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是最好的
傍晚回宿舍，肖泷喜滋滋地給王珉發短信：“哥，你要的書我給你借到了！你給我什麽獎勵啊（：P）”
王珉回複：“好弟弟，親個。”
肖泷：“麽~周末給你送去？”
王珉：“我上你那兒吧，晚上有事麽？”
肖泷：“沒有！快來來來！”
王珉打了個車到科大，和肖泷在附近下館子吃東北菜。
東北菜裏肖泷最愛的就是豬肉白菜炖粉條，王珉比較喜歡拔絲地瓜。三菜一炖鍋，還要了兩小瓶青島啤酒。
肖泷把書給王珉，說：“三個周續接一次，看不完記得拿回來。”
王珉随手一翻，道：“三天就能看完了。”
肖泷：“……”
揉了一把他毛茸茸地頭發，王珉說：“謝啦！”
肖泷：“謝什麽！跟我說謝！看我不咬你！诶對了，這本書還是一個學長幫我找的，就是上次迎新晚會上的主持人！”
王珉道：“怎麽跟他認識了？”
“在圖書館偶然遇到的，我還留了他電話呢！”肖泷得意洋洋地摸出手機，把對方的名字翻出來：“楊、嘉、躍！他在科大可是個牛人！”
“哦？”王珉挑眉，“他怎麽牛了？”
“校廣播社社長嘛，又是新聞學院學生會副主席，就是出席學校各種活動，能說會道，既有才又有貌，反正挺紅的，科大上下沒有人不認識他。我剛開學就在學生活動中心看見過他照片了……”
肖泷一個人起勁地說着，見王珉沒有什麽特別大的反應，就停下來看對方的臉色。
王珉也沒表現出很不高興的樣子，就是悶頭喝了幾口啤酒。
肖泷：“怎麽啦？”
王珉：“？”
肖泷笑嘻嘻的：“吃醋啊？”
王珉也笑了：“我有什麽醋好吃的，你喜歡他還是他喜歡你？”
肖泷郁悶道：“那你怎麽一點反應也沒有！”
王珉嗓音平淡地說：“在科大能認識這麽個人也挺好的，有什麽事還能找他幫個忙。”
肖泷長長地“哦”了一聲。
王珉沉默了一會兒，又說：“你要是敢喜歡他，看我不收拾你。”
肖泷愣住，然後“嘿嘿嘿”的笑出聲來。
王珉：“……”
兩人吃了會兒菜，王珉忽然道：“小小，給你說個事兒。”
見王珉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肖泷的耳朵立即豎了起來：“說！”
王珉謹慎地考察了一番周圍的客人，見沒什麽熟人，便把喻年的隐私一點一點倒給了肖泷。（……）
肖泷聽得同情心泛濫，想到喻年年紀輕輕就要去打工賺錢，就覺得挺悲慘。如今得知他的身世，原來他從小沒了爸爸，現在還千裏迢迢來北京找哥哥。和自己同王珉的幸福恩愛一對比，真是越發顯得蕭索凄涼！
“我們幫幫他吧！”肖泷激動道。
“怎麽幫？”王珉說，“這種事，外人不好插手。”
肖泷也挺苦惱，是啊，的确難幫，比喻年悲慘的大學生多了去了。
哎，還真要感嘆，有些人生來就無憂無慮享盡一切；有一些人卻不得不承受命運的捉弄，歷盡辛苦。
“哥，來。”肖泷給王珉敬酒，咕嚕咕嚕喝了半杯，說：“我覺得我真幸福。”有個好家庭，還有一個兼當兄弟、愛人的摯友，人生得此二件事，便已完美了。
王珉：“呵呵，是麽？我小的時候，一直覺得自己不幸福。”
肖泷撇嘴：“你從小錦衣玉食的，成績又好，有什麽不開心的！”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煩惱，沒錢的希望富裕，笨的想要變聰明，醜的想要變漂亮，性格孤僻的希望能被很多人喜歡，還有成績差的，夢想上科大。”說到最後一點，王珉若有所指的瞄了肖泷一眼，惹來對方的一瞪。
王珉笑笑，繼續道：“可當一個人一出生就擁有很多東西的時候，他不但不覺得快樂，還覺得茫然。人都是因為有所求、有所得才會快樂，可是別人在追求的東西他都有了，他就體會不到快樂的感覺了。快樂是什麽呢？快樂就是欲望得到了滿足，不是麽？”
難得王珉如此長篇大論的，肖泷安靜地聽着，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
“小時候，我的生活環境是最好的，接受的教育是最好的，還一直被家裏的人灌輸‘你和別人不一樣’的觀念，然後我就真覺得自己是不一樣的。出去遇到各種人啊，他們都對我很好，我一開始傻傻得以為，別人是因為喜歡我才親近我，可時間長了，我就知道他們接近我是有目的的……”王珉的語氣帶了一點苦澀，似乎很不願意回憶小時候的事情。
“我就疑惑，自己要怎麽做，才能找到真正願意和我交朋友的人……有時候，我還真羨慕我哥，他生性灑脫，做事無拘無束……你知道，為什麽我的名字是珉，而他的是琪麽？”
肖泷：“為什麽？”
“小時候，最受爺爺喜愛的孫子不是我，而是我哥。琪是玉，珉是石，他是真正的鐘靈毓秀的人，聰明，漂亮，開朗，能讨各種長輩的歡心，雖然他越大越叛逆，但他敢于追求自由，追尋自己向往的東西。父母離婚，他堅持要跟媽，他考華海，考西大，學自己要學的專業……而我內向，不善言辭，安分守己，就只能乖乖留在王家接受自己的命運。就算我效仿他，學習他，但無論我怎麽做，都不可能成為像他那樣耀眼的人，至始至終，我都只是一塊石頭，玉石非玉，石頭是永遠不會變成玉的。”
肖泷沒想到在自己心目中堅不可摧的王珉，竟然也會有如此自卑的一面。
王珉極少在別人面前展現自己的脆弱，他的沉穩讓人向往，他的成熟讓人欣賞……他并非像他自己說的那樣一文不值！
“不是的！”肖泷急着反駁。
王珉一怔，從自己的悲觀思緒中回神，看向肖泷。
肖泷的表情很認真，臉上有非常執着的神色，漲紅着臉，似乎準備為鼓勵自己而醞釀感情。
果然，下一秒他就開始滔滔不絕：“我為什麽會在這裏，你知道嗎？如果沒有你，我可能最多考上省大，我可能還像個傻瓜一樣，不知道怎麽學習，我不會去網吧，不會玩游戲，也不會有那麽多朋友，我和肖濛的關系也可能變得很糟糕，因為遇到你之前我根本不知道夢想這種東西到底是什麽，也不會理解別人想要做的事！就是因為你的出現，讓我的人生軌跡都改變了！弟弟崇拜我，爸媽以我為榮，我還知道了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小聲），所以就算你是石頭，在我眼裏也是一塊金石頭！你是最好的！我會讓你變成最幸福的石頭！（大聲）”
王珉：“……”
王珉驀地有些眼眶發酸。
是啊，是啊。
當時自己想，如果能出生在普通人家，做一個普通的小孩就好了。
原來也是會厭惡“跟別人不同”這個身份的。
假如能擁有最普通最平凡的願望，那應該就很容易滿足吧。
就像眼前這個人一樣……
來到華海，遇到他，看着他簡單的快樂和天真的笑容，是自己這一輩子最好的遇見了。
“嗯……”王珉輕聲說，“所以，你要一直陪着我。”因為現在你的快樂就是我的快樂，你的願望就是我的願望。
“那是當然的！”肖泷還在激動當中。
王珉垂下眼睛，又補了一句：“我辛苦把你培養成才，也不是白培養的。”
肖泷：“……”
飯後，互相“告白”的兩人又像是剛剛才知道雙方的心意一樣，陷入某種初戀般的意境中——牽着手，在科大的操場上散步……
大學的操場比高中的操場要熱鬧多了，晚上還有不少社團活動，打拳的，練劍的，還有人晚上跑步鍛煉身體的，繞着操場一圈一圈。
也有像肖泷和王珉一樣牽着手散步的情侶，不過基本上都是男女。
有個在跑步的男生已經經過肖泷和王珉兩次了，每次都會看看他們，第三次經過的時候，他忽然回頭，用暧昧地眼神看着他們，吹了聲口哨。
兩人都有些不好意思，肖泷想要松開王珉的手，可卻被王珉更加用力地握着……
兩人默默地走了兩圈，肖泷忽然感慨：“真想不到，半年前我還在華海埋頭做試卷呢！”
王珉調侃他道：“再過一年，你還會說，‘真想不到，一年半前我還在華海埋頭做試卷呢’，然後等你畢業，你就會說，‘真想不到，我四年前還在華海埋頭做試卷呢’……”
肖泷氣得拽了一下王珉的手，說：“我抒發一下感情，你怎麽這麽說嘛！”
王珉好笑道：“沒怎麽啊，我就覺得你這樣子特別特別可愛。”
肖泷臉一熱，無語了。
王珉道：“小傻瓜，你什麽時候才能習慣自己是科大學生的這個身份？”
肖泷支支吾吾道：“不知道，反正現在還是覺得像做夢一樣。”
王珉：“真好。”
肖泷：“嗯？”
王珉：“活在夢裏的感覺真好。”擡頭望着天空，啊，沒有星星。
“我想到那個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的晚上了。”王珉忽然冒出一句。
肖泷道：“這話真矯情，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的晚上多了去了！你想到的是那個晚上啊？”
王珉：“你第一次叫我哥的那個晚上呗。”
肖泷：“……”
王珉美滋滋地回憶着：“我還記那時為了認你做弟弟，專門去考了個年級第一。分數出來那天晚上，還特地避開別人，拉你去操場，你就跟着我走啊走，平時叽叽喳喳的，那天特別安靜，呵呵，因為入手了個第一名的哥哥，不好意思的？”
“什麽嘛！”聽着王珉低聲的敘述，肖泷仿佛回到了三年前那個晚上，心跳加速，臉上一陣陣發熱。
“再後來，我們就坐在單杠上，我握着你的手，問你什麽時候叫我哥……你就叫我了，聲音軟軟的，嗯，聽着別提有多舒暢了。”王珉一邊說，一邊側眼看肖泷的反應，就見他的睫毛在幽暗的燈光下，像蝴蝶翅膀一樣，撲閃撲閃。
“那又怎麽！”肖泷覺得扭捏。
王珉：“沒怎麽啊，我就覺得你那樣子也特別特別可愛。”
真是夠了！他想調戲自己到什麽時候！
“你少拿那個時候的光輝壓我，我現在可不比你差！”肖泷說完，瞅瞅周圍沒人留意，也沒有那個朝他們吹口哨的男生身影，便放開膽子，快速湊過去偷親了王珉一下。
此舉成功讓某個得瑟的人閉嘴回味去了……
肖泷說：“我們幫喻年一起找哥哥吧。”
王珉：“？”
肖泷：“他不是有個堂哥在北京麽？”
王珉：“嗯，聽說叫喻悅。”
肖泷：“對嘛，找到他，讓他們相認，喻悅肯定會照顧弟弟的，喻年也不會這麽辛苦了。”
“有哥的孩子是個寶。”王珉下完結論，就幫着想對策：“他哥比喻年大三歲，也就比我們大一歲，聽喻年說他很優秀，那就先從我們自己身邊的人找起好了。”
“嗯！先在京大科大進行地毯式搜羅！一定要把那家夥挖出來！拎着他去喻年面前負荊請罪，竟敢偷偷把弟弟抛棄掉一個人來北京，哼哼哼……”肖泷地興奮哼哼。
王珉：“……”真是個脫線的家夥，話說多了就離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