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曹煜恒也不含糊, 眼前的少女雖年幼,但通過他得到的消息,以及今日的見識, 便自覺不能拿她當個女娃娃來對待。連帶着, 對她身邊那個男孩,他也不敢輕視。
他取了地圖,在書桌前鋪開來。
趙安然看了看,便知這是湛州城內的地圖。不看不知, 看了倒很是吃驚,她原以為大齊不過小國,而湛州雖然四通八達多省通衢, 但到底是不發達的古代。卻麽想到,原來這湛州不亞于現代的大城,城中亦是什麽都有。
而且曹煜恒細心,将城中各個地方的酒樓全都标注出來,不得不說,這酒樓着實不少啊。
趙竹林沉不住氣問:“既然你已經知道, 這裏有這麽多大大小小的酒樓……估摸着還有些小的飯點沒标注出來, 那我們還要……”
曹煜恒也不解釋, 只又拿出一本訂裝好的紙頁遞給趙安然。
打開一看, 裏面詳細介紹各大酒樓的情況, 包括家主靠山, 流水賬目——當然,這個只是曹家的預計。還有這家酒樓的招牌菜,以及實際最值得一吃的菜品。
趙安然不由得又看了一眼曹煜恒,看樣子他想涉足餐飲不是一日兩日了,這東西也絕非一兩日能做出來。
“湛州的酒樓如此之多, 曹大哥緣何認為我們趙家就能脫穎而出?”
從曹公子到曹大哥,曹煜恒明白趙安然是胸有成竹的意思。
“去年夏季去荷香鎮之時,有幸食過一份甜湯。”
趙安然微微一笑,是奶茶,大齊也有乳茶,但與現代的相去太遠,她自己研制出一種做法,裏面加了薄荷等冰涼清爽的東西,口感爽滑自不是其他乳茶能比的。又選了新鮮瓜果配制酸甜與純甜的味道,而且讓人可以選擇甜度。
曹煜恒又道:“某自幼嘴刁,走南闖北這些年常常只能裹腹,去荷香鎮那幾日,卻是用食最舒坦的時日。”
裹腹?趙安然心內微笑,不愧是有錢人的人家,頓頓下館子也叫只能裹腹?
“更加之後來聽說趙家秋季特意推出瘦身餐食,冬季火鍋……”
“這些都可以模仿。”趙安然輕笑,“我可不認為單憑這幾樣,就能在湛州站穩腳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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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看中的,自然不是區區這幾樣,而是有這種想法的趙小姐。”
曹煜恒倒不介意實話實說,“湛州的酒樓都是千篇一律,哪怕有特色,也不過是偏向哪個地方的口味。趙家酒樓做出來的東西可以模仿,但趙小姐層出不窮的想法,可無人模仿得出來。”
“更何況……”曹煜恒喝了口茶,“某堅信,什麽點子到後來都無用,關鍵是最起始的那一批。”
趙安然但笑不語,其實她并不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但曹煜恒就認定了,她有這個膽識。
借着現代的東西不假,但也需要勇謀,否則如何闖出一片天。
曹煜恒将時下湛州的情況又詳詳細細的說了一番,關于去年趙家在荷香鎮弄出的那些,湛州已經有許多敏銳的酒樓争相模仿出來,不管東西是不是那個東西,總歸是很賺了一筆。
而他不是沒想過跟風,但理智占了上風,曹家不缺掙快錢的路子,缺的是經典。曹家數代積累的好名聲,可不能随便就給丢了。
趙安然了解了一番,第二日又與趙進趙竹林一起,去幾家大酒樓品試了一番,倒是與曹煜恒說得一般無二。
趙竹林有些惴惴:“安然,你說曹家那位大哥說的是不是真的?我看着這高樓林立的城裏頭,哪裏缺我們那一家小店?而且,剛剛去的三家,有兩家都出了我們去年的那些招牌,這……”
趙安然不答,只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你有沒有發現,今日所見,與曹公子所說的情況一樣,說明這些都是他親力親為,而非安排身邊的人随意調查的。”
一路上二人交談,趙進都不怎麽能插得上話,索性他也不是個愛議論生意的人。只聽到這裏,方說了一句:“我觀那曹家父子幾人,雖然狡猾了些,但确實是踏實做事的人,與他們合夥不必擔心生意上的事情。要注意的是,你們年紀尚小,不知外人的險惡,一切不要只看表面,可莫要被他們給欺騙了。”
趙竹林詫異的看着爹爹,伸手拍拍他的胳膊:“我還以為爹爹要與那曹老爺拜把子,當他是過命的兄弟呢,沒想到爹爹不糊塗嘛,竟還知道叮囑我和安然。”
趙進狠狠瞪了兒子一眼,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我還是有分寸的好嗎。”
趙安然笑看二人,卻是細細看着手中的地圖,指着上面的标識:“我想去這裏。”
趙進趙竹林一看,皆是一愣:“武館?”
湛州正式的武館有四家,大齊從前除了科舉,還有武舉,不過如今的大齊重文輕武,武舉雖然還有,卻不那麽被關注,都成了顯貴們替子侄尋門路的方法了。從前的武館,都是為了練武習武考試做準備,如今卻淪落得如同镖局一般。
趙竹林知道趙安然與安傑的心結,猶豫的跟在她身後問:“安然,你不是反對安傑習武嗎?現在這武館,是替誰看的?”
趙安然說道:“這陣子我也想過了,有些事情是上天注定的,安傑喜好習武,我一味的壓制,結果只能适得其反,不如好好引導他。只一樣,我不想他從軍。”
趙進想到趙安傑心心念念的想去從軍,不免替他說兩句:“安然,其實男兒郎志向遠大是好事,保家衛國是大齊兒郎該做的事情。我們趙家如今的情況,叫他們讀再多的書,也是徒勞無功,不能報效國家。若是從軍,我知你心中不舍,畢竟你姐弟二人相依……”
趙安然搖搖頭,戰場兇險,她自私不舍不錯,可若安傑立志如此,她也絕無二話,男人失了血性,還叫什麽男人?但她害怕的不是安傑身死,而是他生不如死啊。
書裏的安傑是怎樣叛國,又是怎樣被殺的,安然看的時候沒多大感覺,如今變成了安傑的姐姐,卻總是噩夢裏頭,能夢到那樣的場景。她不想,也不願安傑真的走到那一步。
趙進見她不聽勸,便也不多說,跟着一道進了武館。
武館門口立着個粗壯的漢子,上上下下打量他們,問道:“是要送貨,還是來學藝?”
送貨,當然是指過來請人押镖了。
趙安然微笑着:“想送弟弟過來學藝。”
那漢子往裏頭喊了一聲,便過來一名中年男子,一副客客氣氣做生意的模樣,先将武館誇得天上有地上無,再将他們帶去旁邊的房間,裏頭擺着數張桌子,牆面桌面挂着放着大大小小的,類似現代的獎狀。
正中間的那一張,應該是前朝的東西了,是鐵質的,細細一看,原來是朝廷頒發的令牌,上頭言說武館多麽了不起,每年考中武舉的學生有多少。旁邊則放着幾幅恭祝武狀元的匾額,不過,都是前朝的東西。
趙竹林不以為意:“先生,如今大齊武舉,選的都是顯貴人家,我們這等尋常門戶,即便武藝高超,也去不了啊。”
男子顯然是對這樣的說法司空見慣,只笑着又大論一通文武皆重要的理論,更言說将來武藝一定會起複雲雲。
這一番大道理說下來,連趙安然都不免心動,心道這人是個銷售高手,就是不知教授武功的本事如何。
偏偏男子見他們心動,又插口對趙進說了一句:“老爺可以考慮看看,我們武館是湛州最出名的,學業了結,直接可以上工。各地镖局,大戶人家的護院,我們都有門路,不愁找不到掙銀錢的事兒幹。”
趙安然一愣,便有些哭笑不得。這是……包分工的節奏啊!明明剛剛他說的那一番豪言壯語,還讓人激情澎湃呢!
出了武館,趙進皺皺眉問:“我們是不是穿得太鄉土,給安然你丢臉了?”
趙竹林憤憤不平:“明明是那人有眼無珠,還以為我們是村裏來的,指望着一個月幾百個錢的生活。而且我問了下,這裏的學費不便宜,進來得十兩,每年各個先生的束銀也跑不了。指望着學成了工作掙銀子回本,也不知得多久了。”
趙進不贊同:“到底有一門手藝,好辦事兒……”
趙安然回頭又看看武館的招牌,朱紅的大門陳舊,且泛着一種腐朽的氣息,似與這個世道一般。
明明武館與學堂一樣,該是給國家輸送人才的地方。
人才……武館裏的人懶懶散散,哪裏有一絲人才的模樣?
正想着,從武館裏走出一個胖胖的先生,抹了把汗跑過來:“趙老爺,趙老爺留步。”
待他邁着艱難的步伐,将胖胖的身軀颠到趙進跟前擋着趙進的路,三人才知,原來他是在喊他們。
趙進指着自己:“你喊我?”
那人臉上堆着笑,看看趙安然,忙道:“你就是趙小東家吧,來來來,裏面請裏面請。馬大人已經與我們說過了,說趙家少爺想來學藝,剛剛是我的夥計們,有眼不識泰山……”
趙安然心內詫異:“你說的是馬長生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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