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之前離的遠看的并不清楚，直到比試開始前，兩個人同時上場準備進入機甲的時候，這樣近距離觀察，顧凜深才發現奧薩西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瘦弱一點——他個子倒是不矮，但是容貌比較偏秀氣，尤其是他的膚色，白皙的過了頭，在光線下，隐隐的給人一種透明的感覺。
看的顧凜深簡直忍不住暗暗吐槽，和自己相比，這家夥才更像是這個世界審美裏的雄性生物。
不過這樣亂七八糟的想法在顧凜深腦海裏也不過是一閃而過，躍進機甲駕駛室的那一刻起，顧凜深就把所有的雜念驅逐出了腦海，只留下了戰鬥這個唯一的想法。
……
剛一交手，顧凜深就明白，古威爾之前所講的确實所言非虛，這個家夥……很強！
而且和之前面對的所有的對手都不同的是，一開始面對這種壓迫感，顧凜深甚至很難描述清楚這家夥究竟是強在哪裏……直到兩個人駕駛着機甲來來回回過了十幾招，顧凜深才終于弄清楚他與衆不同的地方在哪裏。
奧薩西的風格和景容尚有點相像，都是以精準的控制為主，但是具體所體現在的方面卻并不一樣。景容尚的精準是表現在攻勢中對于對手弱點的鎖定和以靜制動上，奧薩西的精準卻是體現在機甲的動作上，或者可以這麽說，他精準的地方其實是精神力。
奧薩西對機甲每個動作的控制度都已經達到了極限值，前一秒可能他還在向你的西側攻擊，但下一刻，他就可以穩穩的控制住機甲向反方向繼續攻擊……變換的過程中沒有一點停留和顫抖，理所當然的，也不會存在任何預兆。再比如說一般人駕駛機甲前行攻擊落空以後，很難立刻控制住機甲繼續前行的沖勢，但是他可以，那不是在機甲駕駛室可以直接用動作做到的……而是以精神力強行控制住機甲瞬間停下，然後毫無間隙的進行下一個動作。
他其實是用精神力把攻擊分解成了一個一個小段，并且做到每一個小段都毫無誤差，以保證最大的效率。這樣，在同樣的時間內，他可以做更多的動作，也就可以做出更迅速地應對，憑借着精神力，他把自己變成了一臺高速運轉的機器，卻又有着機器沒有的靈活和多變。
甚至于，奧薩西對于顧凜深的大多數攻擊行動也有着精準的預判力，他能夠不被顧凜深動作的假象所迷惑，而是在顧凜深發動攻擊的第一時間內，就敏銳的察覺到他的動态……很早之前在星域網上大致浏覽過一點這部分內容的顧凜深能猜到，這恐怕也是精神力的功勞，只有ss級精神力機甲師才能夠做到的事情。
之前一直以動作操控為主要戰鬥方式的顧凜深，第一次見識到了精神力被充分利用以後在實戰裏所能發揮的威力，而這是他所倍感陌生的。
顧凜深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的這個重大缺陷——作為一個一年級生，精神力的深入運用是他還沒有學到的知識固然是一個重要的方面，但是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認的是，另一方面是他此前并沒有看重過精神力在實戰中的作用，更別說自學和嘗試去了解和使用它，僅僅是抱有夠用就行的态度，然而這是對他ss級甚至更高級別精神力最大的浪費。
既然來到了這個新的世界，他就不應該只死死抱住自己已經擁有的東西不放，而不去探尋新的領域——可以這麽說，雖然現在他駕駛的是機甲，但是其實一直以來他只是換了另外一種方式在進行最傳統的戰鬥而已，并沒有什麽改變。
真正的進步，應該是在抓住自己的長處不放的同時，也不斷汲取新的知識來充實自己才對。
——然而，此刻哪怕是面對這樣的困境，顧凜深的選擇還是只有一個，那就是戰！
雖然之前和古威爾開玩笑說過可以通過拖時間來戰勝奧薩西，但是當真正站在賽場上的時候，顧凜深卻并不願意把這種玩笑話付諸實踐，因為這樣即便是勝了，那也是沒有任何意義。他是喜歡勝利，然而也只限于有價值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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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凜深這邊是在拼盡全力的想要正面克服奧薩西這個巨大的障礙，但是對于奧薩西來說，顧凜深又何嘗不是他從未遇見過的強者呢？他引以為豪的能力在顧凜深這裏，其實發揮到的作用已經被壓制到最小了。
比如說他用最毫無累贅的動作換來的速度，可是顧凜深那種節奏性的銜接同樣也可以達到這個效果。再比如說他通過擠壓和延伸精神力得到的敏銳預判，然而顧凜深通過肉眼和直覺，好像同樣也可以事先猜測到八九不離十。
戰鬥進行到這裏，其實已經演變成了雙方在用不同的能力在同一個方面的表現上進行拉鋸戰。
然而算了一下時間，奧薩西默默地咬緊了牙關，這場戰鬥到目前為止其實已經超過十分鐘了，這樣下去不行……深吸一口氣，他強迫自己進一步壓榨精神力加大了攻勢。
然而，他對面的顧凜深卻顯然是遇強則強的典型，頓時也強制提升了自己的速度。
兩個人的動作你壓我一頭，我壓你一頭，互不相讓，越發的令人眼花缭亂。
一開始圍觀的人還會為他們每一次精彩的攻擊而歡呼，但是到後面，全場已經寂靜無聲。大家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場內，生怕漏看哪怕一點點的細節，哪裏還有時間再去想些別的呢。
……
最後，在這場戰鬥持續到第二十分鐘的時候，在一次尤為激烈的碰撞之後，兩個人機甲的機體損壞度同時達到了上限，在顧凜深和奧薩西還沉浸于戰鬥中在機甲駕駛室還想繼續下個動作的時候，卻發現他們都再也動不了了。哪怕此刻心中再不甘，耳邊傳來的也只有機甲的滴滴警報聲，此後一片沉寂。
——戰鬥結束，兩個人平局，不分輸贏。
二十分鐘，對于一場正常的戰鬥來說，這并不是一個特別長的時間，但是對奧薩西來說，這已經是前所未有的極限了。
之前戰鬥的時候，因為精神高度集中，他的這種感受還不是特別強烈，但是從機甲駕駛室出來以後，他不得不一直扶着些什麽，才能夠讓自己走的穩當一些，不至于現場失态。
而此刻正好也從破損的機甲中躍出的顧凜深，在見到這種情形以後，沒有任何遲疑，幹脆伸出手走上前去攙扶奧薩西……勝負之外，這是一個非常值得尊敬的對手，這種舉手之勞的事情他自然沒有不相助的道理。
對于顧凜深的觸碰，奧薩西一開始很是驚詫，然而在兩個人對視一眼以後，不過是怔愣了一瞬，他就非常自然的順着顧凜深的力道前行，并不忸怩，直到穩穩地坐下，他才點頭輕聲地對顧凜深真誠地道了一聲謝謝。
——剛才對望的那一瞬間，他從顧凜深的眼裏看到了點惺惺相惜的味道……恰好，他也是。
那麽這份好意，他願意不帶任何心理負擔愉快的收下，并且回以誠摯的謝意。
……
在顧凜深主動走上前去扶住奧薩西的時候，在為這場精彩的打鬥而鼓掌的觀衆們都被場中的情形給驚訝到忘記了手中的動作，然而在片刻的寧靜以後，響起的是更加熱烈的掌聲。
誠然這場戰鬥非常棒，然而更棒的卻是這兩位進行比試的對手，他們非常想要為這一幕送上自己的贊美。
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人在意戰鬥的結果、甚至是雄性扶雌性很違和的這種小事兒了——雖然這看起來詭異的還挺和諧的，大家的所有關注都放在了這動人的感覺上。
然而就在這全場的喝彩聲中，古威爾卻不自覺的轉頭默默瞧了一眼景容尚的表情。雖然也是在微笑着鼓掌，然而他怎麽就覺得景容尚的嘴角和雙手都有些僵硬呢？這不是他的錯覺……吧？
……
回到休息區以後，面對景容尚和古威爾的關心，顧凜深卻一點兒沒有表現出沮喪的樣子來。
“雖然是平局，不過我知道實際上其實是我輸了，如果他的身體再好些……”顧凜深聳了聳肩，無聲地比了一個手勢，“不過別擔心，我是那麽輸不起的人嗎？”
“這場比賽其實對我也是個好事，他打醒了我……我會更加努力研究精神力的。奧薩西是個非常厲害的對手，而如果再有機會，我希望下次我和他可以在十分鐘之內——也就是在他身體沒有負擔正常發揮的時間裏，再決出勝負來。”顧凜深伸出手臂，做了一個握拳的手勢，“今天能和他比試，我很高興。”
聞言古威爾果斷下意識地又偷偷轉頭暗搓搓的看了一眼景容尚——哎呀呀，臉上的表情果然好像立刻變得更嚴肅了點呢。
可憐的孩子，怎麽就偏偏喜歡上了顧凜深這家夥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