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趙安傑眼疾手快, 扔了叉子,一手捏住菜花蛇,還好奇的看向朱流霞:“咦, 你怎麽會在這裏?”
朱流霞煞白一張臉兒, 不知是被蛇吓唬的,還是被趙安傑給吓壞了,只支吾着半晌沒做聲。
公主身邊的嬷嬷怒道:“這裏怎麽會有蛇?難道一早沒有清理過嗎?”
便有侍衛過來告饒,說是明明已經收整好了, 不知道哪裏來的蛇。
嬷嬷暴怒不止:“不僅有蛇,還有陌生的人進來?你們是幹什麽吃的?若是傷着公主分毫,你們可擔當得起?”
說話間, 又有幾條蛇竄出來,因是沒準備,公主一行都是猝不及防,吓得花容失色。
趙安然一把捏住一條蛇的七寸,将菜花蛇舉起來,蛇便動彈不得, 只能由着她拿捏。
侍女一聲驚呼:“唉, 趙小姐小心, 萬一這蛇有毒……”
趙安然笑起來:“公主殿下放心, 這蛇無毒, 是普通的菜花蛇, 我們從小在田地間長大,這樣的蛇看得太多了。不僅無毒,等閑它們也不會咬人,除非故意傷害它們,它們才會為了自保而咬人。”
說罷, 招招手,示意侍衛取了袋子,将蛇都打走,送出去。
趙安然回過頭又解釋:“一般我們在菜園裏看到蛇,都不去管的。至于這幾條為什麽亂竄,是因為殿下這裏的四圍都撒了祛除蟲蟻的藥,四周都是它們害怕的藥,它們就只能亂竄了。”
慕容琴定下心神,看了身邊的嬷嬷一眼。
那嬷嬷立時聽出關竅,揚聲說道:“來人,給我仔細的查,一點兒蛛絲馬跡都不許放過。這裏撒了藥,如何會有蛇進來?還有,這個小娃娃是怎麽回事?”
朱流霞哪裏還有平日半分機靈可愛的模樣,當下“哇”的一聲哭起來:“我……我是好奇才來的……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過四歲的女娃娃,又可愛得緊,嬷嬷皺皺眉,看看自家主子,沒出聲。
趙安然挑挑眉,問道:“這幾條蛇,也是你帶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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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流霞啞然,不敢承認,也不敢不承認。
慕容琴看了朱流霞一眼,她是公主,高貴與低賤全都經歷過,這女娃娃眼中的驚恐,她立刻就看出來了。
她又看了看趙安然,輕輕笑了聲:“出了這一遭,孤也不想摘菜了,安然,昨日的素鴨很合孤的口味,不然今日,再做一道?”
趙安然自是點頭,上前扶住公主,一道往屋裏走去。
剩下的仆婦不知如何是好,只拿眼睛看向那位夫人:“這小女娃……是移交官府還是?”
夫人淡淡看了一眼,沖安傑喊了聲:“安傑,過來。”
趙安傑跑到夫人面前,猶豫片刻,還是替朱流霞求情:“夫人,霞兒她不懂事,只是貪玩……我本來答應偷偷帶她進來的,結果……”
夫人笑起來,伸手摸摸安傑的頭:“你還小,男兒呢,應當心懷廣闊,家國才是你們該操心的事兒。”
她回過頭:“這事兒查個清清楚楚,務必給公主一個交代,往後也決不允許這種事情再發生了。至于這小女娃,送走吧。”
趙安傑聽聞她要放過朱流霞,心中松了口氣,忙回過頭,沖着朱流霞吐吐舌頭。
只他根本沒注意,朱流霞眼裏的嫉恨與羞惱。
那以後,趙安然再沒聽說張氏與朱流霞。
趙安傑好奇了一陣子,一方面總覺得朱流霞絲毫不思念亡父似乎有些不孝,一方面他到底也只是個孩子,又有虎子虎妞等一起長大的小夥伴陪着,漸漸的,也就将朱流霞消失的事情抛之腦後了。
那以後,公主再不曾喊過趙安然去庵堂,也不曾出來。荷香庵的守衛越發深嚴,除了采買的仆婦,後院幾乎無人進出。
除了那位夫人。
那位夫人沒旬都會出庵一回,帶着兩個嬷嬷,回回也只去素房齋用一用膳。因知道她非同一般,趙安然得了規律,便每一回都會到場陪一陪。
夫人似乎沒什麽兩樣,只若安傑在場,她便格外開懷些,還送了些字畫書籍與安傑。
趙安傑對字畫不感興趣,書籍因是古書,便樂意多看兩眼,只其中一本兵書,安傑愛不釋手,連連問着。
“夫人怎麽會有這樣的書?夫人也喜歡看嗎?”
夫人愛憐的摸着他的腦袋:“收拾的時候,無意中收了這麽一本,想着無用,就送你了。你喜歡?”
趙安傑重重的點頭,指着上頭的兵器一個一個解釋着,有不認識的字,就努力的記下來。
他的眼裏閃着光,仿佛那書裏承載着他的期望。
“你若是喜歡,等得了時機,我再讓人送好不好?”
趙安傑點點頭又忙不疊搖搖頭:“不行不行,夫人,這些太貴重了,您送我的已經很多了,我不能再要別的了。”
夫人哈哈笑起來:“這些不算什麽,如今我什麽都沒了,這些東西留着也無用,除了你,還真不知道能送給誰。”
這樣的小插曲,趙安然并不知道。她一心一意的操持整個趙家的生意,如今的趙家,除了兩家客棧,一家素房齋,還有兩家酒樓。
選址也是認真甄選過的,琢磨着都是将來四通八達,地段頂好的位置。
而荷香鎮與從前也大不相同,許是有了公主庵堂坐鎮,荷香鎮比以前熱鬧許多,整個城區的面積也擴大了一半。
趙安然清算了素房齋的賬,細細交給小紅之後,才回了家。如今陪她的,是新來的小丫鬟,叫素心與素錦。
這兩個丫鬟的名字,都是趙安然給取的。
翠珠很是憤憤:“怎麽小姐之前不給我取名字啊?”
銀珠瞪她一眼:“她們是采買的奴仆,自然是主子賜名,你還惦記上了?”
翠珠嘟囔:“這不是覺得我的名兒不好聽麽……”
見姐姐要揍,她急忙吐吐舌頭,躲在安然身後。
趙安然笑起來:“你的名字挺好聽的,我很喜歡。而且人生在世,行不改姓坐不更名,不是萬不得已,作何要更名改姓?”
翠珠知道趙安然是改過姓的,當下只後悔不該胡亂提這個話題。
趙安然并不在意:“你有爹娘,雖然早已過世,但他們是你們的根,人的名字,是父母的傳承。”
翠珠原也只是随口一說,縱然嫌自己名字土,到底也沒真的想換。只一旁的小紅微紅着眼睛,壓了又壓,才沒将要小姐賜名的話說出來。
小紅嫁給陶軍之後,趙安然打算讓她挑起大梁,便不要她跟前跟後做小丫頭的事情,只細心教她看賬管賬。如今素房齋與兩間酒樓的賬,有賬房來做,小紅來看管着,也沒什麽差錯了。
趙安然只需要每月清一次就行了。
等忙完了回了家,一眼就看到堂中來了客人。
趙竹林過來說道:“是祖父從前的學生,如今是湛州府衙推官……安然,你見過他的。”
趙安然腦海裏立刻浮現出一個人,馬長生。便是當日,替她與安傑改換姓氏的先生。
沒想到短短三年,這人已然當了正經的官,做了正七品的推官。
進了正廳,聽到裏頭傳來歡聲笑語,是安傑的聲音。
“哇,這把槍好漂亮啊,馬叔叔,這真的是送給我的嗎?我好喜歡呀。”
馬推官笑得和氣:“自然是的,荷香縣啊,終究是個小地方,湛州那裏大得很,什麽都有,別說這樣的,兵器鋪裏,各式各樣的都有,還有兵書武館,因有盡有……”
趙安然進去的時候,就看見趙安傑的眼睛一閃一閃,向往的意味不言而喻。而那把槍只一眼,趙安然就明白了,那分明是為安傑量身定制的。
“兵器鋪?馬叔叔莫不是在說笑?大齊的律令清清楚楚,除了官府,鐵匠鋪子哪裏敢私築兵器?除非……大人說的,是像這柄槍一樣的玩具?”
趙安傑瞪圓一雙眼,緊緊握住那杆槍,頭一回怒目看向姐姐:“這不是玩具,這是我的槍,我的第一柄槍。”
趙安然看着弟弟的模樣,只覺得心裏頭無力得很,看樣子,她是怎麽拗也拗不過安傑這個性子了。難道書裏的一切真的會重演嗎?那她穿越過來是幹嘛的?
趙老爺重重的咳嗽一聲,總算讓僵持的二人回過神來。
“安然,馬叔叔是長輩,你不得無禮。”
趙安然情緒不高,低聲行過禮,便尋了借口出去。
坐在庭院裏,秋風一吹,倒讓趙安然冷靜下來。其實她這樣嚴防死守也沒用,安傑內心世界就是喜歡武力,她拼盡全力,也只能讓他成為一個文質彬彬的想要從戎的人。
這時的趙安然,總算是懂了那些個家有叛逆期孩童的家長。如今安傑還小,她強行壓制總還壓制得住,可安傑總有長大的一天,那時候,她又如何管得住?
“安然。”
馬長生走過來,微笑着問:“安然有沒有想法,将酒樓開到湛州去。”
“什麽?”
“我知你不肯與不熟的人合作,但若是湛州有個合适的人,你願不願意将生意做到湛州去?”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8-25 23:48:12~2020-08-26 23:52:0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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