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蕭楚睿見她閉目養神,不免松了口氣,臉色稍微放松了一些。悄悄垂目看了她一眼,又握起她的手,輕揉着她的手腕。繼而輕輕親了她的眉心,溫和着聲音,說:“你先休息一會兒。”

正值春日,春風舒緩,來雲行宮那處風景正美,容汐音掀開一點車簾,舉目遠眺,便見山林巍巍,碧色連天。位于山腳下的行宮,修建的頗具皇家威儀,因着這地靠近森林獵場,為了安全起見,行宮圍牆修建的十分高大。

禦駕的儀仗緩緩停在行宮外面。

文帝攜着幼幼先從前頭的銮駕下來。

外面頃刻便響起了震耳欲聾的“吾皇萬歲”,幼幼依偎在他懷裏,高高在上的看着他們下跪,驕縱又得意。

文帝摟着她,看着兒子兒媳從後面的車輿中出來,在漫天的千歲聲中,文帝敏銳的瞧出了蕭楚睿略帶的虛弱,似有氣血不足的疲倦感。

兒媳倒是美得一如既往,文帝眯了眯眼,眼睛從容汐音身上移開,落在蕭楚睿身上,說:“睿兒,你也是大病初愈。朕瞧你氣色差了些,身體可又是不舒服了。”

容汐音同他站在一起,聽了這話,十分配合的扶了蕭楚睿的胳膊。

蕭楚睿穿了一襲白衣,渾身上下透着股稀薄的羸弱感……這雪白的衣料,倒是很好的襯出了蕭楚睿脆弱的一面,也得虧因為剛才在轎輿裏,他被容汐音一番折騰,面上紅消褪下來,暈在眼尾薄紅,配着他略顯蒼白的玉容,倒是真真兒一股,身嬌體弱的病美人風。

一看就是那種錦衣玉食堆裏,嬌生慣養出來的,弱不禁風的嬌嬌兒。

……真香。

容汐音腦補的有億點點多。

蕭楚睿已經開始了演技,他看向文帝,聲音都弱的恰到好處,“回父皇話,兒臣确有一些身體不适。”

文帝聲音洪厚,一副父慈子孝的嘴臉,“也是朕考慮不周,你自小身體不好,這才将将病好,合該在宮中養着的。”目光一轉,落到容汐音身上,“也難為你們夫妻兩個,跟着朕跑一趟行宮。”

容汐音心裏呵呵笑,心道這倒是把自己摘的幹淨,說的清清白白,他們夫妻兩個過來行宮,不就是你這個狗皇帝非要讓跟過來的嗎!

蕭楚睿弱氣的笑笑,他在外面一副溫潤雅正的尊貴模樣,在羸弱的籠罩下,顯得甚是招人可憐,直直的激起男女老少的保護欲。

“父皇,此番是為太後和大齊祈福,兒臣與音音,理應跟随。”

就表現的完美無缺,叫人挑不出一點瑕疵來。

幼幼帶着些渴慕的看向皇太子,比起年過四十的文帝,當然是俊美無俦的皇太子更叫她喜歡。她戀戀不舍的望了最後一眼,就對上容汐音噙着笑意的眼睛,愣是給她看得吓了一跳,縮進文帝懷裏,可憐巴巴,“陛下,臣妾肚子有點不舒服。”

文帝本來還欲叮囑蕭楚睿幾句,聽了幼幼這話,哪裏還顧得上在這裏演父慈子孝。他眉目一凜,摟住幼幼,輕聲安撫,“莫怕,朕在這裏呢。”

後才讓皇太子夫婦入行宮休息。

容汐音默默翻了個白眼,裝模作樣的扶着腰,和蕭楚睿相攜入了行宮。

行宮中的住處早已經安排好,是之前蕭楚睿常住的落鶴宮。

臨近傍晚,文帝本該叫皇室人聚在一起用頓飯,但到底太後身子有恙,加上又有幼幼拌住文帝,最後這晚膳,便在自己住處用了。

只不過文帝又發了份旨意,說白鹿難尋,叫大家明日多多注意,早一日獵得白鹿。

僅僅是難尋嗎,這白鹿可能壓根就沒有!

容汐音在傳旨的人走了後嗤之以鼻,又暗搓搓的看了眼眸色微沉的蕭楚睿,這位繼位是早晚的事情,也不過就是自然繼位和篡位的區別。

殿裏燃着琉璃燈火,橘色的暖光落在他雪白的玉容上,越發襯得他昳麗面容異常俊美,容汐音呼吸輕輕一窒,就見他眼睫輕斂,緩緩擡起的眼眸裏,落着她略顯無措的臉龐。

就……有點傻乎乎的。

容汐音臉色一紅,下意識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情緒,有點難為情的轉過身去。

蕭楚睿的情緒也跟着一慌。

怎麽回事,他有哪裏叫她不開心了,還是在車上那回事叫她覺得難為情了?

容汐音抿了抿唇,對自己這個突如其來轉身的動作,略感懊惱。

尴尬了,待會兒怎麽解釋。

她閉了閉眼,感覺到有清淡的雅香萦繞。容汐音還沒來得及細想,肩膀就被人從後頭環住。

“音音,怎麽了。”

他也不敢多說,只能從後面緩緩抱住她,下巴擱在容汐音肩膀上頭,雅香清淡好聞的氣味,随着男人的動作将她籠罩,萦繞在她鼻間,輕嗅一口,仿佛如在幽深林間。

但他又帶了股不易察覺的脆弱感,和不安。

容汐音向來對此招架不住,她的手攀上他環住自己胸上的手臂,輕輕嘆了口氣,說:“我只是在想,父皇實在愧為一國之君。大齊沒有敗在他手上,多虧是他祖上積來的福,有了你這麽一個兒子。”

蕭楚睿愣了愣,沒想到會得到這個答案。當然介于之前容汐音擅于演戲的天賦,他也合理懷疑是不是她又再發揮特長,但兩個人自解開心結後,容汐音便不再跟他飙演技了,所以蕭楚睿聽見她這般認真的說出這話,心裏頗為歡喜與欣慰。

妻子總是會和自己的腦回路一樣,想法一致的兩個人在一起,自然會叫他歡喜。

他說:“他在這個位置上,坐不了多久了。”

他本來只是想心機示弱一下,生怕容汐音惱了他。現在引出另一個話題,心裏面還不免松了口氣。

由于容汐音真的讨厭文帝,她也希望文帝趕緊滾下皇位。可現在的走向和書裏面不一樣,她也不知道後面蕭楚睿是怎麽登基的……轉念一想,皇後一黨不是吃素的,可能這次皇後留宮就是要醞釀篡位也說不定?

她連忙把這個想法說給蕭楚睿聽,末了還奇怪的說了句,“太後這病也太能撐了。”

蕭楚睿已經抱着她舒舒服服坐在了軟榻上,聽聞她的擔憂,便道:“這些年來,我經營頗多,若李氏一黨發難,我亦有應對法子。”

“可你現在在行宮,皇後在京都,若皇後真的篡位,你在行宮,如何應對京都的事變。”

“你不要忘記,裕國公和蕭元清也在行宮。裕國公為官多年,最是在乎名聲,若皇後真的利用行宮之行篡位,也要等一個合适的時間,讓蕭元清的皇位,接的名正言順。”

她不置可否,沉默片刻,才道:“皇後一黨多年來意欲東宮,又有父皇對你暗中打擊,放任皇後對你施壓。父皇大抵……對你沒有什麽父子情分。”

她說話大膽,也不懼蕭楚睿生氣,畢竟都是他寵出來的。容汐音的想法幾乎和蕭楚睿不謀而合,與她說話,他既不用擔心她聽不懂,又不用擔心她有婦人之仁,她聰明伶俐,有自己的見解主見,不會跟着他的想法跑。

兩個人之間的談話,向來都是愉快的。

“我與他……确實沒什麽父子情分。”要有父子情分,就不會作出那等算計文帝的事情了,他稍微收緊了些抱住她肩臂的手,語氣輕柔,“……但你不必擔心,我自有安排。”

容汐音有些不滿的瞥向他。

舟車勞頓四天,容汐音難免勞累,蕭楚睿把話題止住,輕輕點了點她的眉心,微笑道:“想聽的話,就先去休息,禦醫不是也說了,四天奔波,本就不易,現在你不要多想了,先去睡覺。”

容汐音一點都不累。

但她不能說。

聽了這話只能乖乖喝了安胎藥,上床休息。

她心裏犯癢,就想知道蕭楚睿是怎麽安排的,她現在像個靶子似得,是蕭楚睿的軟肋,但凡有人對她出手,都會擾亂蕭楚睿的計劃。

她不想成為累贅,但不成為累贅的最好辦法,就是保證她的絕對安全。

有時候她會懷疑是不是自己想太多,自作多情,自己對影響到他的大業嗎?然而是的,她确實真的會影響到蕭楚睿。

譬如現在蕭楚睿落在她額前的吻,珍重又憐惜。容汐音一顆胡想八想的心,就這樣放下了。

蕭楚睿為她掖了掖被角,靜靜坐在床沿,呆坐凝視着逐漸睡熟的容汐音。

嬌妻秀眉舒展,唇角含笑,面色紅潤。他聽着她均勻的呼吸聲,心下安然一片,就這樣坐着,看了她好一會兒,直到他也感到了一絲倦意,才褪了鞋襪和外衣,輕手輕腳掀開被子,擁着她一同休息。

這一覺睡得好,醒來的時候,外面已經黑透了。

夜色輕柔,有月色銀白如洗,透窗而入。

容汐音被蕭楚睿醒來的動靜弄醒,揉了揉眼睛,就見幔帳外緩緩點燃了蘊黃的燈火。

她一醒過來就覺得餓,抱着蕭楚睿的脖子,兩個人愣是親了小半刻才松開。

蕭楚睿休息好了,又被容汐音迷迷糊糊間第一反應親了又親,只覺得精神頭都好得不得了,怕是夜裏要失眠。

容汐音在床上沒起來,簡單吃了些飯,就聽他說到:“若明天回來的早,我帶你逛逛行宮裏的園子。”

聞言,她眼睛亮了亮,朝他說到:“我聽說這兒有一個校練場,我能過去那裏看看嗎。”

作者有話要說:我好難啊,昨天半夜爬起來看見又鎖了,拿着手機就開始修文……

第二天還要上班,結果搞得我工作的時候總想睡覺嗚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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