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這所謂的星冠,指的是容汐音之前在宮宴上,戴的王冠。她不能說王冠,就随口想了一個星冠。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在過完年後,被跟風模仿了起來。同樣被模仿的,還有她那一身銀紅色的紗裙,和眼底貼碎鑽、看起來嬌媚又無辜的眼妝……
起初,還只是有貴家小姐,出門戴個差不多的冠,後面似乎就到了,誰不帶這樣一個冠,誰不編個漂亮的小麻花辮盤發,都不好意思出門一樣。
容汐音的妝發,以瘋狂的速度,風靡了整個京都。
成了京都少女們,模仿的對象,她以一己之力,帶動了京都的時尚圈。
小門小戶的女孩兒也被科普了新的時尚潮流,她們不會像貴家千金那樣拿着金銀玉去雕刻發冠,但也聰明的編制花冠,用時令花朵,配上一節鐵條,彎成合适的弧度,編上花朵,也能帶着出門。
有人瘋狂模仿,自然也有人不屑一顧。
任家的任文芊就是其中之一,但到底還是忍不住心裏的羨慕,帶着早就打好的星冠,出門炫耀了。
容汐音就很有趣的笑了起來,“都一個多月了,我以為,她們多少也該膩了,沒想到居然還戴着。”
芬兒就說:“娘娘有所不知,現在春天到了,穿得衣裳也薄了些,好多姑娘家,下身的裙子都改成了紗裙。娘娘那日穿得那麽漂亮,必然有人想要穿到自己身上試試。”
夢蘭說:“娘娘您可能不知道,現在您穿什麽衣裳,化什麽妝面,都有人琢磨着要搞一樣的。”
容汐音摸着肚子,長而挺翹的羽睫像蝴蝶翅膀一樣撲閃着,她笑着說:“真要如你這樣說,以後我穿衣打扮都要好好琢磨琢磨了。”
“娘娘穿什麽都好看。”芬兒就笑,其他幾個聽了連連附和。
蕭楚睿從外面進來的時候,就聽到裏面歡聲笑語一片,他的眉目愈加顯得柔和,似乎連之前一路上的冷色都如幻覺一般。
容汐音聽得動靜,朝垂幔處看去,宮女們也輕輕收了笑聲。
蕭楚睿頭戴紫玉金冠,着了一身明黃色蟒紋錦袍,腰系青玉帶。他面如冠玉,身姿修長挺拔,信步而來。
秀珠放下心裏的針線活,同其他三人退出內殿。
蕭楚睿前些日子“病”剛剛好,今兒是去上朝的第二天,看上去還有一些蒼白。容汐音俏生生的看着他,滿心歡喜,因為記着孕婦身子不便利,就坐在榻上不起來。
“殿下,今兒怎麽回來怎麽早。”
蕭楚睿扶着她坐起來一些,待她坐的舒服了,才有些沉聲着說到:“父皇今兒在朝上下令,後日要去來雲行宮狩獵白鹿,為太後不見好的病情祈福。”
容汐音想了想,按時間來說,太後也快死了。蕭楚睿是個心狠的,給自個兒親祖母用藥下手一點不猶豫,有她的病逝道具在,再加上蕭楚睿的慢性毒文明藥,太後已經處于彌留之際了,整天都是昏昏沉沉的睡。
“殿下可也要一同前往。”容汐音眨眨眼,以為他是在為她留宮擔心,便說:“殿下放心去便是,我留在宮中,等你回來。”
說到這個,蕭楚睿眉峰微微下壓,帶了絲愠怒,摟住她腰部的力道也緩緩重了一些。
他聲低音冷,眸光暗沉,“宮裏留皇後在這邊照顧太後,旁的公卿貴戚要一并去來雲行宮。白鹿為祥瑞,獵得白鹿,一為太後祈福,二祈大齊國運。他言道,既為多年不曾見過的祥瑞,自是皇室人去的越多越顯誠意,皇後已經确定留下照顧太後,在皇後之下的,自然便是太子妃。”
容汐音呆滞了下,眨眨眼,定定的瞧着他,“我也要去?”
有沒有搞錯,她都懷孕七個多月了,還要跑去行宮?!皇後沒病沒災,跟着去一趟有問題嗎,宮裏面其他妃子照顧太後、打理後宮有什麽問題嗎!但是他們偏偏選了容汐音跟去行宮,這一路上要是出了什麽事情,指不定就要一屍兩命了!
蕭楚睿已經很久沒有想這般生過氣,他在朝上發過聲,太子妃七月身孕,跟去行宮于情與禮皆不合适,東宮黨必然也會附和,求文帝收回成命。
文帝鐵了心要太子妃一同前往,他對兒媳婦存着不該有的肮髒心思,這是其中之一的理由,他想見見兒媳婦,但她在東宮養胎,不見人。
李氏與東宮明争暗鬥,文帝一直知曉,他這次推波助瀾,皇後黨能不能抓住機會,都看他們自己。文帝對親孫子沒有什麽想法,但東宮添嫡子,他怎麽想怎麽不樂意。這次若真有什麽意外,也是她自己不小心,和他有什麽關系呢,他又沒有親手去害自己親孫子。
文帝在早朝時候說的冠冕堂皇,反駁了蕭楚睿所有理由。還搬出新寵花昭媛,一月身孕未穩固的胎,都跟着一起去行宮,難道皇太子夫婦沒有為大齊為太後,祈福的心嗎。
但凡搬出孝道、搬出大齊國運,再多的道理都會成為虛的。
這個道理所有人心裏都懂,蕭楚睿又怎麽會不知曉……只是他在那刻,生了一股特別強烈的心思,文帝在這裏位置坐得夠久了,是時候下來了。
倘若沒有容汐音,他或許不會這麽快生出這樣的想法。他一日不是天子,外界對容汐音來說,一日都是危險,只有他登上那個位置,才能徹底護穩心愛的人。
“你莫要擔心,後日才出發,我再想想法子。”
蕭楚睿怕她多想,連忙安撫她。
容汐音芊芊玉指搭上他的手背,薄唇微彎,笑眯眯的盯着他,“不,殿下,我和你一同去。”
蕭楚睿眉心皺起,“不可,他執意讓你前去,心思昭然若揭。這一去少說要一個月,你身子漸重,早已不合适長途跋涉。”
每年的春狩都會在四月舉行,今年本想着正巧趕上太後去世,要去不成了。哪裏知道文帝會來這麽一出,估計是和皇後商量好的,想叫她一屍兩命,東宮沒有嫡子,不光是文帝舒服,皇後一黨更是舒服。
容汐音搖搖頭,說:“殿下,若父皇母後一行執意要對我下手,不管我是在行宮,還是留在宮中,都會有危險。你這一去來雲行宮,留我一人在這裏,沒有了你,也是将我暴露在了危險之下,倘若我與你一同,左右我還有韻如能陪着,在你和小舅舅的眼皮子底下,也能護得我們平安。”
雖然也是這個道理。
“我已安排了蘇懷遠的人進來,你在東宮待着,可以安心……”
一根玉指突然抵住他唇瓣,将他所有話語都堵回嘴裏。她雖快要即将為人母,但到底還是十七歲的妙齡女子,面容明豔嬌美,處處透着嬌軟的清甜。他被不費吹灰之力的堵住了聲音,瞧見她卷翹的羽睫微微扇動,一雙瞳仁黑亮如星辰,靜靜的注視着他。
蕭楚睿腦袋空白了一瞬,染着湛藍蔻丹的指尖觸了觸他的下唇瓣,他就覺得自己在恍惚中就要丢盔卸甲,敗下陣來。
“我只有待在殿下身邊,才是最安全的。”
蕭楚睿短暫的恍惚了一下,繼而不為之所動的握下她的手,朝她正色道:“行宮路途遠,舟車勞頓,你不能去。再則,雖然行宮在山下,但獵場離着行宮并不遠,可能會有意外發生。”
“我知道你擔心什麽。但是殿下,我在你眼皮子底下,他們就算出手,也得掂量掂量。你就真的放心把我一個人放在東宮嗎。”
只要她不在蕭楚睿身邊,任何地方,都不能稱之為安全。
即便蕭楚睿安排妥當,他在行宮那裏,和她分隔兩地,他的心都放不下,而且會想她想到瘋的。同理還有容汐音,她和蕭楚睿夫妻處得正好,半天見不着人都想得過分,這要一個月不見面,在沒有手機的現代,不能通視頻不能打游戲,她非得把自己憋瘋不可。
而且她有神器護體,傷不了孩子,所以無論如何,她一定要跟着一起去行宮。
蕭楚睿本有意讓她稱病留下,總之辦法是有。但容汐音态度堅定,分析利弊,不論在哪裏,要害她的都會下手,不如一起過去行宮。
如果容汐音沒有身子,蕭楚睿大抵根本不會拒絕文帝的提議。行宮一行,變數頗多,十分不安全,缜密如皇後一黨,會采取的法子,都在蕭楚睿腦子裏過了一遍。
蕭楚睿還在遲疑,已經準備用強硬一些的辦法讓她留下來。
容汐音看出他的想法,一把勾起他的脖子,可憐兮兮的撒嬌道:“殿下,那麽長時間不見你,我會瘋掉的。你相信我,我一定會保護好自己,而且有你在,我們一定會平安回來。”
這不是立弗拉格。
這是實話,大實話!
蕭楚睿低眼看她。
她也定定看他,輕喚一聲,“殿下。”
聞言,他閉目嘆一口氣,眉心擰起,“罷了,是我說不過你。”複又睜開一雙黑沉的鳳眸,叮囑她,“你有身子,已有七月,凡事不可大意,我會叫千越和韻如陪着你,再布上親衛兵護你安全,平日裏若要走動,就在行宮內,莫要跑出太遠。”
容汐音笑着颔首,“我都知道,一定不會出事的。後日就要走,待會兒我就讓她們收拾行李。”
兩個人依偎在一起,他垂首,她就主動迎上去,蕭楚睿銜住兩瓣櫻唇,細細親吻一番。
作者有話要說:馬上開新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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