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和離

孫氏從早上事發到現在都戰戰兢兢的,可她沒想到第一個指出來賣她的是自己親娘,她眼神哀求的看向孫老太太,希望她不要這樣說下去,不然,孫氏自己又有什麽臉面在錢家立足了。

孫老太太看着自己女兒眼裏的哀求,轉過眼去,心中說道:那是別人家的媳婦了,可不能為了她耽誤了自己的兒子孫子,再說她是外孫的親媽,錢家再生氣,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于是孫老太太狠狠心,說道:“親家太太,你說是不是這個理?不管怎麽樣,我孫女是在你錢家沒了清白的。”

吳氏平時是個不說話的性子,第一是她從小就奉行三從四德。第二,她也知道比自己婆婆偏愛大房,再說自己男人對大伯那是鼎鼎的尊敬,自己幹嘛要和婆婆丈夫過不去。

可龍有逆鱗,孫氏平時占占她的強就算了,可現在卻算計到了她兒子身上,她要是再不說話,那還得了?以後孫氏還不得肆無忌憚。

于是,吳氏出聲了:“孫老太太,我做弟媳的原本不該說的,可你孫家打的主意也太下三濫了。先是想賴上我兒子,最後去陰差陽錯的算計了我大侄兒,我那可憐的的侄媳婦還流了孩子,你們孫家想推的一幹二淨,真是也想的太美了。說句不好聽的話,雖然你說我們錢家毀了你家孫女的清白,可我侄子是無辜的,你孫女可是有心的。我們錢家可是好人家,可不要那些沒皮沒修的女子做媳婦的。”

“再說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家孫女上趕着來我家爬男人的床,就是傳出去,我錢家頂多被說句薄情寡義,風流無情。可男人嘛,風流也不不怕的,我兒子是定親的,三弟的孩子更不怕找不着好人家的女兒。而且男人娶妻可不比女子嫁人,我錢家可沒有待嫁的女兒。你孫家女兒的名聲毀了,誰還敢和你家做親家?”

吳氏說的話句句戳孫老太太的心窩子,吳氏每說一句,孫老太太臉就白一分,最後,孫老太太臉上的血色退的幹幹淨淨,蒼白而蒼老。

孫豔的娘看情勢不對,大聲喊道:“你們錢家說話不要太難聽,誰能證明我女兒是自己爬上男人的床的,不是你錢家串通好的,來誣陷我女兒清白。真逼急了我,我就魚死網破,到衙門告錢德東奸侮娘家婦女。”

錢木聽了,對着孫氏喊道:“你是死人啊,你兒子都快被人冠上強奸犯了,你還站着不動。還不說說怎麽回事,不要讓你的好弟妹誤會了。”

孫氏站起來,趕緊澄清道:“不是我兒子做的,是我和我娘……”

孫氏的話還麽說完,孫老太太突然老淚縱橫的對着孫氏說道:“住口,娘就你弟弟這麽個兒子,以後孫家可是要靠他承接香火的,為了兒子把你娘家名聲搞臭了你能好?娘求你了,不要為了兒子就什麽都瞎說,他是我親外孫我能害了他,不過是給你侄女讨個公道而已。”

孫氏看着自己娘哀求的樣子,心軟了,支支吾吾的不再說什麽,她心中也相信娘家只是來錢家占便宜的,哪能真的對她兒子不利,要是真要告她兒子,她再出來說不就是了。

孫氏沒看到自己丈夫錢木對她眼中唯一的一點溫度就在孫氏的支支吾吾中冷卻了,而已經站着聽了好一會的錢德東更是心一點一點的涼了下去,原來自己這個親兒子在自己娘眼裏還比不過常常給她惹麻煩的弟弟一家,為着娘家,弄掉了自己的孫子,現在還要陷害自己的親生兒子。

錢德東好像老了好幾歲似得,整個人都很死寂,他看着自己舅母洋洋得意的臉和自己外婆一副松了口氣的樣子,心中怒火燃燒,自己的孩子沒了,這群罪魁禍首還在他家耀武揚威。

錢德東站出來說道:“孫老太太,你一口一個我毀了孫豔清白,那麽我們就對簿公堂,好好的去衙門說個明白,那鎮上的穩婆多的是。找上幾個驗驗,看我還動過你家孫女一根汗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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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德東的話一出,孫家人的臉就僵了,不可思議的看向錢德東,沒想到他們兩個孤男寡女在一起一個晚上,竟然什麽也沒幹,這也太出乎意料了吧。

孫豔聽了肩膀抖的厲害,卻不說話,還只是哭着。

孫老太太現在是騎虎難下了,已經和錢家撕破臉皮了,要是沒占到好處,孫家的虧就吃大了,她微眯着的眼睜開了,對着錢老太太說道:“不管如何,他們兩個共處一室就已經壞了我孫女名節,就算沒什麽事,可也不能就這麽算了。”

錢老太太不急不緩的看了看孫氏,問孫老太太道:“那親家太太有什麽高招,我洗耳恭聽,說出來大家參詳參詳。”

孫老太太也聽出來錢老太太的嘲諷之意,裝作沒聽出的言外之意的說道:“要麽你們錢家娶了我孫女做平妻,要麽就拿五百兩銀子做補償。”

孫老太太是完全豁出去臉面了,一定要啃下錢家一塊肉來。

孫氏聽了吓了一跳,家中雖然有錢,可都壓在貨上,自己婆婆手裏恐怕有個兩三千兩,可那也是以後留給子孫成家立業用的,一下子拿出五百兩,她婆婆能願意?

這次錢老太太沒說話。錢木出來說話了,他對着孫老太太說道:“我們錢家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事情都是因為孫氏和孫豔而起,孫豔不是我錢家人我管不了,孫氏我還是能管的。”

孫氏被丈夫那不帶感情的眼神看的心神一跳,心中不安感越來越強,然後她就聽見自己丈夫說道:“我也給出兩個選擇,第一,孫豔和我兒子什麽事情也沒發生,自然就不用罰孫氏,我們錢孫兩家照樣是親家;第二,我賠你孫家三百兩銀子,孫氏犯錯,我與孫氏和離,我們錢孫兩家以後老死不相往來。”

孫氏吓的一個慌神坐在了地下,她淚流滿面的看向孫老太太說道:“娘,女兒不想離開錢家啊!看在女兒這麽多年幫襯家裏的情面上,娘,你疼疼女兒吧!”

孫老太太看着自己女兒傷心欲絕的畫面,心中不是不痛。心中也猶豫不決,孫氏的弟弟看見了,怕那三百兩銀子沒了,對着自己娘親說道:“娘,你可要想清楚,家中可是等着這錢給你孫子娶媳婦呢,要是沒了曾孫,以後我就是去了地下也無顏見列祖列宗啊。”

孫氏不敢置信,她一向掏心掏肺對着好的弟弟竟然這麽的不顧自己死活,要銀子讓自己合離,難道他不知道,她離了錢家以後的日子要有多苦,多難熬!

孫老太太沒讓大家等多長時間,對着孫氏說道:“好女兒,你就最後再幫你弟弟一把吧,以後你在娘家,娘不會虧待你的。”

接着對着錢木說道:“你拿銀子出來,我帶着女兒回家去,我也不願意女兒在你錢家過受氣的日子。”

笨笨在房裏聽的津津有味,他不得不佩服孫老太太堪比鱷魚的臉皮,明明是貪圖錢家的銀子犧牲了自己女兒的幸福,還能這麽理直氣壯的說是為着女兒好,這臉皮厚的,這語氣情真意切的,要是笨笨不是看了現場直播,真以為孫老太太是位疼愛女兒的好母親。

孫氏聽了一下子就呆了,傻傻的看着自己的娘親和弟弟,好像這麽多年從來沒認識過自己認為最親的家人,什麽時候,自己就落到了這樣的境界?

她從衆人臉色掃過,看到自己兒子臉上的悲憤,突然一個箭步的沖向錢德東抓着他的手說道:“兒子,你和你爹說說,娘知道錯了。你給娘說說吧,娘不想離開你們,娘不要和離啊!娘不要啊!”

錢德東看着自己娘癫狂的樣子,雖然生氣于她剛剛的遲疑和偏袒娘家,可這麽多年的疼愛不是假的,他看到自己親娘如此模樣也是心疼非常,對着自己爹喊道:“爹,你就饒了娘吧。兒子求你了。”

說着就跪了下來,對着錢木懇求道:“爹,娘知錯了,二叔二嬸,我代娘給你們賠不是,爹,娘年紀這麽大了,離了錢家以後怎麽活啊。”

錢木硬下心腸,不去看乞求的兒子,再一次問孫老太太:“孫老太太,你是願意讓孫氏合離,拿銀子的是吧?”

孫老太太這次回答的很幹脆,說道:“是,你拿銀子吧,女兒我孫家自然會養,就不勞你們錢家了。”

錢木回了房間,不到一會就拿了盒子出來了,對着孫老太太說道:“這裏面有一百兩現銀子,二十兩是孫氏當年帶來的嫁妝,八十兩是給你家的銀錢,還有兩百二十兩是你孫家欠了我錢家銀子的借據,以後就兩清了。”

孫老太太卻沒想到,一向大方的錢木這次卻和她玩這一手,她原以為再怎麽樣,錢木和自己女兒做了這麽多年的夫妻,最少要補貼給她女兒三四百兩銀子來安排她晚年,結果他只是把女兒的陪嫁給了,其他一文也沒多給,給自己家的銀錢也是過去的債務欠條,她們家原先也沒打算還的。

孫老太太看着錢木冰涼涼的眼神,心中懼怕,怕自己要是再惹急了錢木手中的一百兩銀子也沒了,拿着盒子,止住了要說話的兒子媳婦,讓兒子拉着孫氏回去了。

孫氏瘋了似得抓住自己丈夫錢木的手,哀求道:”相公,我錯了,我知道錯了!看在我生了德東的份上,你饒了我吧。我們都是有兒媳婦的人了,要是被送回娘家,以後我還怎麽活?相公,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該算計侄兒,不該這麽的幫着娘家不顧婆家,可那是生我養我的親娘啊,我沒法子啊,相公!”

錢木卻狠下心了,不再說什麽,對着孫氏說道:“你我夫妻一場,只要孫老太太肯息事寧人,不坑我家銀子,我就不送你回娘家。既然你回不了自己親娘的要求,那麽孫老太太對你這個親生女兒的哀求也一定是會答應的。”

孫氏現在像是無根的浮萍,趕緊抓住丈夫遞給自己的橄榄枝,對着孫老太太磕頭道:“娘啊,我的親娘啊,我求你了,救救女兒吧!女兒不能被送回娘家啊,要是這樣就是逼死女兒啊!娘,我給你磕頭了,求求你了!”

孫氏連着磕頭,額頭上已經紅腫一片,她卻好像感覺不到痛似得,看着自己娘有些松動,自己弟弟卻捅了捅娘,她轉過頭來給自己弟弟磕頭,說道:“弟弟,阿姐這麽些年待你不薄,你給姐姐一條活路吧,姐姐求你了!給你磕頭了。”

孫氏的弟弟孫科一看姐姐給自己磕頭,就錯步走開了,臉低的下下的,不敢和孫氏照面,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腳,好像自己的腳下長花似得。

錢德東見不得自己娘這樣,強行把孫氏拉了起來,孫氏的額間已經出血了,錢德東對着錢老太太軟聲道:“祖母,我娘再不好,也生了我,為人子的總不能看着自己母親受罪,求祖母疼疼我,饒了我娘吧,她只是受人教唆,本性不壞的。”

錢老太太還在心疼她的曾孫呢,對着孫氏那是覺得自作自受,嫁進錢家這麽多年,錢家哪裏虧着她了,還是沒把她的心捂熱了,向着娘家,算計婆家,這在哪兒也是說不通的。

不過,自己的大孫子給孫氏求情,不看僧面看佛面。錢老太太還是向錢木說道:“老大,你看……”

錢木卻打斷了錢老太太的話,斬釘截鐵的說道:“娘,你要還認我這個兒子就別開口了,今天,孫氏是一定要送走的。德東,你好好想想你躺着床上的媳婦,還有那未出世的孩子,而這一切又是誰造成了?”

錢德東想到妻子沈氏醒來後呆呆的神情,心中不是滋味,再看他爹的決絕也知道今天是改不了什麽了,只好勸着孫氏想開點,自己過段時間會和爹爹求情接她回來的。

孫氏被自己弟媳婦扶着,失魂落魄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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