道：“身為你們的經理，這是我應該做的。”、
很久很久以後，當林星瀾回顧起往事，才驚訝于她自己和網球部是一同成長起來的。可是她卻在中途舍棄了他們，孤身一人，也失去了手冢國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