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是傻子
大概是今天提了幾次的原因,夜裏桑婪又回到了四年前的宿舍裏。
上次宿舍裏進了男生的事桑婪沒有告訴其他人,劉潋老實了幾天見桑婪沒有動作便又活潑了。
法考過後桑婪輕松下來,見她玩游戲宿舍裏的三個人都驚訝極了,桑婪自己其實對游戲的興趣并不大,她是陪玉璨玩的。
玉璨喜歡玩游戲,但是不愛動腦子瞎玩一通,她指望桑婪帶她,為了陪她,桑婪仔細研究後很快便掌握了,陪人玩的最後反而成為了一個隐藏的游戲大佬。
宿舍裏其他三個不玩游戲,最初的驚訝過後慢慢習慣便視作平常,照舊各做各的。
這天宿舍裏桑婪戴着耳機在陪玉璨刷副本,黃米米在畫畫,王敏則在刷劇,三個人都戴着耳機,除了敲擊鍵盤鼠标與筆刷飒飒的聲音以及王敏偶爾忍不住的笑聲,總體來說氛圍是安靜和諧的。
宿舍門就在這時忽然被撞開,門扇撞在牆上發出很大的聲響,三個人除了桑婪,王敏躺在床上的都被吓得坐起了身。
“怎麽回事啊?!”
劉潋一臉怒容地回來,用腳把門踢合上,再氣沖沖地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
平川大學的住宿環境不錯,四人一間,上床下桌的配置。
劉潋與黃米米在最裏側,外面是王敏和桑婪,其中劉潋又和桑婪是一邊的,此刻屋裏除了桑婪,剩下兩人的注意力都不得不放在了她的身上。
劉潋不敢對桑婪說什麽,人家又戴着耳機專心做自己的事情,她們都知道桑婪這邊不說話但是那邊有人在跟她連麥,因此看了桑婪一眼,劉潋努力忽略這個不把自己當中心的人,對着另兩個室友道:“真是氣死我了,我本來叫那家夥去玩的,結果他被他們教官給罰了,太沒意思了。”
桑婪沒回來之前,王敏和黃米米都已經很習慣于聽劉潋每日的唠叨吐槽或是炫耀嘚瑟,那家夥她們也很清楚指代的誰。
王敏無奈嘆了口氣:“我記得大一還在軍訓沒結束呢,你老叫他肯定會被罰啊,就不會再等等,等他們軍訓結束再找他玩嗎?”
劉潋瞪眼:“那怎麽行,就是趁這個時候好玩啊,等他軍訓結束我就想踹掉他了。跟你們說啊,他雖然長得不錯,但家庭環境讓這種人極度自卑缺愛,對他好一點他說不定就會像牛皮糖一樣甩不掉了,我就是逗他玩玩,可不打算真跟他玩什麽愛情游戲。”
王敏不太想說話了,裏面皺着眉的黃米米忍不住道:“你反正是玩,能不能換別的人?他都那樣了,你就不能放過他嗎?”
都是一個宿舍的人,平日裏有不滿大夥能忍都盡量忍了,黃米米向來溫吞不愛多事,這一次要不是看那個男孩太可憐,她也不會出頭來說這句話。
這話一出口,劉潋就不高興了,她反駁:“你這說的,是我強按他頭同意了嗎?是他自己不拒絕。我讓他做什麽他可是自己去做的,沒人逼他。他自己不說什麽,你這替人瞎操什麽心?人家自己樂意着呢,有人生來就是賤骨頭,傻子一個,這你不知道了吧?”
劉潋牙尖嘴利,向來不喜歡吃虧,黃米米不想再讓關系變僵,抿着唇不再說話。
見王敏和黃米米都不說話了,劉潋覺得略有些寂寞,怒氣還沒發洩完,她兀自罵:“那個蠢貨……”
“啧。”冷淡的聲音響在宿舍裏,劉潋一愣,後面的話頭止住了。
三個人下意識看向聲音的源頭,劉潋看着手指在電腦上動個不停的桑婪,一瞬間覺得對方只是打游戲時發出的不耐而不是對自己。
直到桑婪目光轉向她,淡淡道:“你吵到我了。”
劉潋被她看得心裏咯噔了一下,氣勢弱了些,癟着嘴一副可憐像:“婪姐,我就是撒撒氣……”
桑婪根本不吃她這一套:“你剛才說的那些話敢讓當事人聽到嗎?”
劉潋臉色一變,她就是怕桑婪,宿舍裏敢這麽直接跟她怼的也只有她,她一回來自己的樂趣全沒了。
最終臉色變換着,劉潋拿起包起身:“好好,抱歉我打擾到你們了,我出去撒氣,以後再不在你們面前提自己的事了好吧?”
她氣沖沖回來又氣沖沖走,門又發出一聲巨響,這次是桑婪起身去把門關好的。
桑婪一轉身,看到左上方王敏在床上沖她比了大拇指,“婪姐威武,多謝出手,快要煩死了,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桑婪沒理她看向了黃米米:“你們就沒想着勸勸那男孩?”
黃米米垂下臉,王敏道:“我倒是見過那男孩幾次,怎麽說呢,除非把話錄音給他聽,但是好歹一個宿舍的,為了一個陌生人真沒必要……”
她們連直接讓劉潋閉嘴都做不到,桑婪沒再說什麽,她重新坐下戴上耳機,那端響起玉璨甜美的聲音:“哇阿婪棒棒,你要不要幫幫那個男孩?”
玉璨在那邊全聽到了,可見劉潋嗓門有多大。
這件事後劉潋在宿舍果然安靜很多,她不再對她們說自己的事,大夥也樂得清靜,只是每天還是有不少其他系的男生托人來給她送各種吃的小禮物,所有人都知道她不長久。
王敏她們倒是期望她能趕快換人,可是直到大一軍訓結束,劉潋竟然還沒有和那個男孩分手。
不僅如此,王敏還趁她不在時和桑婪她們說,不少對劉潋有意思的男生已經開始找那個男孩的麻煩。據她得到的消息,劉潋是故意的,劉潋甚至跟人說有人能讓那個男孩主動放手她就跟誰在一起,這下更是給男孩樹敵無數。
說到這個時王敏一副不理解的樣子:“都讓人欺負成那樣了,這人還不放手到底在想什麽?他那麽喜歡劉潋嗎?”
她們不是本人,當然不知道本人在想什麽。
幾天後,這天黃米米最後一個回來,寝室馬上就快熄燈了,她進了寝室卻是有些猶豫地問已經躺在床上許久的劉潋:“你是不是忘了什麽事?”
劉潋敷着面膜正舉着平板刷劇,聞言詫異:“沒有吧,怎麽了?”
王敏正在泡腳,黃米米看了看她泡腳的水對劉潋道:“可我看到你男朋友在宿舍外面站着,他提了兩壺水,不是找你的嗎?”
他們學校其他都不錯,就是熱水得單獨去打,女生宿舍離水房格外遠,很多女生找男生幫忙打水送過來。
劉潋動作一頓,不過也沒坐起來:“哎呀确實是跟他說了給我送水的事,忘了,不過我都脫了,懶得去了就這樣吧。”
她都這樣說了,黃米米沒再說什麽,她以為劉潋會給下面那個發信息之類的告訴他回去,可是徹底熄燈後黃米米去陽臺上收衣服,又看到了樓下孤零零站在那裏的人。
這都已經十一點多鐘了,黃米米收完衣服看到劉潋被窩裏還有光,忍不住推了她一把:“你沒讓他走嗎?他還在下面呢!”
劉潋慢悠悠道:“哦,忘了。”
黃米米被她的态度氣着了:“你倒是給他說一下啊,哪有你這樣的?”
對此劉潋直接翻了個身,空調被蓋住了腦袋:“哎呀我睡了,晚安吧。”
黃米米一瞬間無語,她不知道他們之間是怎麽回事,忍了許久從陽臺看到底下人還在時她終于起身,悄悄出了門。
沒過多久黃米米提着兩壺水回來,她輕手輕腳将水壺放在劉潋床畔,桑婪在上面盤腿坐着将一切都看在了眼裏。
早晨五點半,桑婪起床簡單洗漱去往操場。
這個時間太早,基本上就沒見幾個人活動,但是剛一出宿舍樓,她就瞧見了不遠處青松下站着的單薄少年。
少年經歷了軍訓皮膚仍然白皙,此刻他穿着一件白襯衫站在花壇邊,晨間有那麽幾分薄薄水汽,顯得他眉眼更潤,一頭棕發柔軟服帖。
他手裏提着一個保溫盒,看到桑婪的時候下意識轉過臉,後來又連忙朝她鞠了個躬,一副拘謹又害怕的樣子。
面對這個看都不敢看自己的少年,桑婪沒有跟他說話也沒有停留。
走過去很久後,桑婪才微微皺眉。
劉潋一般十點後能醒過來就不錯了,這個人卻那麽早就在這兒等,況且他昨晚十二點多才回去,劉潋确實過分了。
晨跑完回來是七點半,桑婪果然又看到了他,這一次她仍然什麽都沒說。自己都不反抗,外人能怎麽辦呢。
這一天果然不出所料,近十一點劉潋才醒,她磨叽到十二點,直接點了外賣。
桑婪在陽臺上看到劉潋下去拿外賣,男孩那邊她只是揮了揮手讓他走,東西她自然沒接。
隔得距離有些遠,桑婪聽不到兩人說了什麽,她瞧着男孩縮着肩拎着東西回去,站久了的原因他走路很慢,步子有些僵硬,看不到什麽表情。
本來以為就一天,讓她們沒想到的是接下來幾天男孩都出現在宿舍樓下,晚上送熱水早上送早餐,劉潋有一次拿得及時就不錯了。
她們每天都要和他打照面,就是想不注意他都難。
時間久了,就是王敏都忍不住罵劉潋:“你是不是有病啊?有你這麽糟踐人的嗎?他得倒了八輩子黴才能遇上你吧,算我求你了,別折騰他了行嗎?”
正給自己塗指甲油的劉潋被回來就沖她大罵的王敏吓了一跳,手一抖甲面塗花了,這讓她怒火沖天,拿衛生巾胡亂擦了站起來跟王敏對罵:“你才有病呢!他家裏不給他錢,我讓他給我送水送早餐給錢給跑腿費,就是讓他多站會怎麽了?我花了錢,我愛怎麽着怎麽着,我可沒花他的錢,瞧你們這陣子一個個對我吹胡子瞪眼的,怎麽着?聖母病泛濫?他自己都不說什麽,說我糟踐他,我就是糟踐他,你們也管不着吧。”
桑婪站在門口将兩人的話聽完才進去,她一進來,兩人各自哼了一聲不再吵,屋子裏陷入窒息般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