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漆黑的墓室之內,一口棺,兩方人。
此時墓室之中唯一的光線就是紀駿的手電筒,但手電筒正直直對着棺椁,從另一道門出來的人還站在黑暗中,紀駿等人卻因為手電筒的光線而暴露在明亮之下!
黑暗中的人看見另一方黑壓壓的人群,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狹路相逢,紀駿的一個反應就是盜墓賊,他的反應比任何人都快,立刻将手電筒的光掃向前方的人。就在對方因為光線而驟然眯眼的時候,他揉身上前,準備抓住對方!
“該死!”墓室中響起了那人含着怒意的聲音,“彭澤,一向不和人合作的你為了那個東西,也和人在一起了嗎?你們與虎謀皮,最後還不知道是誰吞了誰!”
說完他也不跑了,手一翻就從拿出一塊圓盤,左右飛快一撥。
飛身撲向黑影的紀駿只見眼前一晃,突然有種種淡淡虛影出現,周圍的墓室好像也左右旋轉了一下。
他突然覺得這個情形有點莫名的熟悉,很像是他們剛剛進入地宮時候,岳大師所說的“眼障”,當然眼前這個沒有之前那麽厲害……
紀駿頓時有點恍惚了,心想這年頭盜墓賊都這麽勤奮刻苦,玄學大成了嗎?現在好在是有岳大師在後頭,萬一下次他們再出任務,岳大師沒有跟着……
一念閃過,墓室之中突然光明大炙,是站在後邊的岳輕撿起了紀駿剛剛丢在地上的手電筒,照向兩人。
炸亮的光線之中,兩人雖錯開了位置,還是碰撞在一起,一聲悶響之後,又各自分開。
黑影踉踉跄跄地撞到石牆,紀駿也卻穩穩站在原地,松了一口氣:除了玄學之外,其他方面也就是個普通人!
他正想上前将人鎖住,突然岳輕的聲音從後邊傳來:“解大師怎麽在這裏?”
被紀駿撞到牆上的正是解飛星。
解飛星乍然聽見自己夢中念念不忘的聲音,下意識就回了句話:“岳師太客氣了!有岳師當面,我怎麽敢稱為大師呢?”
說完之後,大家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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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輕連忙将直射解飛星眼睛的手電筒移開,解飛星也眯着眼睛,半晌才從白茫茫一片中掙脫出來,看清楚了對面人的面孔。
人群之中,解飛星一眼就看見了岳輕,大為驚喜:“岳師怎麽也在此地?”
接着他又看見了站在岳輕身旁的謝開顏,也是小小吃了一驚:謝開顏容貌太盛,周身氣質十分特別,讓人一眼見過就再難忘記。對于這樣的人出現在岳輕身旁,解飛星倒是十分理解。
至于剩下的三個人,解飛星粗略一看就無視過去了。
紀駿三人:……好像莫名感覺被無視了,算了,大牛身旁的小尾巴總是這樣的待遇。
誤會解除,難得在陰森的地方碰見一個熟人,作為這裏唯一認識解飛星的人,岳輕向雙方介紹:“這是解飛星,九宮飛星派的傳人。”
解飛星面對岳輕的時候笑得很用力,轉向了紀駿等人,笑容就變得淡淡的了。
岳輕又指向紀駿三人:“這是特勤一組的三位成員,這一次是他們開采古墓遭遇了一些不好解釋的事情,特意請我過來看看。”
“還有他——”岳輕指向謝開顏,“我朋友。”想了想,又補了一句,“和我住一起的人。”
解飛星的笑容又變得誠摯了一些。
雙方互相點過頭,總算湊在了一起坐下。
岳輕先問解飛星:“你怎麽進來這裏了?”他知道依解飛星的身份,肯定不會當一個盜墓賊的,就算底下有什麽稀世法器也一樣。
解飛星眉頭微鎖:“其實我是跟着一個人進來的……他叫彭澤,是風水界中人,十分厲害,據我所知,借風水局所殺,鬥法之中致人死地,手上恐怕已經不止一條性命了。他前些日子殺了一個飛星派中人,我一路追蹤,要将此人消滅,好不容易找到線索進入了這地宮裏頭……”
紀駿三人:……你們說怎麽殺人滅口的時候看看我們行嗎?我們三人還坐在這裏,一顆紅心向着黨呢!
“進來的時候是青銅門和白玉階吧?”岳輕直接問。
“是。”解飛星點頭。
“恐怕地底真有什麽東西……”岳輕沉吟說。
“說起這個,我倒是在飛星派的藏書樓裏看見了一則相近的傳說。”解飛星想了想說。
“等等。”紀駿不得不做一個打斷,“就我們勘測,這應該是楚國墓。”
岳輕和解飛星一起看向紀駿。
紀駿覺得自己好像說了什麽奇怪的話……
岳輕問:“你對楚墓了解多少?”
紀駿:“……”他登時苦手。他是負責考古教授安全的,真不是負責考古的。
岳輕點點頭:“那我來簡單說一下。”
紀駿發現岳輕的“簡單說一下”聲音還是很平淡,并沒有什麽鄙夷的意思在裏面,稍微松了一口氣,只覺得在岳輕面前,自己好像越來越像一個學生了。
岳輕又道:“楚墓是建國以後研究得最徹底的一種墓葬,楚人一向有厚葬的風俗,國內發掘的最大的楚墓,占地三萬餘平方米,就是熊家冢墓。”
岳輕如數家珍:“熊家冢墓可以說是楚墓一個尖端的代表,由主墓、陪葬墓、車馬坑、殉葬墓、祭祀坑以及主墓的附屬建築構成。主墓與陪葬墓位于正中,分前後,兩墓的西邊的位置是大型車馬坑;主墓南邊、陪葬墓北邊,規格、大小一致的殉葬墓近四十座;主墓的西、南邊,是祭祀坑。”
說到這裏,岳輕喘了一口氣:“說了這麽多,其實并沒有什麽用處。”
衆人:“……”
岳輕:“因為眼前這個墓的格局和熊家冢墓一點相似之處都沒有。”
解飛星:“也就是說這不是楚墓?”
紀駿眉頭微擰:“岳大師,那碑文怎麽解釋?碑文上明确記載了墓主的國家與姓名。”提出疑問後,頓了頓,他又猜測,“會不會只是這個墓因為種種原因,沒有按照楚墓一貫的規格來建造?”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本來做好了岳輕反駁的準備。沒想到岳輕聽完之後,居然點了點頭,并說:“這也不無可能。畢竟開采墓葬總會有些出人意料的地方。”
話到這裏,岳輕突然說:“誰把燈點一下?”
衆人正在仔細聽着岳輕說話,冷不丁聽了這句話,還是李嘉反應最快,趕忙站起來,從背包裏摸出一盞燭臺,點了火光放在墓室東南角位置。
幽幽的火光從角落亮起,搖曳照亮周圍一圈地方,而後光線就被黑暗束縛,岳輕等人所坐的位置反而因這只燭火而更暗了。
岳輕納悶:“你點在那麽遠的位置幹什麽?”
“免得……”李嘉看向棺椁。
對方如此理直氣壯,岳輕也是卡頓了一下。
他考慮要如何擊破封建迷信:“從考古科學理論來說,火光會不會熄滅只能驗證墓室中氧氣是否充足。和它究竟放在什麽方位沒有太多的意義。”
不說還好,一說之下,所有人都看向岳輕,一臉不敢相信:大師,您就是一個玄學家!
李嘉還虛心問:“如果方位不對的話,那要放到哪裏才是正确的?”
岳輕哭笑不得:“算了,你就放在那裏吧。”
好歹多了點光,岳輕将手電筒稍微調整一下位置,繞了墓室一圈,讓衆人看清楚墓室之中空空蕩蕩,沒有任何随葬品之後,才繼續:“考古中最值得關注的是什麽?是随葬品的出土。熊家冢墓中出土了數以千計的文物,光光玉器就有兩千多件。而這裏有什麽?什麽都沒有,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主墓,倒像是……”
“像是什麽?”紀駿連忙問。
岳輕看了紀駿一眼,認真回答:“像是祭祀坑,像是外頭那些守墓人的另一個分支,以死殉葬的殉墓人。”
紀駿頓時一驚。
“再說了,”岳輕又轉了話題,繼續往下,“蟲子也就算了,哪一個正常的墓地裏又有樹又有鳥,也不怕樹的根系破壞土壤,鳥的糞便污染棺椁嗎?”
衆人竟無言以對。
這不是因為和您在一起久了,見怪不怪了嗎……
“那岳大師看,這究竟是個什麽墓?”紀駿被說服了,索性直接詢問。
“你問我我問誰?”岳輕回答得那叫一個淡定。
“……”衆人。
“這不是重點。”岳輕正色說。
既然不是重點,大師您又為何頭頭是道說了這麽多!衆人崩潰。
“重點是這個墓室中的棺椁……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注意到,”岳輕緩緩說,“但我進來的時候,發現黑暗之中,墓室的棺椁動了一下。”
說罷,手電筒的光突然照在墓室正中央的棺椁之前,照亮了落在棺前地面上暗色土塊!
“這是封棺泥,古代墓葬常用的東西,一些時候封棺泥會将整個棺材封在裏頭;一些時候封棺泥只塗抹在接縫的位置。”
岳輕走上前說。随着他的接近,手電筒的光亮也照到棺椁之上,只見整個棺椁呈深綠色,并非正常棺椁的木質,而是青銅材質,青銅外表上隽刻有許多花紋,雖只有一個小角的突出,但蓋與棺間,再不密封無痕!
恰是此時,一聲沉悶的“咚”響自棺材中傳來。
衆人面面相觑,只覺一股陰寒自腳心竄起,李嘉甚至忍不住回頭看看角落點起的蠟燭,看是不是被鬼吹滅了。
還是旁邊的謝開顏突然說話:“解飛星是追着人過來的。在解飛星與我們來到之前,另有一個人已經到了這裏,我們剛才看見了棺材動彈,未必是鬼,還可能是人。”
一語驚醒夢中人!
一群疑心生暗鬼的人暗自反省,紀駿連忙說:“大家稍等,我來開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