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公子,你怎麽不替你家娘子擦眼淚呀,是你把她惹哭的呀。”她在旁邊看了好久,終于找着機會上前了,“我聽你們說要去放河燈,喏我這裏有好多蓮花燈,你惹她不開心,還不幫她擦眼淚,不如買幾盞蓮花燈讨她開心。”
蕭楚睿眉峰一壓,捏着白色面紗的手指輕輕一緊,目光落在稚氣的小姑娘臉上,小姑娘眨眨眼,把竹籃一舉,往蕭楚睿臉上戳去,“你看看,都可好看了。”又眼巴巴的去瞧容汐音,“仙女姐姐,你不要哭呀……你可真漂亮,我在這裏見過那麽多人,你是最漂亮的一個。”
本就是要去放河燈,遇見這孩子,容汐音瞧她可愛又嘴甜,就想做個冤大頭。
“我們就五個人,就買五盞罷。”蕭元寧恰巧走到,聲線幹淨且溫暖。
小姑娘高興的嘴裏話還沒蹦出來,蕭楚睿就喚了一聲,“唐貫,拿錢都買下來。”
聞言,小姑娘眼睛亮起,興奮的要飄起來了。
唐貫問了價錢,還沒掏銀子出來,荷包就被蕭楚睿拿走,塞到小姑娘手裏,把竹籃子拿了回來。小姑娘被沉甸甸的幸福砸暈了頭,連說幾聲“謝謝公子”“公子和夫人和和美美,早生貴子”蹦蹦噠噠跑沒了影。
蕭元寧笑意不改,說到:“兄長為何都要買下。”透着些疑惑。
鬼知道蕭楚睿為什麽要全買下來!
容汐音眼角濕潤,樂不可支的看着竹籃裏的蓮花燈,彎成月牙兒的眼睛看向蕭元寧,甜軟着聲音,“小姑娘家境貧寒,這些錢能幫襯到她們一家。”
蕭元寧恍然,嗓音似緩緩流淌的溪水,“是我沒有想到,兄長心善。”
蕭楚睿的神情有少許怔愣,繼而接受了她的解圍,“正如她所言。”
星辰懸挂夜幕,容汐音環視一周,終于發現衛妍不在。
她張了張嘴,還是沒把話問出來。
幾個人就像商量好了一樣,沒人提起衛妍。
放河燈的位置在淮河下游,越靠近那裏,賣紅繩的小攤子越多。容汐音好奇湊近一家去看,拎着打了漂亮小結的紅繩拿在手裏端詳,攤主是個眼力勁十足的中年婦人,熱情健談,見到漂亮姑娘一湊過來,後面四個美得跟天上人的年輕男女也朝這邊過來,當即就招呼起來,“呦姑娘,要買根紅繩嗎。不管是求姻緣還是求子,保準都能實現。哪怕是求家人康健,求福運,求官求學,這紅繩也都能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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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汐音聽得笑了起來,眼睛一彎,就說:“你這紅繩這麽厲害,什麽都能實現。”
攤主道:“姑娘這是不知道我家紅繩的厲害之處,遠的不說就說近的,過去這條河對面的張三家,就是求了我家紅繩,才娶着了他心心念念的媳婦。”
“呦,當真這麽靈驗。”宣令安也從攤上拎起來一條。
攤主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依舊熱情推銷,“這位公子,您要是沒娶親,不妨就拿一根。若是娶了,還可求子,保準您想什麽就實現什麽。”
宣令安好整以暇的瞥了眼後面站着的蕭楚睿,描金折扇在手裏轉了一圈,揚了揚眉稍,一雙狐貍眼彎起,盛着幾縷玩味,“哦,那我就買下這個,試一試你說的靈不靈。”
攤主大喜,“公子放心,絕對不會叫您失望喽!”
“不會吧小舅舅,這都是騙人的。”容汐音見狀不由皺眉,壓低聲音提醒他。
“那也給我來一根吧,既然可以求家人安康,我便替我母親買一根。”蕭元寧的加入讓宣令安一下子找到了隊友,他對容汐音講,“就算不能實現,也是為了贏個好兆頭,小東西又不貴,沒什麽損失。”
就如她買蓮花燈做冤大頭,現在宣令安和蕭元寧做這個冤大頭又有什麽問題呢。
“嫂嫂要不要拿一根。”蕭元寧問她。
容汐音堅定拒絕,“不了,我不信這個。”說着把手裏的紅繩放下了。回頭見蕭韻如和自己一樣不為之所動,便和她站在一起,不去理會幼稚的男人們。
蕭楚睿若有所思,似乎有了些動搖,恰巧攤主還在熱情推銷,“我這紅繩,都是在觀音廟開過光的,拿一根,保準你吃不了虧。我看幾位公子如此俊俏,定是娶親了,要我說,這婚後最怕的倒不是無子,是和夫人處的不好,拿一根回去送給夫人,準保她高興。”一邊說着還有意無意的向後瞥蕭韻如和容汐音。
奈何那兩個已經跑去對面看簪花了。
“這姑娘家面皮薄,怕羞。你們可能不曉得,有老多在我攤子前跑掉的小情侶,最後又會偷偷自己一個人折回來拿一根。”
宣令安憋笑,斜睨着狐貍眼玩味地看蕭楚睿,就連蕭元寧也擺出一張幹淨的小臉,滿是好奇的看他哥。
蕭楚睿有些意動,他知道這東西都是騙人的,可能是攤主說的過于天花亂墜,居然讓他有了絲動搖。
“她們要走了。”
宣令安打開折扇,手裏拎着他的那根紅繩,“就不知道我這根紅繩,将來送給哪個走大運的姑娘了。”
話落,仿佛經過萬年心裏掙紮的蕭楚睿終于下定了決心,艱難開口,“……那便,拿一根吧。”
攤主聞言頓時喜笑顏開,“好嘞,公子您定會心想事成!”
蕭楚睿伸手接過,回身望了一眼,正和蕭韻如佩戴珠花的妻子,眼底浮現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
宣令安笑眯眯的收起折扇,他圍觀了一場好戲,心情正好。回頭拍了拍蕭元寧肩膀,“走吧,去放河燈。”
蕭元寧微笑颔首,悄悄握緊了手心裏的紅繩。
一行人很快就來了淮河下游,放河燈算是大齊傳統的民間習俗了。傳說,将寫好的願望放在蓮花燈中,随水飄流的蓮花燈會飄到神界,那裏會有神仙為你實現願望。
這對于容汐音來說,當然都是封建迷信。
她将蓮花燈分出去,每人一盞。
蕭韻如總覺得藍衣女異常熟悉,可一時半刻就是想不起來,容汐音把燈給她,見她一直凝眉沉思,便說:“堂妹是遇到什麽事情了嗎,為何一直愁眉不展。”
蕭韻如一怔,唇角浮上彎彎笑意,婉然清麗,“沒有,我只是在擔心回去晚了,怕是會惹父王母妃擔心。”
蕭楚睿手裏拿着蓮花燈,跟随在容汐音身上的目光,輕輕投向蕭韻如,“無妨,孤會讓唐貫随你一共回去。”
“如此,便多謝堂兄。”蕭韻如莞爾一笑,暫時将藍衣女抛開,接過蓮花燈。
天愈發晚,氣溫也降低頗多,有風拂過,冷意深深。蕭元寧清澈的眸光輕輕掃過,入眼是滿天燈火,和在樹下,笑靥如花的佳人,扣在蓮花燈底的手指不自覺的蜷了一下,他呼出一口氣,白蒙蒙的遮住他轉開的視線,風中卷起一縷醉人幽香,沁入心扉。
宣令安手裏把玩折扇,在別處尋了紙筆過來。
明月皎皎,盞盞河燈飄蕩在河面,碧波托着盛開的粉色蓮花,橘黃色的燭火燈影将河面染成溫暖的橘黃。像是盛開了千萬盞蓮花般,吸引着她的視線,她突然有些無從下筆,即便是書中世界,那一盞盞蓮花燈飄出去的,也是他們最真切的願望。
蕭楚睿見她盯着河面,明媚的桃花眸似載滿星河明月,精致的臉孔在月光下微微盈着光,仿若天上來的仙人,美到讓人移不開眼睛。
已經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偷看她了,蕭楚睿目光幽深又灼熱,捏着手中面紗,目不轉睛盯着她,眸中湧動着千言萬語,想過去問問,給她些參考。走了不過幾步,就見她垂首,匆匆寫下幾個字。
蕭楚睿過去時,眼睛先落在了她手上的紅紙上。
——我想回去。
回去?回哪裏去?這樣寫肯定不是回皇宮,那麽她是想成安侯府了?
容汐音被他悄無聲息的接近,吓得心頭一跳,嬌嗔道:“夫君過來怎麽都沒個聲音,你寫好了嗎。”
“早在你發呆的時候,孤就寫好了。”蕭楚睿聲音冷冷,容汐音颔首,“那我們把河燈放了罷。”
話落,又招手過來蕭元寧,他正站在河堤,看着小孩在那裏放炮仗,聽見聲音,回過頭去。
燈光徐徐,蕭楚睿背光站着,昳麗俊美的臉龐,一半被燈光和月色照亮,一半則隐入黑暗。一陣風吹過,吹動他的頭發,也讓他眼底的陰雲翻湧起來,黑得像是化不開的墨。
他對上了他的視線。
容汐音感到陰雲翻滾,疑惑的回過頭去,看見那張陰沉冷厲的臉,吓了一跳。
“你就不想知道孤寫了什麽?”
“為何,我要知道你寫了什麽。願望這種事情,給第二個人說,就不靈了。”
容汐音滿臉問號,不知道他又發什麽瘋。
蕭楚睿也不知道自己火氣是怎麽挑上來的,他聲音冰冷,下壓的眉峰裏略帶幾分戾氣,“孤與你是夫妻,如何算是第二個人。”
夫妻本一體,說外人就是不拿我當自己人。
他居然會因為這個生氣?
有必要嗎,狗男人怎麽那麽麻煩!是覺得自己不受重視了嘛!
就很離譜。
她心中莫名其妙,臉上嬌嬌怯怯緩緩展露,“……那,夫君許了什麽願。”
蕭楚睿心緒低郁的難以化開,堵得他胸悶。他呵笑一聲,聲音低沉,“孤為甚要告訴你?”
告訴你上面寫了——母子平安,一生順暢無憂。
想把許願紙薅出來撕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已經想好抽什麽零食了,等到50章就開抽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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