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周嬷嬷知她心結,聞言之下眉頭一皺。陸妃最鼎盛的時候,寵愛勝過李氏繼後,文帝對她的恩寵,叫她日日陪駕養心殿,甚至議事都将她帶在身邊,如此盛寵,會叫人嫉妒,并不意外。
生下蕭元寧後,陸妃并沒有多少時間陪着兒子,他是由乳母帶大的。
陸妃的盛寵,為此付出的代價,就是缺失了兒子的童年。蕭元寧很少見到母親,便将乳母當做母親,可乳母為錢為財為宮外的家人,背叛了他們。
蕭元寧最親最信任的人,下毒的時候,就像平時陪在床邊,哄他睡覺那般溫柔。
這是陸妃最不願提及的一段往事,也是她永遠過不去的心結。
周嬷嬷嘆一口氣,“娘娘,老奴是怕宮裏人說閑話。”
陸妃不解,“行得正,坐得端,有何閑話可說。”
蕭元寧送完容汐音回來,陸妃親昵的朝他招招手,拉住他的手,仰頭問:“太子妃同你說什麽了。”
“皇兄這幾日忙于政務,無暇再有時間教我學習。正巧嫂嫂出門,她就過來告訴了我一聲。”蕭元寧一貫的清朗幹淨,周嬷嬷凝視觀察着,也沒看出來半點遮掩,光明正大極了。
“太子妃可真是個好人。”
蕭元寧乖巧,“嫂嫂還送了雞湯和糕點,我待會兒差人給母妃送些來。”
陸妃颔首,交代他一聲,“你以後有機會就多去請教太子,但也不能太過叨擾。”
“母妃放心,孩兒省得。”
陸妃放他回去溫習功課,端起茶盞,看着周嬷嬷,欣慰笑笑,“他一向是個乖巧懂事的孩子,是我這個做母親的對不起他,他能不怪我,我已經很知足了。”
周嬷嬷:“娘娘,往事不可再提。小主子定也明白你的苦衷,您為了贖罪,已經做了很多了。”
陸妃眼含淚花,觸及那段往事,依舊如在昨日,一聲顫抖細如游絲,“若我能好好陪在他身邊,又怎會發生那種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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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那時蕭元寧沒有救回來,她大抵也會跟着一起去了。
陸妃永遠都不會忘記,躺在床上小小的人兒,毫無生氣,五歲的孩子一直吐着血,眼睛都睜不開。她嚎啕大哭,猶如天塌,撕心裂肺。
容汐音一個上午,安排好了兩個人。
就算蕭楚睿來問,準備好說辭了完全不慌,她有足夠的理由,能讓他在那天感受到驚喜!
然而蕭楚睿忙到腳不沾地,回來東宮,就到她這邊倒頭就睡……她為了應對他準備的說辭完全沒有派上用場。
兩日後,衛将軍攜諸軍凱旋歸京,京中百姓夾道相迎,好不熱鬧,将年前的喜慶氛圍徹底炒熱。
于是蕭楚睿更忙了。
系統為了不叫她沉迷享樂,給她找了點事做。
江家獲罪,年後審理,朝中地方裏外清理官員,氣氛緊繃,有人憂心青州雪災,過不好年,有人則因為新禧臨近,稍有松懈。
此時,官員中放了假,京中氛圍已不如那時緊繃。
江良媛自江氏獲罪,便閉門不出,縱使是任侍姬哭求,都見不得她一面。
任侍姬沒什麽心願,就是想和江良媛待在一起,哪怕就是餘生做個伴,也不想叫她孤零零待在那裏。
容汐音心想,真是絕美的封建主義姐妹情,真的不能再真了。
這種小炮灰的劇情,在小說裏連筆墨都不會讓作者廢,雖然她們現在也算不得是紙片人了……吧,但容汐音還是難以産生共情。
畢竟,是和自己無關緊要的人。
東宮并未因順德侯府的事情牽連江良媛,但宮人待她卻也不如以前,江家完了,她又沒皇太子寵愛,沒有懷有子嗣,活不成第二個容汐音。
江良媛輕妝烏發,面上噙着微微笑意,如三月江南煙雨,她生得柔和,純清天真,極容易讓人生出好感。
“本宮與你,算是同命相連。”容汐音輕輕凝着她,“但本宮與你,終究不同。”
“你在東宮,東宮也不缺養你一個人。”
江良媛緩緩擡眸,她生的纖細,五個月多月的身孕,在紗衣底下,還不大看得出來。
“本宮來這兒,也不是與你敘舊。只是想告訴你,想待在這裏,就要有一定付出。”
江良媛沒什麽波動,“娘娘,與以往不一樣了。”
容汐音端茶,“還當本宮會像以前那樣動不動就掉眼淚嗎。”
嬌豔無雙的美人,溫軟又無辜。
江良媛看得賞心悅目,道:“小東西,你變得更漂亮,更聰明,也更有趣,像是變了一個人。”
這話可謂是大不敬了,秀珠險些發作,容汐音看她一臉坦然,懶得和她扯皮,來這裏又不是過來和她扯頭花的。
“你這人倒也有趣。”她放下茶盞,慵懶擡眸瞧她一眼,“你的吃穿用度,本宮不會叫任何人苛待你,你用着不順手的宮人,本宮做主給你換。你想過得舒心,自然可以,但也要為此付出代價。”
“什麽代價。”
“也沒什麽,你父親貪污赈災款,你應該做什麽,還用本宮交代嗎。”她矜貴又嬌媚,說話輕緩溫軟,又帶着絲漫不經心的調侃。
江良媛懂了,沒有再問什麽。
身處東宮,落魄了要用錢財打點宮人,讓她們對自己好些,這樣掉價的事,她不會幹。她也不在乎,至少吃喝都有,她每日落得清閑,倒也比之前看得開。
她自覺的抱出一個小紅木盒子,“這是妾的錢財,和一部分嫁妝、在外的莊子鋪子地契也都在,既然娘娘說要保妾,這些留着打點宮人的物件,便也沒了多大用處。”
容汐音伸手接過,打開查看,腦中響起系統清明的聲音,“這些東西,以後就是宿主的了,宿主回去時,這些都會變成現金,打進你的銀行賬戶。”
容汐音高興了,心頭狂喜,誰也不能阻止我斂財!
更何況,穿來這本垃圾小說這麽久,這是狗系統頭一次給她的福…利!
要來就是賺到,要不來也無所謂,反正不缺錢。
“你是個明白人。”她把小木箱子交給秀珠,徐徐站起。不緊不慢又說:“任侍姬想過來陪你,你同意的話,本宮就叫她過來。”
江良媛稍微緩了緩,說:“不必因為妾連累她。”
“好,本宮就這樣回複她。”
見她要走,江良媛又張口,帶了絲明顯的焦切,“娘娘,你以後還會來看我嗎。”
容汐音扶着腰,微微側首,“任侍姬可以。”
江良媛語氣柔軟三分,盯着她的背影,“娘娘,我名為江晚琳。”
容汐音黛眉微蹙,徑直離開。
繞過屏風,秀珠手中箱子放進了儲物空間,停止了一瞬的時間重新流轉,秀珠扶着她出了殿,絲毫不記得殿裏發生的事情,也沒見過什麽紅木箱子。
樂容殿的宮人殷勤相送,望着太子妃傾國傾城的背影,再想想殿裏面那位。
真真兒知道了什麽叫,同人不同命。
“你們,往後侍候好了江良媛,不可怠慢。”
宮人垂首應下,恭送太子妃離殿。
皇太子妃啊,人長的好看,說話聲音這樣也好聽。
人一旦失勢,就什麽都不是了。
之前成安侯府獲罪流放,日子過的比江良媛還不如。
可再瞧瞧人家如今!
人各有命,容汐音錢到手了,也不會唏噓誰人生不幸,這段也就一個小插曲,反正錢到手了。
就很美滋滋。
……
東宮內院是蕭楚睿地盤,江良媛住的地方,不在蕭楚睿關注的範圍內。
江良媛掀不起什麽風浪,容汐音過去找她,說了什麽,蕭楚睿也不會派人監視,他是擔憂她的安全,但沒有監視她一舉一動的興趣。
晚上回去時,也只是交代了她,不要到處亂跑。
容汐音乖乖颔首,“殿下這幾日辛苦了,臣妾服侍你歇下吧。”
蕭楚睿在外自帶溫潤假面,回來換了張臉,冷漠無情,這會子卻也學會了在她面前盡量緩和眉眼,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麽陰冷。
妻子烏發如雲,眼波盈盈,面頰透着淺淺霞色,如春盛滿園,初桃輕綻,有着令一切都黯然失色的明豔嬌柔,看得他不禁有些恍惚。
頭頂數值突然就動了。
看得容汐音笑容一僵,又說:“臣妾這幾日也沒怎麽睡好,剛才就犯困了,恐怕侍候不了殿下了,不如還是唐貫來罷。”
蕭楚睿稍稍皺眉,“你若休息不好,可喚孫禦醫來診脈。”
“多謝殿下,那臣妾先去睡了。”
他颔首,容汐音洗的香噴噴,轉身間濃而不豔的香味撲面而來,纏入鼻腔,悠遠綿長,他心頭稍動,定定看了眼容汐音,目光灼熱而複雜。
蕭楚睿徑直一人去了溫湯。
蕭楚睿又忙了兩日,終于到了約定出宮的那天。
容汐音在這期間,還向心煩意亂的皇後遞了個消息,說自己不行了,請皇後在宮宴時候幫幫她。
皇後忙得焦頭爛額,宮務和宮外李家的事情都叫她操心,突然容汐音遞信,緩解了一下皇後的焦躁,馬上就回叫她放心,那日必會安排妥當。
既然是出宮游玩,打扮一定不能太招搖。
吃過午膳,睡了一覺起來,已是午後。
容汐音選了一身火紅的齊胸襦裙,袖口滾着圈翠綠色,裙上繡着一只拖着尾巴展翅的孔雀,栩栩如生。
蕭楚睿面色冷淡,從妝奁中找出紅玉蘭步搖,冷冷開口,“戴上。”
容汐音不疑有他,領命聽從,斜斜簪入發髻。
作者有話要說:這月任務有些重,我想日更,如果cp不延期我就要24號出發去上海,我不想請假,就得死命攢存稿了,我好難啊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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