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樹梢明月 非法入侵

論吵架,白栀從來沒有輸過。

哦,除了顧維安那個油鹽不進的老變态。

在遇到顧維安之前,白栀的嘴炮能力說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

珍可被白栀一通怼,氣急敗壞偏偏無計可施。

不僅如此,旁側已經有人注意到争吵,停下步子。

白栀沒有離開的意思,她完全不怕鬧大。而珍可已經站不住了,以她的人設和身份,倘若被發現在這裏,只怕又要被對家黑上好久。

權衡之後,她悻悻然離開。

白栀旗開得勝,帶着一群人進了包廂。她大方出手,小費自然也多給了,人人都有。

她原本想效仿電影裏看到的場景,往上空撒一大堆錢。只可惜如今是虛拟支付的時代,白栀身上壓根就沒有那麽多現金,只好作罷。

廖一可酒量不太好,如今正坐在沙發上發呆。白栀倒還好。未經過客人允許,這些侍應生不能觸破客人肢體,她雖然大方地開了不少酒,但基本沒怎麽喝,全在興致勃勃地聽這群人講豐富跌宕的個人經歷。

無一例外的家庭貧寒家裏還有妹妹要讀書迫不得已才做這個,準備攢夠錢回去繼續讀高中、完成自己未了的大學夢。

聽的白栀感動到無以複加,正找紙巾擦biubiubiu落的淚呢,忽然,包廂內的大燈被人打開,音樂也被切斷。

旁側的男陪侍還在跟着音樂哼唱:“越過道德的邊境,我們走過愛的禁區——”

剛安排走顧清平的夏雅之進了門,體貼地示意他閉嘴:“別走了,再走就沒命了。”

明亮的光乍亮,刺的白栀眼睛一疼,下意識地眯起來。

她半眯着眼,看到站在門口的男人,又驀地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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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失聲:“顧維安?”

黑色襯衣襯着顧維安膚色如落雪,他看了看這房間裏其他幾個男人,視線又落在被衆星拱月圍起來的白栀身上,目光沉如水:“出息了。”

白栀驚變了臉色:“你怎麽在這兒?”

顧維安淡淡地說:“來看看我家的小兔崽子玩的有多開心。”

夏雅之微笑着例行清場,出于安全起見,也為了避免進一步惹顧維安動怒,這裏面的男侍應生都被請了出去。

白栀哪裏想到難得出來玩一趟還被抓包,但一想到方才的珍可,又迅速平靜下來。

兩人婚前有着約定,婚約存續期間絕不能有出軌類的行為。但凡不遵守合約,就要給予另一方巨額賠償。

白栀已經做好了和顧維安對峙的準備。

他之前可被人拍到和珍可在一起的照片了,還聽她唱歌。

這樣頂多算是扯平。

再說了,她還有朋友廖一可在呢……白栀轉臉,看見廖一可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忽然捂着嘴巴,吐了出來。

白栀:“……”

廖一可喝的酒太多了,她自己一人住,白栀放心不下,直接把她帶回家。回家的路上,廖一可簡單地洗臉漱口,坐在副駕駛座上。

白栀和顧維安并肩坐在後排。

在長久的沉默之後,顧維安問:“說吧,你這一身酒氣怎麽回事?”

白栀說:“資助貧困男學生。”

夏雅之:“?”

這是什麽奇葩理由?

顧維安解開深色镌刻栀子花紋的扣子,松了松領帶:“繼續。”

白栀臉不紅氣不喘:“我這是幫助國家扶貧,用我多餘的錢來資助那些都是為了夢想而努力的男孩子,他們都是因為供妹妹讀書而無奈辍學——”

“你在象牙塔中住的太久了,”顧維安朝白栀傾傾身,他左半邊臉在燈光中,而另一側卻陷入陰影,“你相信這種貧困家庭的父母會做出讓兒子供養女兒的事情?”

白栀:“嗯?”

她不解:“什麽意思?”

“那些全是謊言,”顧維安簡略回答,“但凡有些骨氣,都不會去做這種工作。”

“你是瞧不起這些努力工作的年輕人嗎?”白栀不服氣,“那你全當我是去找樂子的好了。”

開車的夏雅之神經緊繃。

白栀這簡直就是在顧維安的雷區瘋狂蹦迪啊!

他慶幸方才那些男人沒有碰白小姐的手,私下裏詢問得知幾人也很規矩。

不然今天這事,恐怕要鬧的一發不可收拾。

顧維安淡淡評價:“看來你翅膀硬了。”

“哪裏比得上您?”白栀說,“塞納河邊聽美女唱歌很享受吧?你所謂的在巴黎工作忙就是這個?”

顧維安皺眉:“什麽?”

廖一可替好友補充:“之前‘珍可塞納河男神’上了熱搜,顧先生難道不記得了嗎?”、

顧維安說:“我不認識什麽珍可。”

夏雅之似溺水人抓住救命稻草,福至心靈:“白小姐,您誤會先生了。那時候我跟着先生,他在那邊是和客人談事情,完全不知道會被惡意拍攝……後期我們找到了造謠和拍攝的源頭,這邊還有法務的交涉記錄,如果您不放心,我可以找出來讓您過目。”

白栀陷入沉默。

顧維安側臉看她:“就因為這個,一個人偷偷吃醋?”

白栀哼了一聲:“……我才不會吃你的醋,你想得美。”

她看着車窗,終于從流逝的燈光麗影中感覺到不妙。

糟糕。

既然顧維安本身沒有出軌,沒有違規,那她今晚這樣點男侍應生的行為,也是在打擦邊球啊!

顧維安淡聲問:“你來酒吧做什麽?給我個解釋。”

白栀大腦飛速運轉。

她該找個什麽樣的理由,才能洗脫自己的嫌疑?

取材?不不不,顧維安要是知道她畫推理漫畫的話,一定又會嘲笑她;玩樂?也不行……

夏雅之小心翼翼地出聲:“白小姐,您該不會是因為懷疑先生出軌,才會這樣報複他的吧?”

白栀眼前一亮:“沒錯沒錯就是這樣!。”

好家夥,她終于找到個能蒙混過關的理由了。

謝謝你,夏雅之,你真是個心地善良的好男人。

願主保佑你升職加薪發大財。

顧維安手指撐着額頭,好整以暇地看着白栀:“不是不會吃醋?”

白栀:“也不是不可以學。”

找準自己定位後,為了不付賠償金,她迅速調整狀态,垂下頭來,手指把裙子攥出花兒來:“你什麽都不和我說,在外面花天酒地。我只能以牙還牙,也報複你……”

顧維安含笑看她說話,沒有打斷。

直到白栀表演結束後,他淡淡說:“真是辛苦你了,為了報複我,忍辱負重地和那麽多男人聊天應酬。”

白栀:“不辛苦不辛苦。”

只要別追究責任讓她賠錢就行。

等車子剛剛停穩,她第一個下車,扶着廖一可往樓上跑,生怕慢一秒就被顧維安逮住。

顧維安不抽煙,他仍坐在車裏,閉閉眼,伸手搭在額頭上。

“先生,”夏雅之遲疑了許久,還是決定說出來,“那個,我感覺白小姐是真的愛你,愛你愛到口難開的那種。”

顧維安看他:“你在說什麽夢話?”

“真的,”夏雅之急切開口,“剛剛白小姐和珍可起争執,原因是那個男人長得很像你……我方才和那男人談過了,他說白小姐沒怎麽和他說話,只是看着他的臉笑。後來珍可要點他,白小姐不願意,估計也是怕他——也就是長着像您的人受到珍可侮辱……先生,其實白小姐是把他當做您的替身啊!仔細想想,白小姐今天來酒吧,估計也是怕長得像您的男人受到欺負吧!她維護的不是那個男人,是您啊!”

顧維安斥責他:“胡說。”

這樣說着,語調卻輕松了些許。

“這小丫頭,”顧維安說,“鬼着呢。”

被評價很鬼的白栀扶好友到了客房休息之後,才有時間看從剛才開始就響個不停的手機。

剛點進去,她就懵了。

公司內部有一個匿名的大群,就像樹洞,平時倒倒苦水吐吐槽什麽的。因為多了個能夠讓人暢所欲言的平臺,公司方面一直默許且縱容它的存在。

但就在方才,有個匿名為“俠客”的人,往裏面私發了許多照片。

無一例外,都是白栀在清夜卡座中的照片。

那時候白栀點了幾個男侍應生陪聊,坐的并不親近;但這照片拍攝角度刁鑽,看上去就像幾人貼在一起,格外紮眼。

白栀往下刷,這個叫做「俠客」的人發完照片後,炸出來了不少人。

「這誰啊?」

「卧槽」

「哎?這不是客房部的白經理嗎?」

「平時真沒看出來」

其中有個叫「叢林」的人跳的最歡實——

叢林:「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表面清純,私底下這麽放蕩」

叢林:「女人果然都是一樣的」

叢林:「看來那些傳聞都是真的」

……

自打空降到客服部後,白栀身上的傳聞就沒少過。

什麽“爬床才得來的職位”“總部高管安排下崗小三再就業”等等等等,她聽到耳朵都要出繭了。

白栀沒有披馬甲。

白栀:「@俠客@叢林請問你們在公司群中發侵犯我隐私的照片,是什麽意思?」

白栀:「據我所知,去酒吧點陪侍聊天不犯法吧?男性做就是潇灑多情,為什麽到了我這裏就是浪蕩不堪?」

白栀:「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消遣,為什麽要成為你們的攻擊對象?」

一通怼之後,剛才那些以「放蕩」為攻擊點的人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叢林頭像亮着,但閉麥了。

慢慢的,匿名群裏也有人開始為白栀說話。

「把這種東西散發到公司內部群,違法的吧?」

「白經理人一直很好,發照片的人也太下作了,惡心」

有匿名也有實名。

營銷部劉峰:「坦白來講,去酒吧沒什麽吧?怎麽上面人一個個說的像做違法交易?」

一言引起不少共鳴。

做酒店這個行業,營銷部的人應酬最多。揣摩客人喜好,陪客人一同去酒吧的人也不在少數。那些仗着自己匿名而譏笑諷刺的人早就引起了不滿,如今有人敢實名支持,自然也陸陸續續發聲。

如今兩撥人吵了起來,話題逐漸白熱化的時候,白栀咬咬手指,打電話給顧維安。

不過幾秒,她聽到顧維安的聲音:“什麽事?”

“我記得君白集團如今使用的APP是你朋友公司研發的,對吧?”

“是,怎麽了?”

“裏面有一個匿名聊天的功能,”白栀冷靜地問他,“有能短暫取消匿名功能的方法嗎?就是讓所有的匿名都變成真實賬號昵稱。”

“當然有,”顧維安頓了頓,“不過這屬于非法入侵網絡。”

他沒說幫,也沒說不幫。

白栀等着他的下一句。

老狐貍,就知道趁火打劫,和以前一模一樣。

想要他幫忙解題,還得讓他親一口;請他檢查論文,也要讓他摸摸腳;讓他監督學習,往往監督着監督着就跑床上去了……

“你為什麽點19號陪酒?”顧維安忽然沒由來的問,“我要聽真實想法。”

白栀誠懇回答:“因為他長得很像你。”

——這樣,她就能享受到用錢買到“顧維安”、看“顧維安”為錢而讨好自己的模樣!從而在內心狠狠地踐踏他!侮辱他!

她聽見顧維安笑了。

“你啊,”他說,“真鬼。”

通話到此結束。

三分鐘後,匿名群裏的匿名功能突然掉線。

猝不及防,所有賬號的昵稱此刻都原原本本地呈現在衆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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