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在心跳恢複成原本的速度後，陽菜這才離開那個角落，準備回去找若雪他們，畢竟沒多久前她還答應了他們、要和他們一起去參加晚上的畢業慶祝會，可是現在她不覺得自己能夠保持愉悅的心情和他們一起慶祝。

只不過還沒等她走出櫻花林，她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叫喚，連忙回過頭去，随後便看到她剛剛偷看的被告白對象，「妳怎麽會在這裏？」

明明冥戶的表情就和平時無異，但不知道為什麽，陽菜還是覺得他的表情有些奇怪，但最後，她便将原因歸在她剛剛的偷窺、自己感到心虛上。

正當她打算說些什麽時，冥戶的視線忽然放到她手上的那朵花上，本來就皺着的眉頭皺了更深了，「妳不是來找人告白的吧？」

「在我的學習成績還沒有提升之前，我若真的找人告白或交往的話，我舅舅會在事後把我趕出家門的。」

這些話并不是謊話，前幾個月她随口在晚餐時提說她很羨慕琉璃她們有男朋友時，榊便對她說了，讓她等到成績跟琉璃她們一樣再來跟他讨論這個問題，對此學習能力只能算中等的她感到十分怨念。

為此長長嘆了一口氣後，她才一邊示意手上的花，一邊繼續說道：「在典禮結束後，我本來是想把花給學長、祝賀學長畢業的，只不過卻一直找不到學長，後來是忍足學長說你在這裏，所以我才會過來的……」

「唉？謝謝。」讷讷地接過她所遞過來的小花束後，冥戶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有些尴尬地問道，「喂，那個…忍足有告訴妳，我會過來是因為……」

「嗯，想不到學長的行情這麽好！」雖然陽菜表面上是用着輕松的語氣說着，但是她的心情卻有些複雜。

她已經了解了，剛才她會想逃開那個告白現場，是因為不想看到冥戶拒絕人的表情、聽到他拒絕人時所說的話語，更因為不想看到他答應和別的女生交往的模樣。

她…大概已經喜歡上他了，而且，還是很喜歡的那一種……

不想她在這個話題繼續着墨，冥戶便一邊抓着頭發，一邊小幅度揮了揮手上的花，「這個…呃…是百合？」

「嗯，因為我只知道跡部少爺和若雪姊特別喜歡玫瑰，對其他人的喜好都不曉得，所以一律都送百合，學長應該不讨厭吧？」

「不會。」無法再将話接下去的冥戶更用力地抓着頭發了，一直到想出另一個話題後，他才将手放下，「對了，跡部說晚上要去一家飯店慶祝，妳要一起過來嗎？聽忍足說了，那家飯店的餐廳是采自助餐式，而且漢堡跟甜點都是出了名的好吃。」

聽到他的問題，原本打算去跟若雪推掉晚上聚會的陽菜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她才一邊在心裏暗罵自己的不争氣，一邊點了點頭，「嗯，剛剛若雪姊也問過我了，我會去的，畢竟是跡部少爺請的，不知白不吃。」

「監督若是聽到妳這麽說，應該會氣死吧！」有些好笑地說完後，冥戶便示意她往櫻花林外面走。

在要回中庭的路上，陽菜一直努力保持平時的樣子和他聊天，突然間，她發現他停止了說話，在她不解地看向他時，他卻朝自己伸出了手，「別動……」

「唉？」還沒來得及詢問，她便感覺到冥戶的手輕輕得碰着自己的頭發，而下一秒，他的手又出現在自己的眼前，一片粉色的花瓣就這麽躺在他的手心上，她的臉瞬間紅了起來，不知道該說什麽的她只能結結巴巴地向他道歉。

發現到她的反常，冥戶也總算意會過來自己剛剛的行為有些親昵，耳根也紅了起來。他着急地想要說些什麽來解釋，只不過卻被旁邊傳來的笑聲給打斷了。

兩個人同時往笑聲的來源看去，便看到一個女生開心地拿着一顆白色鈕扣看着，而站在他旁邊的男生則是一臉寵溺地看着她。

雖然時常看見若雪和跡部、琉璃和幸村他們大放閃光的樣子，但看見這對情侶甜蜜的模樣，陽菜還是忍不住一陣恍惚和羨慕，直到回過神後，她才對着像是在發呆的冥戶說道：「學長，我們走吧。」

看了她一會，冥戶才點了點頭，「嗯，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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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了幾樣想吃的東西後，若雪便拿着盤子走到冥戶所坐的位子旁，微笑着詢問道：「冥戶君，我可以坐到這裏嗎？」

「妳不去跟跡部坐一起，跑來跟我一起坐做什麽？」冥戶不解地皺起了眉頭，随後他想到了一個可能，便用着難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她，「這該不是新的整人方式吧？！妳故意靠到我這邊，讓我之後被跡部罰跑圈！！」

「我從沒聽陽菜和其他人說過，冥戶君的想象力這麽豐富。」輕笑了幾聲後，若雪便自顧自地做到他旁邊的空椅子上，「我會過來只是想問一下冥戶君，不知道你有沒有将第二顆鈕扣給送出去？」

聽到她這麽問，冥戶不自覺得想起先前在櫻花林時所看到的那一幕，以及在看到陽菜一臉向往的表情時所想要将自己的扣子取下給她的那份心情，回過神後，他才用着煩躁的語氣說道：「沒有，怎麽了嗎？」

「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若雪漫不經心地用叉子弄着盤中的食物，「只是雖然只大陽菜一歲、也和她沒有血緣關系，但我也可以算是她的姊姊，所以我很好奇你是怎麽看待陽菜的，是只是像我一樣把她當妹妹，還是像鳳君一樣把她當朋友，還是說冥戶君對她有不一樣的想法？」

雖然可以裝傻當作不明白她的意思，但在她那像是看透自己想法的注視下，冥戶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并且轉過頭去看向正在邊吃東西，邊和向日、芥川讨論哪道菜好吃的陽菜。

過了好一會，他才用着幾不可聞的聲音說道：「是…喜歡她的吧……」

他不确定自己是什麽時候開始有這樣的感覺的，可能是當初她替自己剪頭發的時候，也可能看到她在對自己說明和父親起争執時所露出的彷徨掙紮的表情的時候，但他很清楚，自己是在什麽時候發現到這份感覺的，是在今天稍早看見她那褐色的短發上多了一抹粉紅、而他毫不猶豫便伸出手的那一刻。

很遲頓，完全遜斃了，但是他卻沒有心思去思考那個問題，只是專注在看着她地一颦一笑，一舉一動。

從冥戶的嘴型讀出他的話，若雪又輕笑了幾聲，「跟我和大家猜得沒錯呢，不過我們大家還很好奇，只是大家都很好奇呢，不知道冥戶君是不是好好向陽菜說明自己的心意啊。」

因為她口中的“大家”，害得原本正在喝水的冥戶嗆到了，等到不再咳嗽後，他才着急地問道：「大家？大家是誰啊？！還有妳所謂的心意又是指什麽？！」

「大家當然是說景吾、我，還有其他正選們，啊，後補部員和一般部員中也有些人知道。」若雪用着調侃的表情看着他，「至于我說的心意，當然是指冥戶君對陽菜的喜歡啊，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

她的話讓冥戶忍不住在心裏大吼：就算我對那家夥的感覺是喜歡好了，你們是怎麽能夠在問我之前就确定的？！再說了，為什麽幾乎每個網球部的人都知道，是誰那麽八卦傳出去了？！

大概猜的到他在想什麽，若雪好心地主動解釋道：「冥戶君不覺得自己表現得很明顯嗎？明明嫌棄和自己交流最多的同班女同學很吵，但遇上更聒噪的陽菜卻沒任何反感；明明自己對期中考期末考也很苦惱，卻主動提出要幫陽菜補習；明明對網球以外的運動沒什麽興趣，卻跑去看田徑社的比賽。更不用提說你對陽菜的異常關心和常常陪她一起吃飯的那些事了。」

「好了，拜托妳別再說了，藤原……」聽到最後，冥戶一邊無力地說着，一邊在心裏暗罵自己遜斃了。

「唉，這些不都是冥戶君你自己問我的嗎？」若雪對他露出無辜的表情，一直到他忍不住擡起手扶額後，她才恢複成原本的表情繼續說道，「其實我會過來這裏還有一件事，你應該發現了吧，最近陽菜在和你保持距離。」

聽到她這麽說，冥戶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開始思索最近和陽菜相處的情形，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她所說的情形，眉頭也跟着皺了起來。

看見他這個樣子，若雪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總算發現了啊，冥戶君還真的不是普通地遲鈍呢。」

「原因…妳知道嗎？」猶豫了會後，冥戶這才開口問道，「是不是因為淺川她…她也知道了……」

故意在這時喝了口紅茶、吊足他的胃口後，若雪才緩緩搖了搖頭，「不是喔，是因為榊老師的關系。」

「監督？」

「是啊，因為陽菜從小到現在都沒有談過感情，榊老師擔心陽菜跟男孩子靠太近可能會培養出什麽感情，但卻無法好好處理而受到傷害，所以才會讓她和你保持距離的，」說到這裏，若雪忽然直直地看着冥戶，「畢竟冥戶君你剛好是陽菜她喜歡的類型，而且你又什麽都沒向她表示過。」

對于她給的解釋，冥戶覺得自己有口難言，「可是……」我也是今天才發現的好嗎？！

「雪，還沒好嗎？」

在這個時候，兩人忽然聽見隔着幾個桌子遠的跡部的叫喚，若雪也只能拿着自己的盤子站了起來，和冥戶說了聲不好意思後便離開了。

看見她就這麽不負責任地這樣走了，冥戶忍不住擡起手來扶額，過了一會，他注意到陽菜離開座位、拿着空盤子再次去取食物，他便也馬上拿起自己的盤子快步走到她的身邊，裝作不經意地樣子問道：「怎麽樣，覺得這裏的東西好吃嗎？」

「嗯，挺好吃的。」雖然因為他的突然出現而吓了一跳，但陽菜還是點了點頭，并且笑着指了指他的盤子，「看來冥戶學長也很喜歡啊，還沒吃完就又跑來拿東西了！」

聽到她這麽說，冥戶這才注意到自己的盤子裏還剩下不少食物，耳根也因為尴尬而紅了起來。可能是因為想起剛剛若雪對自己的話的關系，他突然開口說道：「不是因為食物的關系，我會過來這裏是因為…Ki……」

說到這裏，不管他怎麽在心裏暗罵自己遜斃了，卻還是無法繼續說完整個句子。

「Ki？」陽菜看了一遍所有盤子裏的料理，卻一直沒看到Ki開頭的菜色，便困惑地确認道，「學長是要推薦什麽好吃的嗎？」

當然不是，可不可以拜托妳将想法跳脫食物？！雖然在心裏是這麽大喊的，但最後冥戶卻只是伸手指了道菜，「沒事，我是說這個牛肉烤得不錯，妳可以試試。」

「嗯，這個我剛剛就嘗了一點了，味道真的很不錯！」

看着笑着詢問要不要幫自己夾一點的陽菜，冥戶在點頭的同時只能在心裏安慰自己，反正這裏也不是什麽适合講私事的場合，還是另外再找機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