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0005

昏暗的房間裏只有電腦的光芒幽幽的亮着，一個男人油膩膩的臉暴露在光源裏，他的神情焦躁，左手旁的煙灰缸裏塞滿了被碾滅的煙屁股們。

不行，還是不行……

他狂躁的關掉了眼前的網頁，重重的摔了一下鼠标。卻又在抽了一根煙以後重新點開屏幕上那些鏈接，一個又一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每一次的點擊都是一次希望，但每一次都是以煩躁失落的心情收場。

這些都不是他想要尋找的東西。他也不知道具體他要一個什麽樣的劇本，可是這幾個月來，他在各大網文的平臺上苦苦尋找，卻都沒找到合适的。

不是對方開的版權費太過高昂他支付不起，就是那些文字後面空洞蒼白，無法觸及靈魂深處。

漸漸的窗外的天光開始泛白，男人他忍不住發出嘆氣，揉了揉發脹的額角，想着自己也許該去睡一會了。雖然意識是這樣想的，但他的動作卻是擡手拿起了早已經冷卻的咖啡杯大口的灌下了一口。

純黑的咖啡，苦澀的感覺彌漫。

目光落在和諧綠的網頁上，這一頁還有最後三個。算了，看完再睡吧。男人在衣角上擦了擦手掌心的汗漬，點開了新的小說。

極惡之徒。

說實話，他對這個名字沒抱有什麽太大的希望，這種一看就是中二病少年寫出來的東西，實在是很難表達出什麽激蕩靈魂的故事。

緩緩刷新的頁面裏很幹淨，沒有什麽推文，也沒有花哨的傳送門。只有文案和網站的系統封面。

文案上寫的也很簡單，甚至有點像是随意寫的。

——這世上，最黑暗的是什麽？

——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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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獄空蕩蕩，惡魔在人間。

究竟是只有一個框架，內裏空蕩蕩的，還是一篇能打動人心的故事？男人忽然産生了這個疑惑，有了一絲興趣。他點了進去。率先映入眼簾的是綠色的作者有話要說。草草的浏覽了一下，食指按在了鼠标的滾輪上。

略過廢話。

開始的很平淡，也看得出作者似乎在很努力的營造出什麽，可惜，她的文筆很一般，或者更誠懇的一點的說，挺糟糕的。

男人想要關掉網頁，卻鬼使神差的又多點了幾章。他的臉上漸漸的浮現了凝重的神色。他忽然覺得極惡之徒這個名字當真是非常的貼切，十分具有嘲諷的意味。

或許這個……可以賭一把。如果賭贏了，他會功成名就，如果輸了，他一敗塗地，卻絕不會比現在更糟糕。

天漸漸的亮了，光透過深藍色的窗簾照亮了原本充滿了黑暗的房間。男人先是在網站上下載了文檔，随後用打印機打了出來。

A4紙上，男人反複的在字裏行間推敲着作者的想法，想着如果從文字轉化成攝影機裏的畫面該是如何。巨大的構架在他的腦中浮現。畫分鏡稿，把小說作品改成影視作品，他曾經無數個日夜裏都在做着這些。

只是，他副導演的名頭從沒更正成為導演過。

他不甘心啊。二十多年了，他一直都是如此的默默無聞，他也想要成為能夠拍出被人贊頌的作品，也想要鮮花和掌聲。想要被承認是一個優秀的導演，而不是一個哪裏需要他，他就可以填補在哪裏的人。

人類是有野心的。

直到時間的指針即将走向八點，隔壁的房間傳來了推門聲和拖鞋在地上走過的聲音。那是男人的妻子，她每天都會在七點五十的時候準時起床，然後去做早餐。

……

茍陳收到編輯微光給他的電話的時候，他剛結束了接連五天的期末考試，整個人都非常慵懶的攤在床上，既不想碼字，也不想約人出去吃烤肉。

J大的服裝系可以說是在國內算是排名靠前的專業，而不墜的名聲通常都意味着這個專業的期末考試題目非常的變态，學期裏要學的課程非常的多。

總結的話就是，考試周的時候即便是學霸也會很累的。

五天裏，茍陳經歷了服裝史，服裝效果圖，心理健康，計算機，cad，cdr，ps，服飾手工藝，影視造型，服裝工藝制作……十幾門的考試。

當然這些并不是全部，下一周還有服裝制版，英語，思修……好幾門考試。

可以說是要人家家狗帶的考試安排了。

看了一眼備注的名字，茍陳腦子裏的第一反應是，我難道最近又拖欠字數了？編輯又來給我奪命call？不會吧，我記得存稿應該是設置的沒問題啊……

接入通訊狀态，茍陳的聲音就和他的狀态完全不同。“喂，微光編輯？”介于少年和青年的男聲朝氣蓬勃。

“作者葉藏。”微光編輯說。

“嗯，是我。”茍陳說。

“因為接連幾天給你發企鵝消息都沒有回應，我現在特意打電話通知你一下，你在網站上已完結的作品極惡之徒有意向被影視化。因為一些原因，現在對方導演想要和你直接聊一下。”微光編輯的話說得有點慢，似乎是想保證每一個字都咬字清晰。

“哦。”茍陳淡定的回應。然後問。“什麽時候，在哪？”

那邊，微光繼續說。“等下周工作時間裏我會把你的聯系方式給那位導演，他會聯系你的。”

“哦。”茍陳仍舊聽起來很淡定。

“我要通知你的話已經說完了，那我就挂了。”

“謝謝，再見。”茍陳說完，發現對方已經很快的挂斷了電話。

今天的微光編輯也一如既往的冷淡呢，這是茍陳的第一反應。

然後，後知後覺的他反應過來微光剛剛說的話。有意向被影視化啊……

被期末考試折磨了一周而心力憔悴的茍陳重新癱倒回床上，整整五分鐘，他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發出了鬼畜的笑聲。“哈哈哈啊哈哈——”

“茍二你怎麽了？”在下面複習下周考試內容的考試幸運s男孩楊迪探頭問道。

“我……我好開心啊，啊哈哈哈哈哈哈……”茍陳說着，已經從上鋪的床上下來，跑到宿舍的窗戶前，拉開窗戶就是一聲大喊。

“啊——”

茍陳所在的這個宿舍區有十一棟樓。單數是男寝，雙數是女寝，而第十一號宿舍樓則是比其他的宿舍樓大一些，住的也是女生，這就導致了住在九號樓的男生是和十一號樓的女生住對面的。

剛好茍陳就住在九號樓，面對着十一號樓的那一側。

“卧槽，哪個大傻逼！晚上的時候亂喊亂叫。不知道最近是考試周嗎！”對面女生寝室有暴怒的喊聲傳出。

把心口那種壓抑着的興奮叫喊出去，茍陳神色自若的關上了窗戶。一屁股做在電腦前，開機，準備上一下企鵝。

“你怎麽，不是瘋了吧。”楊迪有點關切的問。眼神裏滿滿的寫着，我好擔心我的室友瘋了，然後就咔嚓了他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室友這種。

茍陳轉頭看向楊迪，露出了一個絕對稱得上是喜上眉梢的崩壞笑容。非常破壞清秀狗哥的形象。“我好像走了什麽鬼畜的好運，編輯剛剛跟我說寫的小說有影視化的打算。”

“哦！”楊迪臉上浮現出驚訝的神色。“不錯嘛，狗子哥。天天自嘲是三流寫手的你終于迎來了春天。”

茍陳嘿嘿一笑，“還好還好，也許就比較走狗屎運。”他轉頭登錄上企鵝，果然看見微光編輯的信息轟炸從這周的周一開始。

某個三流寫手心虛的想，這不能怪他。身為老透明的寫手，他的存在感又不高，只要按時碼字，能出什麽事。這段時間考試他就算是學霸也得為了期末綜合成績前十名的排位戰，象征性的把不擅長的專業看一看。比如說心裏健康這種科目不是……

……

雙休日很快過去，茍陳迎來了這學期在學校的最後一周。只要參加完所有的校考類科目考試，他就能和沐顏雙雙把家還，從祖國最繁華的城市之一回到那個充滿了土碴子味道的小鎮上，度過一個美好的冬季假期。

可惜，大二大三的老生所有的校考考試時間都安排在了靠後的位置。前兩天都是大一新生在教學樓裏奮筆疾書。

而茍陳也終于在這一周裏收到了那位自稱是王導演的男人的電話。因為剛好在同一個城市，他們約在了茍陳回家的前一天見面，具體敲定一下小說版權和劇本的問題。

……

下午四點半，s市商業區某個臨街的咖啡館中。

衣着整潔的男人坐在那，一沓A4紙被各色的熒光筆給塗得五顏六色，他保持着一個很标準的坐姿，低頭在寫寫畫畫些什麽。

茍陳到的時候環顧四周，覺得應該就是那人了。他坐在了那男人的對面，給自己點了一杯檸檬茶。直到服務生再次過來，低頭寫寫畫畫的男人才驚覺，對面做了一個人。

“你是葉藏。”男人問。他設想中，寫出極惡之徒的人絕不是一個面容清秀，有些稚氣未脫的學生氣，還紮着小辮子的男生。

“是我。”茍陳點頭，保持着淡淡的微笑，篤定的說。“您就是電話中的王導演。”

“很高興見到你，也希望我們能達成合作。”王導演說。

“借您吉言，不過，我還是覺得挺奇怪的。”茍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還是挺有自知之明的，我不是什麽百萬粉絲的作者，文筆也不太好。您為什麽選擇我？”

在興奮過去以後，茍陳的第二個反應是，不會遇到騙子了吧。他苦苦思索了許久的應對之策，決定在今天會面的時候單刀直入。

反正大不了一拍兩散。而且萬一遇到要把他作品改成狗血瑪麗蘇作品的話他寧願作品籍籍無名。

王導演放下了手中的筆，抿了一口散發着濃郁糊焦味的黑咖啡。“說實話，你的文筆确實很一般。”第一次見面的人，他選了一個不得罪人的說法。

茍陳抓了抓耳朵，笑笑。“其實您說的直白一點也沒什麽。文筆不好就是不好，欲蓋彌彰毫無用處。”

王導演被茍陳的黑幽默和直白逗笑了，他繼而淡淡的用自嘲的語氣說。“你的文筆确實不好，但我也只是個拼命的想要出頭的三流導演，付不起大神作者的版權費，只好在沙子裏淘金。”

“那，您的意思是我是金子？”茍陳被這波商業吹給雷的不清。他自己什麽斤兩，他心裏最清楚。三流寫手不是他自嘲。他真的文筆很糟糕，網站後臺的數據也因為他糟糕的文筆差的驚人。除了固定那一撮小粉絲堅持給他留言，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在玩單碼字的機游戲。

“或許吧。因為我也不知道我選擇你的作品是不是個正确的選擇，就像當年漫威公司選了唐尼，當時他們也不知道那個男人能不能敲開超級英雄的這個大ip。”王導演說。頓了頓，他又自顧自的說。“三流導演，三流原作者，也許合作剛剛好。”

“那，我能知道您打算怎麽改編我的作品嗎？雖然是很糟糕的作品，但是沒有一個作者喜歡自己的東西被改造的面目全非。”茍陳看着王導演的眼睛，嘆了一口氣。他面上看似鎮定，心裏卻是惶恐不安，他怎麽也不敢相信，他會有一天坐在咖啡廳和一個百度上查得到名字和照片的男人在聊小說改編成劇本。

王導演伸出了手指。“我有兩個方案，其一是完全按照你所寫的小說脈絡來進行，不做任何大的情節上的改動，但這樣的話這部作品可能會沒有太多的收益，因為情節過不了審核。其二是改成刑偵類片子。這樣作為網絡電影，他是可以有一筆還算客觀的收入，對于你我而言都是。”

“我覺得您更傾向于前者。”茍陳喝了一口檸檬茶，試圖壓住心裏惶恐不安的小人。

“沒錯。”王導演又一次臉上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你很聰明。”

“那，您能給我講一講您的第一個方案嗎，我有些好奇。”

王導演點頭，在那一疊的A4紙裏翻找，然後對茍陳說。“我的想法是這樣……”

時間在探讨劇本裏過的飛快，等他們談的差不多了，發現時間已經是晚上七點多。

“那麽，今天便到這裏吧。”王導說着整理鋪開在桌面上有些亂的A4紙，淡淡的說。

作者有話要說：

我也不知道自己今天寫了啥。也不了解到底影視改編是怎麽一回事。所以有bug也別打我……

即将上線的《極惡之徒》劇本是作者菌的另一個腦洞。坑已經挖開了，但是一片土都還沒填的

……。

你們的作者就是那個上學期間專業課八十起，制版和設計的專業成績平均分九十左右。 但是英語和心理健康差點沒及格的貨OT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