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被揭穿了

“小籠包要吃嗎？”藺深坐在早餐店的椅子上，看着牆上的招牌菜單，一樣一樣耐心地問過去，“糯米燒麥呢？再來兩碗豆腐腦好嗎？”

“要要要，什麽都要。”顧周把頭點得跟個搗蒜機似的，恨不能一起把菜單上有的全都點了。他已經饞這裏的食物快一年了，之前是因為變成湯圓後，狗狗不能吃味道太重的食物，所以任憑他怎麽撒嬌，藺深不肯給他喂這裏的食物，後來重新變回了人又急匆匆地趕回了家，每天只能吃家裏阿姨做的早餐，雖然健康，但是實在乏善可陳。緊接着又去了年會，早餐是酒店提供的西式早餐，也就是面包雞蛋什麽的，填飽肚子而已，這麽算下來的話，今天藺深帶他來吃的這一頓還是他這一年來第一次在外面吃早餐。

“還要什麽嗎？”藺深探頭往後面看了看，補充道，“這一家的蛋黃肉松飯團也不錯。”

顧周眼睛都快放光了，沖口而出，“老板，再加一個飯團，裏面要放兩個蛋黃，還要多加肉松。”

藺深從桌子上拿了筷子遞給他，搖搖頭說道，“你跟湯圓都是一個脾氣，想吃東西的時候就恨不得一口氣把所有的全都吃完了，然後過一會兒就得捂着肚子喊疼了。”所以他喂湯圓的時候只敢放半盆子的食物，就怕他吃多了不消化又得去看醫生。

雖然藺深說得輕描淡寫，但是不知怎麽的顧周卻從他的話裏聽出了一絲絲的懷念與遺憾，他鼻子一酸，差點就把手上的筷子放了下去，嘴裏不由說道，“藺深，我……”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圍着圍裙，端着一個大盤子的胖胖老板娘身子靈活地一扭，擠進兩人的中間，大聲吆喝道，“喂喂，讓一讓啊，上早點了，小心別燙着。”一邊喊着，一邊手腳麻利地把燒麥小籠包飯團全都往桌上放，末了還不忘說一聲，“豆腐腦要等一會兒，麻煩慢點吃啊。”

飯桌上原本有些凝重的氣氛頓時被打破了，顧周抽抽鼻子，聞着空氣中散着的味兒立馬把剛剛想的事情抛在腦後。他的眼睛緊緊盯着桌子上熱氣騰騰的早點，簡直覺得自己能吃下整張桌子。随手撕掉外面的包裝紙，顧周握緊筷子，剛想去夾燒麥，忽然想起對面還坐着一個人，趕緊擡起頭，無辜地看了一眼藺深，試探着問道，“我先吃了？”

藺深心裏嘆口氣，臉上卻笑容沒變，“吃吧，多吃點。”好不容易稍微有點上鈎了，可惜時間不對——藺深有些遺憾地想着，早知道就打包回家吃了。

嘈雜的早餐店确實不是一個可以談話的好地方，顧周在幹掉了一籠小籠包半籠燒麥一碗豆腐腦和半個飯團之後，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已經完全把自己為什麽會出來找藺深的原因忘得一幹二淨，腦子裏全是這家早餐店真好吃，明天我打算嘗嘗這裏的粽子，不過老板做得小燒餅看起來也很誘人，艾瑪明天不如一起吃了吧等等完全跟藺深無關的內容。

藺深看顧周的腦子完全就是透明的，不用猜都能知道他的想法，所以他也沒急，付了錢，帶他去隔壁超市買了點他喜歡的零食然後兩人才慢悠悠地往家裏走。顧周昨晚跟着藺深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早上出門又太過匆忙，這時候才第一次以人的角度好好欣賞小區的景物環境，特別是自己以前最愛玩耍的地方，現在再看過去好像恍如兩個世界一般。

“怎麽了？好像有些不高興？”藺深開門進屋後，特意問了一聲，“看你剛剛吃早餐的時候還挺高興的，怎麽突然又不高興了？”

顧周換了鞋，耷拉着身子走到沙發邊，緊緊抿着嘴巴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才好。他的早餐确實吃得很開心，可是這一路走回來，看到裝滿了回憶的小區，顧周的那種想要告訴藺深真相的念頭又湧了上來。雖然說不說都是他的自由，但是如果選擇隐瞞這對藺深來說無疑是一種傷害。

藺深很耐心地在他旁邊坐下，看着他臉上的糾結有些不忍心，安慰地說道，“如果說不出口的話就不要說了。”他也并不是一定要顧周告訴他真相，只是他希望在顧周的心裏，他是值得被信任的。可惜，從現在看來，好像效果并不大。

藺深有些失望地站起身，“我先去把東西放到儲藏櫃裏。”還是逼得太緊了吧？再等等也許他的小東西就能信任他了。

“藺深。”顧周卻沒有想到藺深會要走，情急之下拉住他的衣袖，“等等，我有事要告訴你。”

“什麽事？”藺深站在顧周的旁邊，臉部被陰影遮住了，看不清楚表情。但是顧周卻松了一口氣，他最不想要看到的就是藺深現在的神色。他憋紅了臉，眼睛盯着顧周的衣袖，急促地說道，“我要說的這件事可能說出來你也不會相信，但是真的發生了，雖然我也不知道是怎麽發生的，對，我到現在都不知道怎麽發生的，可它就是發生了。”

也許是心裏太着急了，顧周越說越亂，好好一件事被他說得語無倫次，到最後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只能加快語速，竹簍倒豆子一般全說了出來，“然後我就變成了湯圓，就被你撿回家了，我也知道這根本都不像現實，我也不指望你能相信，但是我真的沒騙你。”說到最後的時候，顧周都有些絕望了，像藺深這麽現實又理智的人一定會認為自己在編故事的吧，說不準還會把自己當作一個神經病，然後叫他拿着行李滾出他家。

顧周越想越覺得糟糕，慘白着一張臉站起來搖搖晃晃就要往前走，被藺深眼明手快地拉住，不解地問道，“你要幹嘛？”

“我要去收拾行李。”顧周哭喪着一張臉，“你要把我趕出家門了吧？”

藺深簡直哭笑不得，見顧周是真的傷心了，趕緊抱過他，摸摸他的頭，哄勸道，“你哪只耳朵聽見我要趕你走了？你都說你是湯圓了，那這裏不就是你的家嗎？你還想走到哪裏去？”不過他家小東西的表達能力實在堪憂，這麽簡單一件事情在他嘴裏就沒說個清楚的時候，難怪之前一直紅不了，藺深深刻地覺察到應該給他做個特訓。

“你相信我？”顧周聽到藺深話語的時候還有些不敢相信，睜大了眼睛反問道，“你不懷疑我在說謊嗎？”

“就你的腦子還能說謊？”藺深敲敲他的額頭，搖頭說道，“別人這裏裝的是智商，你裝的都是水。”

顧周被他敲疼了，揉着額頭嘟嘟囔囔說道，“但是普通人一般不都會覺得這種事根本就是天方夜譚嘛，你就這麽相信我？也許我是在騙你的呢？”他覺得按照藺深的個性，能夠這麽快相信他說的話真的挺令人懷疑的。

藺深兩只胳膊環抱着，挑挑下巴問道，“周周，你是不是覺得自己變回人以後把這件事還瞞得挺好？”

果然顧周一臉懵逼地看着他，就差臉上沒寫上“難道不是嗎？”藺深覺得他對顧周也是大寫地服氣，能能夠自我感覺好到這個程度也是一種本事。他幹脆拉他在一旁坐下，然後掰着指頭給他數他露出來的漏洞，“第一，我們第一天見面的時候，你都沒認識我，就叫出了我的名字；第二，我讓你幫我拿衣服，你一下子就拿了我平時總是穿的那件；第三。”藺深頓了頓，才接着說下去，“第三，我每次試探你的時候你臉上都會寫着我很心虛這四個大字。”讓他連一點挑破他小秘密的快感都沒有。

顧周不服氣地反駁道，“那你也不能因為這個就認定我是湯圓吧？說不準就是巧合呢？”原來藺深早就知道這件事了，居然還瞞着不告訴他，差評！

“周周，你的破綻我都已經不想說了。”藺深雖然不忍心看到他失望挫敗的表情，但是還是殘忍地說道，“不過你作為湯圓的時候來我書房玩電腦還不徹底删除浏覽記錄也太笨了吧？”

其實藺深在察覺到湯圓的不對勁之後就特意網上買了一個小型的針孔攝像機裝在書房裏，然後故意出去了一趟。回來果然發現了湯圓動過他的電腦。那段時間他一直以為湯圓就跟《聊齋》裏寫的那樣，是成精了的動物，所以一直膽戰心驚地害怕他什麽時候會離開自己。

後來湯圓真的走了，藺深抑郁了一陣子後反而冷靜下來，他想到可以利用網絡來追查湯圓的行蹤，就又把那一段視頻翻出來仔細觀看，結果因為攝像機距離電腦比較遠，也沒拍清楚湯圓到底上了什麽網站，藺深嘗試着複原了電腦裏的浏覽記錄，只查到他用作者後臺登陸過點點中文網，應該是一名作者。

可是點點中文網的注冊作者光是簽約的就有兩萬多位，藺深也沒辦法找，就在他失望的時候，一個新人作者以黑馬之姿跳了出來，成名作還是他看起來頗為眼熟的《變成幼犬的日常》——十有*就是這個人了，藺深一邊跟九龍要來他的資料，一邊在群裏慢慢試探，步步為營，終于拿下了這只小東西。

“我删掉浏覽記錄了！”顧周卻絲毫不知道藺深心裏的感慨，皺着眉頭回憶道，“我每次都會删除浏覽記錄的。”

“可以複原的。”藺深拍了一下他的額頭，“還有你到底是怎麽回事？把整個過程都老老實實跟我說一遍。”這種時候還糾結浏覽記錄幹什麽，反正都被他揭穿了。

顧周委屈地撇撇嘴，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莫名其妙就變成了一條狗。”一邊抱怨着，一邊将整件事情都講了一遍，中間藺深還問了幾個細節，搞得顧周不得不仔細回憶當時的情景。

“那變回來之後身上沒有不舒服了吧？”藺深再三确認道，“還有變回去的現象嗎？”

“沒有了，一切都很正常，所以有時候我也會想，那些天是不是我做得一場夢而已。”顧周低着頭，看着腳尖，用很輕很輕的聲音說道，“但是每一次想起你，我就知道我一定不是在做夢。”

因為我知道現實裏的你比夢裏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