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chapter 28
找不到手機這種事經常發生,過會兒沒準兒就在哪兒冒出來了。
她去把幹衣機裏的衣服都抱出來,一件件地疊好,就聽到黎若谷在樓上說:“這不是你的手機嗎?”
她丢上衣服上樓,接過手機問:“你在哪兒找到的?”
“洗手間的盥洗臺上。”
“咦?我明明就找過了。”趙寧靜收起手機,沒再多想,“算了,找到就好。”
轉身正要下樓,卻被黎若谷從後面抱住。他把臉埋在她的後頸,呼吸出熱氣癢癢的。
她覺得自己越發地沒出息,一被他碰就敏感得全身繃緊。
“趙寧靜,”他突然很嚴肅地喊她的名字,“突然消失,或者趁我不在就嫁別人這種事,你不準做,我也不準這種事發生。”
趙寧靜愣了一下,“怎麽突然說這個?”
“如果你這麽做了,我可能受不了這個刺激,”他在她的背後說道,“我會想各種辦法防止這種事發生。”
趙寧靜“噗”地笑出來,轉過身,摟住他的脖子說道:“你也太杞人憂天了,這種事怎麽可能發生?”
他垂下眼睛,“不會發生最好。”
“我們之間,該擔心這個問題的人,難道不應該是我,”她踮起腳,湊到他的唇上,“我經常會想,你是有多倒黴才會遇到我?”
“倒黴?”
他摟着她的腰,“如果是倒黴才遇到你,那我該早點倒黴的。”
“不準你亂說,”她捏住他的嘴,“快把剛剛這句話吐出來,快!快!”
他見她急得跳腳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3 假期結束
離開的時候,趙寧靜是一個24寸的行李箱,而黎若谷是一只登機箱。
來接的車早上準時到達,趙寧靜一上車就睡了。
醒來的時候,車已經駛過跨海大橋,進入市區。
窗外陽光依舊熱烈,觸天入地的屏風樓,繁忙的地鐵出入口,閃爍的紅綠燈,是她熟悉的城市。
她轉頭看向坐在旁邊的黎若谷,他翹起腿,一疊文章攤在膝蓋上,閱讀得正入神,左手翻動紙張,右手十指緊扣地握着她的。
上車後她睡覺,他則趕着看一篇雜志社委托他審的文章。
她的張望四顧影響到了他。
他從文章裏擡頭,視線移到她臉上,“醒了?”
趙寧靜點點頭,“我睡了很久?”
“還好,”黎若谷說,“等會兒到了先吃飯,吃完飯再好好休息。”
趙寧靜搖了搖頭,“家裏一個多月沒人住,要花時間打掃——”
黎若谷剛想說他可以幫忙,手機卻在這時響了,是師兄打來的。趙寧靜見狀要松開手,卻被他扣緊,丢下文章用右手去接了電話。
“若谷,安排的車接到你了嗎?”師兄問。
“已經到市區了,”黎若谷說,“我下午有點事先不去學校。”
“說什麽呢?全系的人都在等你吃飯。”
挂掉電話,黎若谷抱歉地說:“對不起,我忘了有飯局。”
趙寧靜不在意地搖搖頭,回來之後不可能還像在玉景灣那樣朝夕相處。
黎若谷先送她,車子才又調頭開往學校。
趙寧靜在樓下站了一會兒。
她住的這個街區是城市繁華的背後,舊樓房如同沉默的龐然巨物,整齊地夾道矗立在衣帶般的馬路上,半空中紛亂交錯的電線和握手的廣告牌。
可就是這麽個狹窄擁擠的小街道上,有一家十年如一日播放粵語老歌的音像店,一家每天早上七點法棍面包準時出爐的西餅店,還有一家令衆多餮客聞香而至的燒鵝鋪。
歲月在這裏好像停住了。街坊都住在十年前鐵皮條防盜窗的房子裏,樓底的大門旁邊釘着鐵皮信箱,鐵皮早已鏽蝕,被一把小巧的挂鎖鎖牢,信箱細長的嘴裏被塞滿了廣告和帳單。
回家的她,內心的感覺很複雜很微妙,就像是十二點後被打回原形的仙度瑞拉,雖然她希望自己是冒險後回到農場的多蘿西。
日子又過得和從前一樣,上班,下班,定期去醫院複查。
盡管她已經做好了不能常見面的準備,卻也沒想到,一個月過去,她和黎若谷才見上兩面。
就這兩面,也是匆匆忙忙的。
除了報告和聽報告,讨論,中間還去了趟北方開了一周的會,晚上下飛機後就直接去了她家,進門才剛抱上。手機就響了,提醒他查看一封郵件。
他只要一開電腦就沒完,趙寧靜睡醒一覺了,他還在趴在書桌上推公式。
他忙完,又輪到趙寧靜忙,商場周年慶,她連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幾天下來,她瘦得差點脫水,接連幾天在家休息,有事給她打電話。
黎若谷翹腿坐在椅子裏,舉着手機發出一條信息:在哪裏?
發完擡起頭,看了眼在黑板上寫公式的學生,又聽他說了兩秒便低下頭,手機上就收到一條新信息:在家,躺着。
他打開了地圖,放大了看,嘴角帶着滿意的微笑,又回到信息頁面,輸入:乖!組會結束後我過去。
正要收起手機,頭頂上方傳來師兄涼氣十足的聲音:“你這麽卑鄙你女朋友知道嗎?”
黎若谷揚起眉,“她知道了我還怎麽卑鄙?”
“她知道了你可能就被甩了。”
“這是防止被甩才上的保險杠,”黎若谷看了眼黑板前的學生,簡短的說道,“計算的結果不對,回去重新算,後天晚上再接着讨論。”
學生點頭,收起電腦走了。坐在前排的寧輝卻沒有動,轉過頭來跟江遠平打招呼。
江遠平說,“你一周開幾次組會?”
“看情況,”黎若谷說,又去看手機,沒有新信息。再次打開地圖,她仍然在家,沒有動過。
“真能壓榨學生,”江遠平左右看了看,“你那個塗指甲油的學生沒來開組會。”
“說是跟男友有約會。”
“你就不管?”
“我又不是她爸,約會我也管?”
江遠平說:“她再這麽膽大妄為下去,不但畢不了業,連轉學都成問題。”
寧輝這時插話進來,“她最近的狀态很有問題,我上次意外看到在查她男朋友的信用卡消費記錄,貌似她的男朋友出軌了。”
江遠平挑眉,“你連這都知道?”
“意外,意外,”寧輝幹笑。
“就這麽三心二意還想做物理,”江遠平搖搖頭,又替自己的錢心疼。
“她在感情方面動的腦筋還是不少,”黎若谷揚了揚手機,“這個就是受她啓發。”
寧輝脫口而出,“您不能學點好的?”
江遠平噗嗤發出一陣大笑。
黎若谷黑着臉,盯着恨不得把說出去的話再一個字一個字摳回來的寧輝,盯得他的臉漲成紫色,才不鹹不淡地說道:“翅膀硬了是吧?”
江遠平對寧輝說:“別理他,他幼稚!”
寧輝正不知道該逃還是該幹笑的時候,三個人的手機同時響了。
三個人的動作一模一樣,都低頭快速地查看Email。幾分鐘後,幾個人先後擡起頭,面面相觑。
寧輝咽了咽口水,說:“Science接收了——”
江遠平激動地拍着黎若谷的肩說:“你能發Science,幼稚點沒什麽。”
薛琪切開牛排,雪白的盤底立刻淌出一滴血水。
她拿着叉子送進嘴裏,正好對上陶正南嫌惡的目光,差點忘了這個人有潔癖。
換作以往,可能她就妥協了換一份。但今天——
一想到帳單上,他在那家店裏産生的大額消費,卻沒有一樣東西送到她手裏,是怎麽回事顯而易見了。
她握緊了手中的餐刀,“你如果真不喜歡她,怎麽會一次又一次地去她那裏買東西?都送她了吧?”
陶正南神色平靜,“我跟她沒什麽關系。”
“沒什麽關系?你當我三歲兩歲。”
“喝個咖啡,聊聊天,我對她一點興趣也沒有,”陶正南抹了下嘴,從容地說道,“這樣的解釋,我已經說過無數遍了。”
“就沖她的姿色,我的确想不出你會對她那麽費心思,那你到底想幹嘛?”
“我喜歡和她聊天,她說的內容我很感興趣。”
“都是什麽內容?”薛琪問,“說出來,讓我分享一下。”
“你不會喜歡聽。”
薛琪把刀叉往盤子裏一扔,叮當刺耳的響聲,在安靜的餐廳裏顯得極其突兀,周遭都投來了視線。陶正南一臉從容自得,薛琪本來還有些後悔的,這下卻被徹底激怒了,“你這種人到底有沒有道德廉恥,就算想搞外遇,也先跟我分手了再去——”
“那就分手吧。”
薛琪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麽?”
“你喜歡啊,分手!”
“我們在一起兩年——”薛琪的眼裏浮出淚水,“就為了她?”
“我說了,我跟沒有任何關系,你既然不信,我們就幹脆分手,別再相互折磨了。”
“就這樣?”薛琪呆滞地問。
“反正你也不信——”
陶正南的話還沒說完話,就被手機的信息提示音打斷。
薛琪回過神,抓起桌上的手機看了一眼,怔了半秒,連忙擦去眼淚,打開郵箱,快速地讀完那封英文郵件,目光比剛剛聽到陶正南提出分手還要驚訝。
“老板——”她睜圓眼睛說,“Science剛剛接收了老板的一篇paper。”
陶正南正要起身,聽到這句話卻坐了回來,“這代表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