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慕容今突然停住手中的筷子,緩緩擡起俊容晦暗難辨的盯向阮思。
“這可是愛妃所言?”慕容今語氣極其輕柔。
阮思并不知皇上問這做什麽,便如實的回道,“并非是臣妾,這話是家妹生前與臣妾說過,臣妾便記在心中了,還望皇上恕罪。”
阮思的聲音不大不小,阮棉聽得整個人寒毛豎起,昨天她為了解圍,就說出了同樣的一句話!慕容今應該不會往這方面多想吧?
慕容今聽完,并未再言,而是用起了早膳,好像只是多問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話。
阮棉緊繃着的心髒,瞬間松了一口氣,就一句話而已,應該不可能會聯想到這麽離譜的事吧…
阮棉站立在一旁,心裏很不安,慕容今沒再往阮棉的方向多看一眼,這讓阮棉放心了一些。
危機解除後,阮棉站在一旁發呆,阮思過得還不錯,那六皇子呢?他的食材有沒有正常發放?
還得找個機會問問,慕容今和阮思二人仿佛老夫老妻一般,相處模式阮棉看得都感到舒服,慕容今要是真的像眼前真實溫和就好了。
可惜是個白切黑,還是黑的比鍋底還黑的那種黑。
阮棉微微擡頭看了兩眼後,就收回了目光,她看向一旁的燕子。
燕子卻回避她的目光,阮棉頗有些失落,她多想告訴她們,其實她是阮棉。
然而翟公公的身份,注定不能夠多與後宮妃子和婢女過多接觸。
阮棉暗自嘆息,直到慕容今上了軟轎要離開雨煙殿,她都沒再跟燕子她們多說上一句話。
跟在慕容今的軟轎旁,阮棉專心走路,并沒有注意到慕容今黑眸時不時的陰沉沉盯着她。
雨煙殿
“娘娘,奴婢發覺翟公公有些不對勁。”燕子面上擔憂道。
阮思卧在塌中歇息着,“有何不對勁。”
燕子回想起翟公公一直望向阮貴妃的眼神,“奴婢見他一直盯着您的背影瞧。”眼神都移不開。
而且之後又雙眼發光的盯着她看,進到殿裏也是,燕子惡寒的搓了搓手臂,他不會真的想找對食吧?
阮思擡起眸子,“可是有惡意?”
燕子想了下,“惡心倒沒有,就是那眼神…好像看到了思念已久的人,還舍不得移開眼。”
思念已久?阮思微微皺了下眉頭,“既無惡意,無視他便是。”倘若真有肮髒的想法,不用她出手,皇上豈會容忍?
燕子還是不安,翟公公确實是有些不一樣了,但除了眼神,又察覺不出究竟哪不一樣。
“你啊,就是愛多想。”小紅端着一碗湯藥走來。
“娘娘,該喝藥了。”
阮思卻沒坐起身的意思,“倒了吧。”喝與不喝又有什麽區別,她腹中的孩子終究是活不過五個月。
小紅和燕子對視一眼,皆愁眉擔憂,“娘娘…”
阮思卧在塌中無動于衷,她在幼年時期便被下藥,能懷上已然是難得,依昔記得當年的大夫一副遺憾搖頭的模樣,說她将來就算是懷上了,也一定會小産。
“劉太醫可有收買好?”阮思柔聲問。
“回娘娘,這事已經穩妥了。”
阮思長嘆一聲,溫柔的眼中閃過一抹光,宛貴妃…如今宛府勢力已經被削弱,謀害未出世的皇子,便是皇上,也無法在朝臣的輿論中保你!
指甲險些戳破了她的手心,這只是開始,棉兒受得罪,待宛貴妃入了冷宮後,她一并奉還!!
乾坤殿
阮棉扶着慕容今下了軟轎,随即隔着不遠不太近的距離跟在他的身後。
殿內只剩下他和慕容今兩人時,阮棉還是會怕他多想她說的那句話,誰知道這麽巧,阮思也說了出來。
慕容今卻一直沒什麽動靜,阮棉雖然彎着腰,但會悄悄擡眼瞄他。
“過來,給朕磨墨。”慕容今突然沉聲說道。
阮棉趕緊點頭,“是,皇上。”幾步過去,拿起墨條緩慢的磨了起來。
慕容今則身姿如蓮,作起了畫,阮棉對畫這些并不敏感,磨着磨着就有些想打瞌睡。
“臘梅林可有弄好?”慕容今的聲音仿佛穿越了夢境一般,到達了阮棉的耳中。
阮棉連忙從瞌睡中驚醒,臘梅林?什麽臘梅林,她根本就不知道。
“還請皇上饒命,奴才把這事給忘了。”阮棉硬着頭皮求饒道,完了,他會不會把她給殺了?
慕容今放下毛筆,轉而望向她,面如冠玉的俊容并無怒意。
阮棉被他盯得如站針氈,卻不能動彈,慕容今太精了,她很難做到不被他懷疑,但是她确實是“翟公公”,不管他怎麽質疑,她還是翟公公。
要是慕容今問起來,她找個借口忽悠過去,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六皇子有沒有被人欺、食材有正常發放嗎?
她現在的處境,不能随時去如品殿,得服侍完慕容今,她才能外出。
還不如宮女時自在,頂着他的視線,阮棉低垂着腦袋,她強制讓自己鎮定下來,她的身體就是翟公公,靈魂不是翟公公也沒有人看得出。
慕容今盯了一會後,見她緊張不已,沒再追究,随即拿起毛筆繼續作畫。
阮棉見他沒再拿臘梅林的事責罰她,狠狠松了一口氣。
之後的時間裏,幸好沒再出什麽岔子,到了午休的時刻,阮棉這次是不敢再待在殿內,怕又睡着。
正巧她想問一下小邱,關于六皇子的事情,招了招手,小邱從不遠處小步跑來。
“翟公公,可是有事吩咐?”小邱似乎十分開心阮棉吩咐事情給他做。
阮棉故作冷淡的搖頭,“無事,只是想問你最近宮裏可有什麽流言蜚語?”
小邱想了下,“回翟公公的話,流言蜚語倒沒有,來來去去就那幾件事。”妃子們積怨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聽得耳朵都快起繭了。
阮棉點頭,“皇子們呢?可都還好?”似乎只是無意問一聲。
小邱并沒多想,他問他答便是,“皇子們身子都好,沒什麽事。”就是不知道翟公公問這做什麽?
阮棉就是想問六皇子,“對了,如品殿的六皇子最近如何了?”
“六皇子…哎…”小邱嘆息一聲,他也是同情六皇子,處境不太好。
阮棉見他面露同情,急了,“到底怎麽了?”眼中的着急之意顯露無遺。
小邱被他的着急驚了下,“六皇子他在國子監時常被欺負。”五皇子從小便愛欺負六皇子,如今更是欺負的厲害。
國子監?六皇子可以上課了?“六皇子他去國子監了?”阮棉脫口而出,随即又趕緊補了句。
“咱家怎麽沒聽說。”阮棉放下剛剛因為激動而揪着小邱衣裳的手。
小邱愣了會後,以為翟公公真的不知道,“皇子到了六歲時,便要去宮內的國子監。”聽聞六皇子聰慧過人,碾壓所有的皇子,只可惜…皇上不喜。
阮棉想到六皇子能上學了,內心就一陣激動,等等…
“你說六皇子被人欺?”剛興起來的興奮感,瞬間消失,六歲去國子監後,那六皇子不就被欺負慘了。
小邱這下覺得阮棉怪異了,怎麽這麽關心六皇子?“回翟公公,六皇子天賦異禀,聰慧過人,會遭皇子孤立也是正常。”
這何止是孤立!這就是欺壓、欺淩!仗着六皇子沒有人撐腰,就來欺他!不用說,肯定是妃子們教唆的。
皇子打皇子,就算是打得厲害,也無關妃子的事,妃子們坐收漁翁之利,反正自己的兒子女兒又傷不了。
阮棉氣得牙癢癢,後宮這些妃子!簡直要遭天譴!六七歲的孩子都不放過。
也是,四五歲時都各種使絆子和詭計,何況是現在七歲的六皇子,更別說他聰慧過人的天賦。
這些妃子怎麽會輕易放過他!阮棉這心就放不下,哽得難受,雖然知道六皇子是男主,最後也會長大逆襲,但她就是見不得六皇子被人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