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世上只有師兄好

“師兄別殺他!”文荊慌忙大叫。

賀靈的手掌落下,靈氣湧出,吳英胸口被襲,身體飛出十幾步遠,吐血倒地,不知死活。

文荊呆呆而望。

殺害同門,罪名要被廢掉修為,逐出清虛劍宗。

這二師兄不是在閉關麽,怎麽突然跑出來了?!

賀靈冷冷地說:“死不了,你找大師兄來善後吧。”

說完,深灰色身影往空中一躍,消失了。

文荊急得不知所措,用繩子将吳英綁了,向柳千陌住處而去。

柳千陌和三師兄彭紹正在說話,聞言一驚,随着文荊來看,卻聽到籬笆之內,隐隐傳來幾人吵嚷之聲。他臉色冰冷地望了園子一眼,邁步而入。

三個弟子站在菜園中,七手八腳地扶着昏迷不醒的吳英,向柳千陌怒目而視。

為首的一人是築基修為,清瘦陰森,道:“……不懂事的妖獸吃了你們幾株靈草,也需要把他打成這樣?”

另外一個矮小的說:“傷害同門,該當何罪!”

“若不是吳師兄重傷之後傳音給我們,你們是不是要把他殺了?”

柳千陌心平氣和地說:“各位何出此言?他那靈獸屢次來破壞我們園子,方才又要燒了我們園子,我們迫不得已才出手。”

三人頓時大怒,為首的那人道:“一派胡言,傷人在先,看我怎麽向宗主告你們!”

說完,三人将吳英扶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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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千陌轉頭看了文荊一眼,沉着臉道:“你二師兄呢?”

“不、不知道,說了一句讓大師兄善後,便飛走了。”

柳千陌低罵一聲,疾飛而去。

這天,柳千陌和賀靈被人喚去玉容峰,深夜未歸。

慧石峰所有弟子獲悉此事,在慧石峰的主殿開緊急會議。

文荊入峰後曾見過衆師兄一面,卻不熟悉,心下不安。

衆人神色凝重,齊齊望着地上掙紮不已的金黃色小獸。

文荊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地說一遍,聽候發落。

五師兄歸心壁怒斥道:“你怎麽如此草率?做事之前也應該同大師兄商量,謀個萬全之策。如今怎麽保得你二師兄?”

“我……”

三師兄彭紹緩緩地說:“算了算了,他抓那聚靈獸也是一片好意,只是不該單獨與吳英叫陣……”

“倘若二師兄沒有及時趕到,你豈不是要被那吳英打成重傷?或者那菜園子也要被燒了?”

“即便動機是好的,做事也太欠思考了。”

彭紹說:“大師兄和二師兄還未回來,或許沒事。他也是為了我慧石峰好,別罵他了。”

“二師兄也是,何必打成重傷?如今可好了。”

“二師兄的脾氣就是如此,早被大師兄罵了。”

殿中氣氛沉悶,衆人俱都不說話,滿心憂慮。清虛劍宗早年因弟子互相殘殺幾乎滅門,因此将同門相殘看得極重。文荊看衆人如此憂心,有點委屈,也有點後悔,不知如何辯解。

歸心壁又皺眉道:“入峰不到兩個月便攪出事端,你也算是個麻煩。”

文荊默默低頭:“……是。”他本想抓住那聚靈獸,為慧石峰出出氣,想不到結果如此。

仿若回應他內心的苦澀,角落裏一人輕緩地開口:“其實這件事,我倒覺得他做的不錯。”

衆人被那聲音所動,望向他,卻是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君衍之。

君衍之緩緩地說:“他看守菜園子,捉那靈獸是職責所在。吳英蠻不講理,我們早該有所行動,只是那小獸幾月才出沒一次,我們未曾碰上罷了。這件事雖然欠思量,但也算給他們一點顏色。即便被懲處,将來他們若要再來欺負,也會怕上幾分。再者,往好處想,席宗主明察秋毫,未必會處置二師兄。”

文荊望着君衍之,只覺他的頭頂出現一道光環,如同天使一般耀眼奪目,目光中的崇拜顯露無遺。

君衍之看了他一眼,不動聲色。

正在這時,殿外傳來一聲輕響,一個白衣男子徐徐而入,衆人的議論聲止住,齊齊迎上去。

“大師兄!”

“怎麽樣?”

柳千陌的面容有些疲倦,擺擺手坐下來。

“事情可解決了麽?二師兄呢?”

柳千陌說:“天衡峰着實可惡,靈獸吃我靈草的事一句帶過,惡人先告狀,反咬我們一口。”

“他們怎麽說?”

“吳英說,他養了一只靈獸,不小心沒看住,跑到我慧石峰來吃靈草。他心下愧疚,每每發現靈獸不見,便親自來慧石峰将靈獸捉回去。這一次他又來捉靈獸,想不到慧石峰心狠手辣,将他打成重傷,靈獸至今下落不明。”

古晉平生氣地說:“他何曾來捉妖獸,分明一絲愧疚也沒有,颠倒是非!”

柳千陌扶着額頭說:“話雖如此,但吳英被重傷,幾個人在天衡峰煽風點火,引得衆人激怒。幾十名天衡弟子在玉容峰下集結,紛紛要求掌門嚴懲慧石峰。”

“聞人慕怎麽說?”

柳千陌疲憊地說:“他滿口歉意,說自己曾幾次訓誡吳英,因看他滿面愧疚,以為無事,想不到發生這等事。”

“……真是推得一幹二淨。”

柳千陌說:“天衡峰人多勢衆,吳英又一口咬定自己受了委屈,還暗示說,我們是因為貪圖他的聚靈獸,才将他打成重傷。我沒有吳英燒我們園子的證據,實在難以争辯。”

“後來呢?”

柳千陌沉默一會兒才說:“我豁出去了,反問他們,為何天衡峰的靈草一無所傷,反倒那妖獸跑來我慧石峰吃靈草?我又說吳英平時如何盛氣淩人,如何無賴,我們向聞人慕求助也毫無結果,今日慧石峰弟子将那妖獸抓了,實在是無可奈何之事。以至于後來将吳英打傷,那也是平日弟子受氣太過而至。”

“天衡峰只怕不會善了。”五師兄開口。

柳千陌心頭有氣:“吳英聞言氣暈過去,直指我血口噴人。聞人慕也變了臉,說吳英雖然辦事不妥,但必定是無意,絕不會欺淩同門。”

文荊小聲道:“宗主難道看不透事情的真相麽?”

《衆生之劫》中,宗主席放處事公正,明察秋毫,對君衍之青眼有加,難道會不清楚事情的始末?

歸心壁說:“你懂什麽?宗主即便心中明白,但吳英受重傷,我們又沒有憑證,各執一詞,如何讓天衡峰一衆信服?他們那一脈,築基修士便有近三十名,是我清虛劍宗的中流砥柱。你想讓他們反了?”

柳千陌說:“宗主思慮良久,讓二師兄受鞭刑十下,并把聚靈獸還給吳英。從此之後,那聚靈獸若再去慧石峰偷吃靈草,立斃。”

衆人一呆,拍手笑道:“宗主果然英明!這結果好啊!”

彭紹說:“……二師兄只怕要氣死了。他人呢?”

柳千陌嘴角一抽:“他從頭到尾站在一邊,什麽也不管,最後被綁着受罰去了。”

歸心壁說:“他活該,誰讓他亂打人?不罰他,如何服衆?”

柳千陌緩緩地說:“……只是,從今往後,我們和天衡峰撕破臉皮,是結下梁子了。”

衆人沉默無言,歸心壁輕聲向文荊說:“說到底還是你惹的禍。”

文荊低頭道:“……是。”

現在不結梁子,将來也會結梁子,偏偏要怪到他的頭上……這五師兄歸心壁嘴巴雖毒,心腸還是好的,文荊忍!

只聽君衍之又緩緩地說:“長遠看來,與天衡峰結怨是早晚的事。把事情鬧大,讓矛盾浮上臺面,也不失為一種策略。”

文荊心花怒放,低頭不語。

柳千陌忽道:“路荊,你怎麽知道破解聚靈獸之法?”

“我記得從什麽書上看到過,又不肯定,怕說出來叫人笑話,才自己試一下,想不到成功了……”

歸心壁說:“以醋摻水,若非親眼所見,我也不信。”

柳千陌疲憊地說:“事情已經解決,大家都回去睡覺吧。”

出了慧石峰大殿,其他人俱都飛離而去,君衍之卻緩緩步行。文荊一路小跑追上他,道:“多謝師兄方才幫我解圍。”

此時已是深夜,周圍空無一人,夜風吹着樹枝,有些寒冷。

君衍之停下腳步,轉身看着他:“不必道謝,舉手之勞。”

文荊高興地搓搓手:“時間不早,師兄快回去休息吧。”

“夜已深,我送你回住處?”

文荊忙道:“不必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我那龜七八日沒有回家,只怕還在你那裏,順道接上它也好。”

“啊?這樣?那龜确實在我那裏……”

君衍之單手抱住文荊的腰,往上一提,文荊連忙抱住他的脖子。君衍之的臉上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師弟害怕?”

“不,沒、沒有。”

上次飛行,大師兄把他吓得夠嗆……

柳千陌将他扛在肩上,他整個身體翻轉着,直直望向懸崖之底,尤其想吐,哪比得上君師兄的溫柔?

“走吧。”君衍之低頭看他一眼,禦風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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