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那個人

桑婪并不怎麽在意他的工作內容, 那都是他自己的事,她不會幹涉。

她不過随口一問一聽,聽完點點頭, 再沒多問, 反而去指給他洗衣機。

“你的衣服洗一下吧, 可以直接烘幹。”

鹿燦然站起身, 桑婪看着他不急不躁的樣子道:“你今天不用上班吧?昨晚你手機沒電了在我房間充電。”

說完她就見青年臉色微變。

鹿燦然這職業沒那麽多休息,他完全是因為她而忘了那邊了。

他小心看了她一眼:“我周末沒有休息……還得回去。”

桑婪聞言點頭:“好。”

她去房間将他的手機拿出來還給他,那手機一直是關機狀态,鹿燦然打開手機後去衛生間了一趟, 再出來看着是一副事情解決了的樣子。

“我請了半天假, 下午過去就行。”

這意思是還可以一起吃個午飯, 桑婪沒說什麽,任他待着,她開始整理東西。

鹿燦然本來以為她只是收拾屋子, 看着看着卻覺得不對,這分明是要搬家的感覺。

陳星星此時也從裏面出來,拉着一個小行李箱對桑婪粗聲粗氣地道:“姐我東西都收完了。”

桑婪自顧忙着沒理他,陳星星就湊到鹿燦然身邊小聲跟他道:“我現在是不是該改口了大神?”

鹿燦然面色微哂,他見桑婪沒有注意他們這邊似乎也沒聽到陳星星說的,下意識也小聲說:“随你。”

陳星星不大的眼睛轉了轉, “那我叫你‘姐夫’的話, 你會不會再送我一把裝備?”

鹿燦然意外, 不過那聲“姐夫”還是讓他雙眼一亮,他繃着臉道:“回去查郵箱吧。”

陳星星頓時歡呼一聲:“好嘞!姐夫最棒!”

這一聲不聾的人都能聽到,桑婪睨了陳星星一眼:“收好了就走吧,回去管好你的嘴。”

陳星星沖鹿燦然眨眨眼, 大聲道:“那我走了。”

說完又跟鹿燦然小聲說了句:“姐夫再見!”

鹿燦然看着陳星星走了,來到桑婪身邊,想要幫忙被她制止:“不用你,去坐着吧,或者……”

她頓了頓:“會做飯嗎?”

鹿燦然心下不由自主緊張,觀察着她的臉色搖了搖頭。

桑婪便道:“那沒你能做的了,待會我叫外賣,吃完送你過去。”

捏了捏手指,鹿燦然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問:“你是要搬家嗎?”

桑婪嗯了一聲,“這裏之前不久住還可以,以後确定留在平川,這房子就不太夠了。”

聽到那句以後确定留在平川,鹿燦然心中一動,站在一旁看了她許久。

吃過午飯後鹿燦然換回自己的衣服,摸了摸換下來的原屬于她的衣物,鹿燦然沒那個膽子向她讨要,自覺把衣服放進了洗衣機。

在這個屬于她的空間裏他只停留了一上午,臨走前,他多看了這裏一眼,把這裏的一切記在了腦海。

不管以後換去哪裏,這裏都是見證他與她開始的地方。

桑婪原意是把鹿燦然直接送到公司門口,鹿燦然哪敢,因此桑婪到玉璨店外把他放下,鹿燦然後面自己回去的。

兩人分開後,桑婪進了玉璨店裏發現她沒像往常那般待在櫃臺處或者是操作間,一進門她就看到玉璨正在另一邊的待客處坐着發呆。

她問櫃臺處的店員小張:“她怎麽了?”

小張搖搖頭:“不太清楚,都這樣幾天了,總是心不在焉的。”

沒讓她們叫玉璨,桑婪自己走了過去,拉開她旁邊的椅子坐下。

聲音竟然沒有驚動玉璨,桑婪揚了揚眉,直接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想什麽呢?”

玉璨這才回神,看着她愣了片刻,接下來就是癟嘴挽住她的胳膊。

“怎麽了?”桑婪一看她表情就知道發生過什麽事。

“嗚嗚嗚……”玉璨撒嬌了一陣,才慢慢道:“他來找我了……”

“誰?”

“就是……那個人。”

明明是個含糊不清的泛指,桑婪卻皺眉。

她知道那個人,那個人對于玉璨而言很特殊,對她而言同樣特殊。

她與玉璨會相識,完全就是因為“那個人”。

說起來,桑婪與玉璨已經認識很久。

她們兩個相識于家園,是互聯網剛剛興起沒多久時最早期的社會論壇一樣的存在。那時候她們才剛上初中而已,因為新奇或者是需要一個發洩情緒的不為熟人知道的地方,桑婪就在那裏遇見了玉璨。

最初,桑婪只是默默做一個樹洞,聽玉璨将她和鄰居哥哥的故事,這個鄰居哥哥就是“那個人”。

玉璨從小與鄰居哥哥一起長大。她是單親家庭,撫養她的爸爸也是早出晚歸經常不在家,沒辦法,玉爸爸就把玉璨寄養在鄰居家,每月付上一筆夥食費再給她一筆零花錢,久而久之,玉璨跟他的感情還不如跟鄰居的感情深。

到了青春期,玉璨漸漸就發現自己喜歡上了鄰居家比她大六歲的獨子。那個人很優秀,對別人都冷冰冰不茍言笑,卻會在學校門口等着接她回家,有什麽好吃的都留給她,生理期的姨媽巾、甚至人生中第一件內衣都是他給她買的,他家裏其實也很忙,帶她的與其說是鄰居媽媽,不如說是他。

少女很清楚自己對那個人的感情,忍了幾年最終還是沒忍住,在撞見有女生跟他表白後出于害怕失去也沖動表了白。

那是玉璨将要中考的時候,在少女表白後不僅遭到了無情的拒絕,甚至沒兩天後放學回家,她就發現鄰居家搬走了。那時候她已經能夠獨立生活,玉爸爸除了嘆息,只告訴她鄰居一家已經出國,也并沒有給她留下任何只字片語。

傷心至極下,玉璨只能在網上宣洩自己的委屈難過,她沒想到會有這樣一個人一直接收着她所有的負能量,且一直從初中到高中再到大學。升上大學的這一年,她問這個在網上默默陪伴了自己幾年的網友能不能見面,自此之後,兩人便一直在一起。

桑婪知道那個人對玉璨的影響有多大,即使是出國了,玉璨心裏一直都放不下,不死心,但是一直沒有那個人的消息,這才不得已作罷,終于在今年說要放過自己。

然而就在這個節骨眼,那個人竟然又出現了,桑婪直覺得命運弄人。

她摸了摸玉璨的頭發,輕聲問:“他找你做什麽?”

玉璨臉色古怪了一瞬。

她想起前段時間的事。

先是開口問桑婪:“阿婪你說的那個年紀大脾氣又不好的同行是叫‘陸嶺’嗎?”

桑婪眼睛一眯,點了點頭。

事情要從桑婪最後一次與他們打游戲那時候說起,在那次之後,不僅僅是那個聲音有點奶的新人,陸嶺也加了玉璨好友。

桑婪不在,玉璨就沒叫鹿燦然一起,于是他們三個一起打了段時間的游戲。

其實也沒幾次,尤其是後來察覺到那兩個人不太對付,陸嶺在線時間也不固定,他們慢慢也不怎麽一起玩了。

直到幾天前,店鋪快要打烊的時候玉璨正在算賬,店鋪門一響她擡起頭,臉上挂着的笑就僵住了。

進來的高大男人近十年不見氣勢更加迫人,面上瞧着也更冷了,但是他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神都在告訴她:他不是偶然出現在這裏的,他就是為她而來的。

帶着一身冰寒的成熟男人讓玉璨險些無法呼吸,她心髒狂跳,也不知道是怎麽逼自己保持鎮定,像對待陌生人一樣問好:“歡迎光臨,先生想選點什麽可以随便看看,不過馬上就要打烊,所剩品類不多,請多擔待。”

沒有多看,也沒有再多說,她低下頭強迫自己繼續算賬,只是看了好幾遍眼前還是重影的,她亂得連剛剛算到哪裏都忘了。

反正面子是撐出來了,她沒管男人,男人卻直接走到她面前,站在那裏聲音低沉地道:“好久不見,小璨。”

玉璨手指還是不争氣地抖了一下,她也是在那個時候知道了,他就是那個一直和她打游戲的人,不僅僅是同名,原來就是他!

她想起自己在告白前兩人還是好好的,那時候她沉迷游戲,想讓他跟自己一起玩,他怎麽都不肯,因為不感興趣。人果然是會變的,十年過去,不打游戲的人玩起了游戲,她卻是笑不出來了。

那麽久了,他們都已不是曾經的他們。

所以她冷着臉擡起頭,漠然地道:“先生您好像認錯人了,如果不買東西的話,就請出去吧,我要關門了。”

陸嶺就那麽看着她,他眼神深沉,但是玉璨并不怕他,以前不怕,現在氣他、怨他,更不把他當回事。

敲了敲櫃面,她道:“先生?”

見他沒有動作,玉璨連店裏備的防狼電擊棒都拿出來了:“你要是再不走的話,別怪我不客氣了。”

她态度抵觸,看了看她陸嶺最後還是乖乖出去了。

在他走後,玉璨虛脫般半靠在櫃臺上,這一天她十點半才關完店,回去的時候還總出現幻覺好像有人在跟着她,然而一回頭,哪裏有人啊。

陸嶺突然出現,雖然後面他沒再到店裏來,但是玉璨被他吓到了,總擔心他什麽時候又會出現,心思一恍惚出了不少錯。

她是在他出現的當晚就把他的微信、游戲好友一并删了,删的時候有過猶豫,但是比起那些,想想曾經傷心的自己,她就覺得活該。反正都拒絕她了,招呼都不打就走了,還回來幹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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