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紀年和顧惜
紀年和顧惜家,住同一條小巷,前後相距不過十來米。
父母是舊識,就連生日也僅僅差了一個半月。只是顧惜出生在大雪紛飛的冬天,紀年生在煙雨朦胧的春日。
恰如他們各自的性格,一個嚴謹克制,一個平靜和緩。
由于家境相似,年齡相當,毫無疑問的,巷子裏的人總将他們當做對比對象。
小時候,自然是分不出高下的,左右不過是顧惜先開口說話或紀年多吃了口飯。這樣無關緊要的小事。
紀媽心氣高,樣樣事都要做到最好,不甘人後幾乎成了她的本能。
對于她的兒子,她原先是報了極大希望的,就盼着他事事壓顧惜一頭。
但随着兩人年紀的增長,差距也就逐漸顯現出來。
小時候他們一起學琴,兩個小時後再看,顧惜坐在鋼琴凳上,白皙的手指在黑白琴鍵上跳躍,練得有模有樣的。
再一找紀年,影都不見了。顧惜領着他們去找,就見他在培訓班後的公園裏玩泥巴。
身上髒兮兮的,活像從泥土堆裏滾出來的泥球,再一瞧顧惜,白色襯衫幹淨熨帖,像個白瓷娃娃。
巷子裏,只有他們年歲相當,說的上是彼此唯一的玩伴,關系很好。
一見到顧惜,紀年就一臉呆笑的,用他粘滿泥土的手去扯顧惜的袖子,雪白的布料立馬就糊了一袖子泥。
顧惜并不在意,笑着摸了摸紀年的頭發,問他:“玩得開心嗎?”
但紀媽當下臉都黑了,當着顧惜的面并不好發作,扯着一臉迷茫的紀年就回家了。
随着他們越長大,差距逐漸拉大,紀媽那顆躍躍欲試的攀比心也漸漸褪去了熱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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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于當顧惜斬獲某數學大賽金獎,保送大學後,而紀年還糾結于高中數學的立體幾何,為畫輔助線而煩惱時。
紀媽也只是嘆了口氣,平靜的接受自家兒子的平凡。
從這一點來看,紀年顯然要比紀媽有覺悟的多。
他和顧惜一起長大,從懵懂的孩提時代到如今,幾乎見證了顧惜人生裏的每一個高光時刻。
看着他文化體育雙開花,拿了一張張獎狀,捧了一座座獎杯。
心裏早就平靜如水,他有時候會想,像顧惜這樣的人不論在何時在何地,都會光芒萬丈,他生來就是焦點。
而對于自己,只是淹沒于人群中的一個罷了,是走進了人群中就再也找不見的存在,平平無奇。
上小學時,老師最常問的一個問題是:同學們長大後,想要做些什麽?
同學們的回答,大多是成為老師、醫生、科學家……這樣光榮而偉大的職業。
但紀年總是愣愣的,他說:“他想成為一名賣連環畫的的攤販。”
說完後,教室裏先是一陣沉默,再就是一場哄堂大笑。
紀年那時候很委屈,他是真的喜歡這個職業,巷子之外就有這樣一個攤販。
晌午時,就在陰涼處擺好攤,也不管能不能賣出去,就看一下午連環畫,太陽西斜時就收攤回家。
他喜歡這樣平淡而無一絲波瀾的生活,真的!
但顧惜是不一樣的,他不會嘲笑你的理想,他只是說:“年年開心就好!”
從那一刻起,顧惜就成了照亮他世界的光。
他想,顧惜是月亮,清冷明亮。他是螢火,熒熒微光。
螢火在月亮身旁,會顯得黯淡無比。
但月亮照亮了他的世界,他願意成為月亮世界裏的點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