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這回鬧大了

別人作死猶可活,自己作死只能算自己倒黴。顧周趴在籠子裏,可憐巴巴地朝着門口張望了一下,又失望地趴回原位,早知道自己就不跑那麽快了,這回把藺深又搞丢了,他們肯定救不了他了。

大概快到晚上的時候,小峰穿着外套背着雙肩包又出來了,他似乎要出門的樣子,回頭跟屋子裏的大人大聲吆喝了一句方言,然後走到顧周的籠子前,拎起籠子,往院子外面走去。

“汪汪汪”——你要帶我去哪裏?顧周不安地在籠子裏站起來,很快又被小峰呵斥道,“坐下,不許動。”

顧周見到小峰帶着他一直往偏僻的小路走,心裏的恐慌不斷擴大,他不停哀鳴着,試圖用自己的身子撞籠子,意圖引起路人的注意。可惜他們所在的這一片區域居住的都是外來打工的人,誰也沒有精力去管一只狗,更何況小峰高壯的身軀一看就不好惹。

慢慢的,顧周有些絕望了。他望着人煙越來越稀少的小巷子,嘴裏發出嗚嗚的鳴叫——他真的再也見不到藺深了嗎?如果他不作死地自己跑太快,是不是現在他還可以纏着藺深的褲腿要他抱抱揉揉,然後撒嬌讨一個肉圓吃?

小峰帶着籠子走到一堵圍牆前,踹了踹鐵門,原本就破破爛爛的大門應聲而開,印入顧周眼簾的是一個破落的棚屋和雜草叢生的大院子。他覺得有些害怕,不由縮了一下身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這個院子給他的感覺陰森森的,還散發着一股難聞的味道。

小峰粗魯地把籠子丢在地上,看到胖成一個球的湯圓難以維持平衡地滾了幾圈,露出一個惡意的笑容,“這麽肥的身軀就應該去用來做火鍋啊。”

“嗷嗚~”我肉太肥了,做火鍋不好吃啦。顧周好不容易穩住身子,看着小峰陰測測的眼神,不由咽了幾下口水,往後挪了幾步,直到碰到籠子壁再也退不了為止。

“知道我為什麽帶你來這裏嗎?”小峰也覺得自己大概被博士傳染了,明明可以好好地把這只肥狗宰了賣了,換一筆錢好好玩幾天,但是不知怎麽的,他看到這只狗就覺得特別不順眼,不好好折磨一下都對不起在少教所的博士和被迫離開這裏的小不點兒。

我根本不想知道變态的想法,顧周在恐懼過後反而鎮定了,閉緊嘴巴瞪着小峰,他已經想通了,就算小峰想要折磨他又怎麽樣,要來的總是逃不過,還不如安靜地等着看他想做什麽呢。

“這個屋子是博士和他媽住的,現在他媽跑了,博士進了少教所,這裏也沒人了。”小峰回想起之前三個人在一起的日子,臉上不禁流露出懷念的神色。雖然他覺得博士變态狠毒,但是不可否認,在一起的那些天裏,他感受到了友誼和放松的快樂,以至于現在他不弄幾只狗來玩玩就覺得手癢。

顧周皺皺眉頭,打量着周圍破敗的景色,怪不得他一進來這裏就從骨子裏有發寒的感覺,原來是博士住的地方。不過小峰把他帶到這裏難道也是想和博士一樣虐殺他嗎?

小峰卸下自己的背包,從裏面找出一把切肉刀,随便用布擦了擦。他們這一行一般都是把狗打死賣給狗肉店的老板,或者賣活狗給店裏,活狗價格高一點,因為死狗的話,老板都會講講價,害怕狗本身有什麽毛病,萬一客人吃了有什麽不好倒黴的還是老板。所以小峰也喜歡套活狗,麻醉針什麽的特別方便,比有些人用的大棒簡單快捷多了,就是成本略微高一點。

不過對于這只狗,小峰還是希望能夠自己親手送他上路,這樣下周去少教所看望博士的時候也能安慰他一下。只是也許顧周的運氣真的太好,就在小峰想要動手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他不耐煩地接起來,是父親和叔叔要他趕緊回去,狗肉店老板請客吃飯。好久沒有吃上一頓豐盛的晚餐的小峰一口就答應了,這種機會可不是經常有的,想到熱乎乎的大肉和涼爽的啤酒,小峰什麽其他心思全都沒了,随手把水果刀扔在地上,收起手機就往外面走。

這裏的地方很偏僻,不會有人過來的。小峰樂觀地想着,就讓這只蠢狗多留一個晚上吧,明天再來幹掉他。

我真是一只被神明迷之眷顧的寵物狗——等到小峰的身影離開了足足有大半個小時後,顧周終于放松下來,一直挺得直直的背脊砰地一下撞在後面的籠壁上,整只狗癱軟地躺在地上,腦子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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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越來越黑,顧周攢了一點力氣,終于能夠爬起來了,他目測了一下水果刀跟自己的距離,狠下心,把自己團成一團,咕嚕咕嚕戴着籠子朝切肉刀滾去。他皮膚上的傷還沒完全長好,新長出來的毛發只有淺淺一層,根本達不到保護身體的作用,所以柔軟的身軀被鐵籠子和粗砂泥地不停摩擦着,立刻泛起了一層紅。

顧周,你要明白,所有瑪麗蘇文和湯姆蘇文裏面的主角在成功之前都得接受身與心的非人虐待,這被統稱為主角光環。顧周一邊在心裏安慰着自己,一邊努力讓自己的身體滾過去,反正只要是主角肯定死不了,所有的磨難只是為最後的he做準備而已。

但是自己的磨難也太大了吧!顧周在自己的皮膚被磨掉一整層之後,終于疼得受不了了,停下來氣喘籲籲地苦笑,他本來以為自己當好傻白甜就行了,可是沒有人告訴他這年頭的傻白甜得經歷這種折磨啊!

看看切肉刀的距離已經不遠了,顧周想了想,從籠子的空隙裏試探着伸出一只爪子想要去夠切肉刀,但是爪子實在太短,離切肉刀還差老大一截,他又想用尾巴去把切肉刀掃過來一點,結果軟綿綿的尾巴使不上一點兒力氣。他氣餒地低頭捶了一下地面,該死的那個誰,你走的時候就不能把切肉刀丢近一點嗎!

說氣話歸說氣話,事情還是要做的。顧周一點一點挪動着,好不容易爪子碰到了切肉刀的時候都快喜極而泣了,這大概是他變成狗以來做過最有耐心的事情了……

切肉刀拿到手了,但是任務依舊艱巨。顧周記得自己以前在讀那篇《鐵杵磨成針》的課文的時候還笑過裏面的人,這麽大一根鐵棒,想要磨成針估計等着修補的衣服也已經不能穿了,結果人果然不能太鐵齒,這回輪到自己磨欄杆了。

其實小峰他們用的鐵籠子倒并沒有特別嚴密,甚至因為這是順手拿過來的緣故,顧周待着的這個籠子的欄杆都已經起了厚厚的鏽跡,看起來并不難弄斷這些鐵栅欄。顧周試探着用爪子握住切肉刀,砍了一下最細的那根欄杆,上面的鏽跡簌簌地掉了一層,但是鐵欄杆依舊紋絲不動。

沒辦法了,只有磨了。顧周現在沒辦法像人類一樣使出很大的力氣去砍斷它,只能用後腿撐住地面,俯趴在地上,兩只前爪握住切肉刀用力磨着鐵欄杆,一邊磨一邊怨念小峰他們用的為什麽不是寵物店提供的開關型籠子,非得用這種老式的鐵籠,鎖上一把大鎖後沒有鑰匙根本開不了門。

這并不是一個容易的活兒。顧周不知道磨了多久,只覺得身下都快捂出痱子,爪子上都蹭掉了一層皮,第一根欄杆才被磨斷。他歡呼一聲,丢開切肉刀,嘗試着鑽出去——被卡住了。

#論一個胖子的悲哀#顧周嘆口氣,擡頭看看天上皎潔的月亮,認命地繼續磨第二根,只希望能夠在天亮之前鑽出去,不然他可真的是完蛋了。

饒是鋒利地能夠切骨剁肉的切肉刀,在顧周磨第三根欄杆的時候也已經卷了刃,好在第三根欄杆大概鏽得比較厲害了,斷的也比之前兩根容易。顧周用勁兒把三根斷掉的欄杆掰開,自己硬生生地從小洞裏面鑽出半個身子,但是卻在身子的後半部分卡住了。

我要是回去以後再不減肥我就跟着藺大神的姓!顧周明白現在是到了關鍵時刻,如果自己再掉鏈子可就真的沒活路了。他深吸一口氣,忍着鐵欄杆戳破自己柔軟的腹部的劇痛,從籠子裏艱難地擠出來,然後在重獲自由的一瞬間狠狠跌在地上,頭昏腦漲地大口呼吸着新鮮的空氣。

似乎有血腥味呢,大概是自己流血了吧……顧周閉着眼睛,腦子倒是轉得比平時活躍多了,這個血腥味還挺奇怪的,似乎一點也不濃烈,難道自己鼻塞感冒了嗎?話說如果狗感冒的話也要吃感冒靈沖劑嗎?嗯,好像家裏沒有感冒藥呢,得讓藺深去買一點……

等等,這不是自己的血腥味啊!終于慢半拍反應過來的顧周頓時被好不容易鑽進腦子裏的理智吓得一咕嚕爬起身,顧不上檢查自己身上的傷口,一路嗅着那股奇怪的血腥味朝院子裏邊走去,最終在一塊明顯是新翻的泥土前停住腳步。

要命了,這回真的是要命了。顧周驚恐地眨眨眼睛,身子傻乎乎地呆愣着,一動都不敢動地看着眼前的泥土,誰來告訴他,這個真的不是他想象的那個樣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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