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氣憤
男人挺拔高大的身軀,本就不大的空間,被他占得滿滿當當,天然地散發着強大的氣勢。
此刻,男人那雙深邃漆黑的眼眸,又直直地注視自己,眸中似夾雜着一絲若有似無的冷意,寧悅頭皮隐隐發麻:“要聊,你就趕緊聊,我還想早點回去吃飯。”
江煙雨已經做好晚飯,她急着吃飯。
楚南風緩緩啓唇:“我仔細回憶了一遍,我們每次做的時候,你是什麽反應。”
寧悅:“……”
竟然回憶每一次!
楚南風吃飽撐着了吧?
無語片刻,她一臉冷漠地問:“所以呢?”
楚南風身體微微向前,靠她更近一些,而後有點玩味地說:“人可以說謊,但身體反應是最誠實的。有好多次,你會叫我快點,或是慢點,可你從沒拒絕過我。如果我真的讓你不舒服了,你會抗拒這種事,不是嗎?”
寧悅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因為我善良,不想傷害你的自尊心。”
楚南風嗤一聲:“寧悅,承認吧,你就是在說謊。”
“我、沒、有、說、慌!”寧悅回敬他冷笑一聲。
這種時候,說不說謊已經不重要。
重要的是,輸人不輸陣!
楚南風視線慢慢地掃過她的臉:“死鴨子嘴硬。”
寧悅不爽地反擊:“你,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那我也比你好,我至少誠實。”
“……”寧悅咬咬牙,“我又沒說謊,你哪來的臉說,你比我誠實。你誠實在哪,我怎麽就沒看出來?為什麽,我只看到一只陰陽怪氣、在瞎汪汪叫的狗!”
“對,我是狗。”楚南風頓了頓,“那你是一只擁有鋒利爪子的貓,一言不合地亮出爪子,瘋狂抓人,就因為別人說了你不愛聽的話。”
聽到楚南風的形容,寧悅真希望自己有鋒利的爪子,狠狠地抓花他的臉。
一瞬間,她想脫口而出罵人的千言萬語。
最終,她忍下了,有些不耐煩地道:“快點給我開門!”
楚南風按下開門鍵:“開了。”
這款車型,不用手動關門的,寧悅沒憋住氣,非常用力地關門。
車子防震做得好,但楚南風還是感受到一點震感。
下車後,寧悅本想快步進入小區裏,可是又氣不過。
她走到駕駛位置,敲了敲車窗,示意楚南風把玻璃降下。
不知道她想做什麽,楚南風仍然降下玻璃:“怎麽了?”
寧悅目光掠過他身上系着的安全帶,然後,毫不猶豫地伸手進去,握緊的拳頭,報複性地捶了幾下他的肩膀:“楚南風,你個陰陽怪氣的狗男人,給我滾!”
動作和言語,一氣呵成。
話音未落,她立馬扭身,往小區裏飛奔。
女孩過于孩子氣的行為,楚南風有些哭笑不得。
說她是一只喜歡抓人的貓,還真是沒說錯。
雖然知道楚南風不會追來報複她,寧悅進入小區後,也沒降低自己的走路速度。
急着吃飯的人,就是這樣的!
将碗筷給寧悅後,江煙雨發現她有小情緒,随即問:“你媽是不是要奴役你好多天?”
“再奴役幾天,就沒事了。”
“幾天,熬一熬,過去得很快,你別不高興了。”
寧悅盛湯盛到一半,擡頭看江煙雨:“我沒有不高興啊!”
江煙雨滿臉我不信的表情:“你看起來不高興。”
寧悅喝了一口湯後,有點不悅地道:“都怪楚南風。”
“又碰到他?吵架了?”
“他也住在我哥那房子的小區裏,我今天碰到他,剛才回來,也是他送我的。”換做是別人送她,寧悅肯定要跟對方道謝,當這個人是楚南風,她沒有道謝的想法,甚至想讓他回不去,把他就地埋了。
“堂堂南嶼集團的總裁,怎麽住那裏?”江煙雨并非看不上那個小區,是小區的條件沒有特別好,在她的認知裏,以楚南風的身家和地位,住售價極貴的獨棟別墅,比較正常。
“我媽給我哥買房子在那,看中的原因之一是,那裏離南嶼總部近,方便上班。可能楚南風住那,也是想着方便上班吧。”
“他為什麽送你回來?”江煙雨最關心的是這點。
“我哪知道他是為什麽!不過,他不是單獨送我回來的,他還送了我媽。”
“你前男友這種舉動,有些……”江煙雨一時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詞。
“吃飽撐着沒事做!”寧悅幫她補上沒說完的話。
“……”江煙雨大膽地猜測,“他不想讓你當他的弟妹,叫你跟溫嘉揚分手,給你提供月薪二十萬的就業機會,今天遇到你,他還送你跟你媽回來。他是不是對你另有所圖?”
寧悅沒領悟江煙雨的意思,一邊吃着美味的煎魚,一邊不以為然地說:“他圖我過得不好!”
江煙雨用筷子敲了一下寧悅的手背:“正經點!我在跟你認真讨論!”
寧悅白她一眼:“什麽正經點?你哪天對着楚南風,不膽小如鼠,再來說我。”
江煙雨有被噎到,無言以對。
好一會後,江煙雨沒有結束這話題,繼續說:“一碼歸一碼,我們現在說你前男友是不是對你另有所圖。畢竟,他免了我的賠償,還想給你高薪的工作,只看錢吧,這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來的。”
寧悅又翻了個白眼:“麻煩你數數他的身家有幾個零。”
江煙雨怒目圓瞪:“寧悅,我是說認真的。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好,他楚南風,憑什麽有錢就得免掉我的賠償,看你過得不好,想救濟你。像你說的,他不是慈善家,是資本家。”
寧悅筷子啪一聲地放在桌上,認真地跟江煙雨讨論:“首先,他哪裏對我好了?每次見到我,不是冷嘲熱諷就是冷嘲熱諷,說給我提供工作,還摳得要死,我說沒有七位數的月薪不幹,他直接說我不值這個價。”
江煙雨手抖了下:“人家給你月薪二十萬的工作,你還要求月薪百萬以上,是不是有點過分?”
“哪裏過分了?為什麽救濟,還非要我去工作呢,是個人都知道噓寒問暖不如打筆巨款的道理。他要真想救濟我,往我卡裏轉錢就好啦,工作做什麽,耽誤我時間。”
“……不勞而獲會滋生人的貪欲,他的做法沒有問題。”
“江煙雨,你夠了啊!你搞清楚我現在的身份,我是他弟的‘女朋友’,他要對我另有所圖,絕對是圖我過得不好,沒有其他目的。”說完,寧悅重新拿起筷子,接着吃飯。
“我……也是随便說說的,你別生我的氣。”江煙雨一看寧悅有生氣的跡象,立刻認慫。
“你這說得,看不起我,也看不起楚南風。”
“我沒有這個意思。”江煙雨就想跟寧悅探讨,楚南風是不是對她留有舊情,會想跟她複合之類的,因為上次在會所,楚南風和寧悅的行為有點親密,今天還送她回家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腦子裏想什麽!虧你敢想,楚南風對我另有所圖。是我甩的他,他總不能五年過去了,還對我念念不忘吧,多吓人的事情。”
分手前,寧悅有想過她甩了楚南風,他會不會很生氣。分手後,她也有想過,他要多久忘掉她這個前女友。
他們分手足足五年,楚南風要是速度快,都能結婚生子,孩子說不定可以到上幼兒園的年紀。
雖然楚南風現在單身,溫嘉揚也說他沒有戀愛過,但她不會自戀到楚南風是沒有忘記她。
單憑她當年甩了他,還火速一夜搬家,轉學到其他城市的大學,和他結束得幹幹淨淨,依照他高冷倨傲的性格,怎麽可能會想跟她再續前緣。
并且,他的圈子裏,肯定不乏各方面優秀的女孩。
與那些女孩相比,而她又有什麽優點能讓他五年都忘不了她?
她充其量臉長得好點,學歷勉強拿得出手,工作也不算很高的收入,家裏稍微有點小錢,能讓她在首都有兩套房子,可是房貸要還十幾年。
楚南風也不是當初那個在校學生,他已經能獨立支撐一個龐大的集團,帶着幾萬人向前走。
她與他之間的差距愈發巨大,拿什麽來當人家不可忘記她的理由?
沒有!
如果楚南風條件與她相當,寧悅還有自信,然而,血淋淋的現實在那擺着,人總要認清自己與別人的差距。
江煙雨不怕死地說:“萬一他瞎了呢,就喜歡你一個。”
“……”寧悅作勢想揍江煙雨,“你是損我,還是損他?”
“不都說初戀最難忘嗎!你們是校園戀愛,兩人又在異國他鄉,平時只能相互取暖。這種感情,要比其他時候談的戀愛要深刻。”
“就算他想跟我複合,你以為我們會永遠在一起嗎?當時分手存在的問題,如今仍然存在,不會因為複合,問題就不存在了。又是要分手的結局,我們浪費那個時間幹嘛。”
說罷,寧悅往江煙雨碗裏夾了一堆東西。
然後,她略微嫌棄地道:“吃你的飯,不要操心我,更重要的是,收起你的猜測,謹記我現在的身份是什麽。”
江煙雨問:“你們分手的問題是?”
寧悅不理睬江煙雨的刨根問底。
問不出答案,江煙雨怕寧悅真的生氣,沒敢再說話。
吃得差不多了,寧悅還坐在餐桌旁,玩着手機,等江煙雨吃完,她就收拾。
母親來電,她按下接聽鍵:“喂,媽!”
寧母問:“回到江煙雨家裏了嗎?”
“飯都吃飽了。”
“正好,我問你,楚南風跟你關系到底怎麽樣?”在車上和楚南風交流過後,加深了寧母對他的好印象。
外表長得好,談吐不凡,言行舉止又大方得體。
女兒說他們不熟悉,可對于不熟悉的朋友,楚南風沒必要費時間送她們回去。千萬不要跟她說是對方的紳士風度,這玩意有時不可信。
聽到母親的話,寧悅無奈地道:“媽,我跟你說了呀,我們只是認識,不熟悉。”
“少跟我來這套,你媽我什麽人沒見過!”
“……”寧悅生無可戀,“媽,留點私人空間給我,行嗎?”
寧母一聽就懂,明白女兒的意思。
女兒和楚南風的關系,不是普通的異性朋友就對了。
寧母道:“不管他是你的追求者,還是你的暧昧對象,或是剛表露出對你有好感,你要把握分寸。你自己也說了,他家裏很有錢。太有錢的家庭,我們家配不上。”
寧悅無語凝噎。
今晚,母親和江煙雨是被人下降頭了吧。
一個猜楚南風對她是不是另有所圖,另一個認定她和楚南風關系非同尋常,還特意叮囑她,他們兩個不門當戶對,要把握分寸。
敷衍母親幾句,寧悅就把電話挂斷。
見狀,江煙雨略感好奇:“阿姨跟你說什麽了?”
寧悅雙眉微皺:“你們倆一個德行,今天都認為我和楚南風有什麽。”
“拜托,我不是随意猜測的,而是有理有據。你媽也不是瞎說,楚南風可是一個顏值爆表的年輕帥哥,他送你們回來,她能不多想嗎?”
“……”寧悅沒法跟江煙雨再聊下去,“我回房間,你自己收拾吧。”
“好。”
一個人呆在房間裏,寧悅得以清靜。
她登上工作微信號,浏覽今天的新消息,順便再回複。
S市頭號金主今晚給她發了幾條消息,其中有一條是地址。
【這是我的收件地址,畫好後,你直接寄過來。】看到這條消息,寧悅回複:【好的。】
地址她本來準備等畫即将完成時,再問客戶要,現在客戶發過來,她還省事了。
處理完和客戶的溝通,寧悅就洗洗睡了。
不知道是被楚南風的話語影響,還是心理作用,她又做了可不描述的夢。
夢中,楚南風誓不罷休地折騰她,弄得她筋疲力盡,要承受不住時,故意問她:“我、行、不、行?”
行你大爺!
想罵這一句的她,因為太氣憤,醒了過來。
看了眼手機的時間,剛淩晨十二點,睡了不到兩個小時,寧悅努力地忘掉那個夢,準備再次入睡。
可夢太清晰,太真實,讓她不自覺地回想兩個人同床共枕的那些夜晚。
睡意消失,又極難醞釀,她煩躁地坐起來,打開臺燈。
暫時睡不着,寧悅只好玩手機來緩解煩躁。
十分鐘後,煩躁沒減少,反倒增多,她想揍搞得她睡一半就醒來的罪魁禍首。煩躁之下,她翻找通訊錄,準備打電話罵楚南風。
來回找了兩遍,忽然記起楚南風打過電話給她,但她沒保存他的號碼。
憑借着記憶,在通話記錄裏找到號碼,她撥打過去。
手機裏裝着兩張電話卡,工作號和私人號并存,打給楚南風,她沒在意是工作號、私人號的。罵他才是正經事,用哪個號碼,并不重要。
可能是陌生號碼來電的緣故,前兩次來電,楚南風沒接。
第三次來電,楚南風才接電話,語氣極其冷漠地問:“誰?”
“我,寧悅!”
聽到她的聲音,楚南風下意識地放低手機,重新看了一次來電號碼,随即又将手機放回耳邊:“這是你另外一個號碼?你有幾個號碼?”
寧悅:“……”
這是重點嗎?
她沒搭理楚南風的問題,想直接罵他。
轉念一想,他好像沒做錯什麽,她應該罵他什麽?
這邊的她在猶豫不決,另一邊的楚南風,遲遲沒再聽到她的聲音,語氣不禁柔和地問:“這麽晚打我電話,你怎麽了?是有什麽要我幫忙嗎?”
越是安靜的環境,人的觀感越會放大。
手機裏,楚南風說話的語氣,使寧悅似回到兩人戀愛時。
那時的他,跟她說話,就是用這種柔和的語氣。
莫名又詭異的,她心跳快了幾下。
寧悅咬了咬唇,拿出罵人的氣勢,提高了些音量:“楚南風,下次碰到,你要是再陰陽怪氣,我就拿膠布封住你的嘴巴,讓你這輩子都說不了話!”
隔着電話,楚南風無需任何的僞裝,唇角往上翹起:“怎麽?寧小姐這麽期待我們下次見面?既然寧小姐期待,我可以給你這個機會。明天周日,我有時間,我等會給你發地址,你明天過來找我。”
寧悅:“……”
他大爺的,又陰陽怪氣,搞得她好像要騷擾他似的。
本意是想罵他,最後氣到的還是自己,她馬上将電話挂了。
斷線聲響起,楚南風擰了擰眉,随即保存她這個號碼。
沒心思玩手機,寧悅幹脆出去客廳看電視。
江煙雨沒睡,抱着手機,躺在沙發上玩游戲,見她出來,問:“你還不睡?你媽知道,又要罵你了。”
寧悅掃了眼江煙雨的手機,看到屏幕左上方隊友的名字有溫嘉揚。
她坐下來,随口道:“你最近跟溫嘉揚越來越熟了,比我跟他還熟。”
江煙雨朝她笑笑:“沒辦法,他朋友中,唯獨我一個人有耐心聽他訴苦。”
寧悅上下打量江煙雨:“你沒開語音吧?”
江煙雨得意地挑起眉:“沒開!溫嘉揚不會聽到的。”
寧悅邊打開電視機,邊吐槽:“你倆也算是臭味相投,經常喊着想混吃等死的兩條鹹魚。”
江煙雨:“……”
選好電視頻道,寧悅也躺着,悠哉樂哉地看起電視。
沒一會,她放茶幾上的手機,播放來電鈴聲。
餘光瞥去,來電號碼,她覺得有點眼熟。
想了想,寧悅決定接聽電話:“喂,哪位?”
“剛剛打我電話,幾分鐘,你就不認得我的號碼?”
熟悉的低沉聲音!
寧悅白眼一翻:“楚南風,你幹嘛?”
楚南風淡淡道:“沒幹嘛,我只是提醒你,地址發給你了。”
寧悅:“???”
她秒挂電話,将手機放回到原處。
江煙雨本來沒注意寧悅跟誰打電話,一聽她說楚南風的名字,當即擡頭看她:“這麽晚,楚南風找你做什麽?”
“是我先打他電話,想罵他,然後,他給我打回電話。”
江煙雨難以置信:“寧悅,你好像有……一點點幼稚!”
寧悅理直氣壯地道:“無論那個年齡段的人,都有幼稚的權利!”
江煙雨閉上嘴巴,避免惹怒寧悅。
想到楚南風的話,寧悅重新拿起手機,發現有未讀新信息。
點開一看,是楚南風發過來的。
上面有個清晰詳細的地址。
湯臣名苑c棟十九層。
她哥房子就是在湯臣名苑的,楚南風的這個地址,顯然是他住的地方。
這男人居然發他家地址給她,信息後面還寫着他家開門密碼是多少……
敢情他是叫她去他家,拿膠布封住他的嘴巴。
也不怕她入室搶劫,再把他打死!
這男人絕對有病!
而且病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