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許黛不在原地多做停留,只留下輕飄飄幾句話,不管它們對于越語茶而言猶如晴天霹靂還是猶如醍醐灌頂,許黛都一副不在乎,只是順口一提的模樣,走了。
正是因為她的不在乎、順口一提,在越語茶眼中,才不像是有目的的挑撥離間。
越語茶待在原地,仔仔細細回憶了一下和婁晴雪做好朋友的這些年,發生過的種種。
小學時兩人都喜歡同一個小提琴老師,明明是爸爸找來給她補課的,也不知道中途發生了什麽,上課時老師大部分時間都花在指點小雪身上;四年前兩人都要換琴,看中同一把小提琴後,爸爸以小雪得獎為由,獎勵給了小雪;再到一年前,她暗戀學校裏一位學長,想着法子和對方認識,制造接觸機會,結果得知對方有暗戀的人,那人還是小雪……
當然,她以“真閨蜜不該互相嫉妒,誰叫小雪很優秀呢”“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等等理由,無限自我洗腦,最終這些事在她心裏也逐漸淡去。
只是許黛的話如小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激起層層浪花,也激起了越語茶對陳年舊事的回憶。
再那麽仔細一品……
好像、貌似、大概,真的如許黛所說,好事大部分都落在了小雪頭上。
越語茶:=口
她和小雪要好了那麽多年,難道?!
越語茶連忙搖頭,頭搖得好似撥浪鼓。
她慌慌忙忙攔住許黛,堅定地說:“我又不是傻,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在挑撥離間嗎?”
不知道是說給許黛聽,還是在堅定自己的信心。
對此,許黛:“……”
不,你不是傻,你是真的傻。
不過沒關系,你今天遇對人了,我黛黛子已經掌握了綠茶的精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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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黛仍舊不在意地說:“那好吧,就當我是在挑撥離間吧。”
她又要走,這次她小聲,狀似自言自語地說:“不識好人心……”
越語茶再次攔住她。
她瞪着許黛,想說什麽,話在嗓子眼,卻怎麽都說不出,整個人又非常急躁焦慮。
許黛知道她的腦內在天人交戰,心中更是肯定,越語茶這倒黴孩子,被婁晴雪扒着吸血了,這些年估計吃了不少虧。
許黛故作不耐煩:“你攔住我幹嘛,麻煩讓讓。”
越語茶:“兇什麽兇……只是,我問你……你是怎麽猜到的?”
“很簡單。”許黛打了個響指,“你和我無冤無仇,甚至也沒什麽利益牽扯,為什麽今天你一看到我,就對我非常有敵意?”
“喜歡景繁的是婁晴雪又不是你,為什麽剛一見面話都沒說一句,找我茬的反而是你?”
“最後被景繁呵斥的,又是誰?是你,而不是婁晴雪吧?”
“也就是說,明明是婁晴雪的問題,你卻幫她出頭,最後被大人們責怪,并且你不以為意,還打算繼續為她出頭。這說明什麽?說明你很習慣這種相處模式了。”許黛抱臂,懶懶說到,“所以用腳指頭想,都猜得到,婁晴雪獲得的好處,要比你多得多。”
許黛分析得極有道理,越語茶一時都懵逼了。
許黛緊接着說:“當然,我今天也剛見到你們兩,可能是我多慮了。”
聽到這話,越語茶放下心頭疑慮,松了一口氣。
“肯定是你想多了,你就是要離間我們,我和小雪是好朋友啊,她怎麽會……”
“那就做個實驗,她是不是那種人一試就清楚了。”許黛眼神清明無畏,和總是躲躲閃閃、眼中帶淚、分外委屈,總是和她訴苦說自己多不容易的婁晴雪決然不同,越語茶一下就被許黛吸引住了目光。
許黛說到:“下次你們一起再犯什麽錯誤,她肯定會往自己身上攬,這次你不維護她,一句話也不要多說,你觀察婁晴雪的反應和說辭,最後再看這黑鍋是落在你頭上,還是她頭上。”
“如果她一聲不吭攬下,那恭喜你,是我以小人之心奪君子之腹了。如果這黑鍋最後還是落到了你頭上……”許黛露出一個很有深意的笑容,“茶茶妹妹,你這麽冰雪聰明,你應該知道是什麽意思了吧?”
這個眼神,愣是把越語茶看出一身雞皮疙瘩來。
她又呆又懵地走了,絲毫沒注意到,許黛對她的稱呼,從越語茶變成了茶茶妹妹。
越語茶魂不守舍地回了客廳。
半路上,她一不小心和婁晴雪撞了個滿懷。
婁晴雪很委屈地說:“茶茶,你注意點路啊。”
“啊……嗯!”越語茶回到,心裏卻生出了異樣和不滿。
明明是雙方的責任,怎麽就成她沒看路了呢?
婁晴雪未察覺出有什麽不對,她将越語茶拉到一處空屋,帶上門。
婁晴雪說到:“茶茶,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剛剛你說要幫我,當真不當真?”
越語茶擡頭說:“當真啊。”
“那好,等下我們就……”婁晴雪湊到越語茶耳邊,一陣叽裏咕嚕。
她的計劃是這樣的。
等下飯後表演之前,要把樂器給搬到廳中,不少樂器貴重,為了避免多生事端,所以一般都是由樂器的主人自己搬運。
而婁晴雪,一不做二不休,在越語茶震驚的視線中,直接破壞了她的小提琴。
她說:“等下我們假裝有事,你麻煩許黛幫我也取一下琴。等表演的時候,在衆多長輩的注目下打開琴盒……”
婁晴雪笑了。
越家人都是愛琴之人,趁手的樂器都是自己慢慢調校出來的,所以樂器對于他們既是工具也是夥伴,要是許黛破壞了她的樂器,不但能讓長輩們對許黛心生厭惡,還能順帶給她換一把新琴。
她早就想換一把更貴的了,那才配得上她的技法。
婁晴雪又和越語茶交代了一些細節,她沉迷在等下許黛挨罵的幻想中,竟一時沒發現,從她砸了自己的琴開始,越語茶看她的眼神,已經有了變化。
晚餐很快到來。
就像婁晴雪不是越家人,也來參加聚會了一樣,他們還邀請了幾位關系親近的朋友們參加。
大家基本都是一個圈子裏的,晚餐聊天非常愉快。
這群藝術家們,吃飽喝足,思的不是淫/欲而是演奏欲。
在景繁外公越弘方的指示下,家庭版演奏會在很熱絡的氣氛下開始了。
衆人移步到了客廳。
不少人去取樂器,越語茶如婁晴雪要求的一樣,拜托許黛去取婁晴雪和她的琴。
許黛點點頭:“這有啥,你們兩琴盒長啥樣?”
“放在第一個櫃子裏的,就是我們兩的。”越語茶說到。
見許黛一副毫無所察的模樣,越語茶竟然有些心急。
她不禁說:“你拿得動嗎?不然……”
許黛心裏樂了,哪有害人還半路後悔的……
她面上仍淡定地說:“這有什麽拿不動的。”
說着,便去取琴。
婁晴雪在不遠處幫王嫂泡茶,見許黛去取琴,忍不住露出個得逞的微笑。
許黛取了琴,交給越語茶和婁晴雪。
婁晴雪道謝後,朝她柔柔地笑了下,特地換到了個大家都看得到的位置,打開琴盒。
緊接着,一聲尖叫。
談天的,準備的,喝水的,所有人的視線都往尖叫發出的位置集中,只見婁晴雪豆大的眼淚往下落,小臉煞白,她跪坐下去,捧起眼前四弦齊斷、滿是劃痕、琴身部分損毀、琴弓還折斷了的小提琴,抱着它哭泣。
“我的琴,我的琴!”婁晴雪哭嚎到,當然哭得也是很美很惹人憐惜的那種。
“我背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啊,飯前我還檢查了的,它是好好的啊,怎麽會這樣……”
越春江的臉色也不好看了。
“誰會做這種事,除了你還有誰拿過啊?”
本來這話應該是越語茶說的,可越語茶很沉默,于是這句順理成章的話,從越春江的口中說了出來。
婁晴雪抹了抹眼淚,無辜地問:“茶茶,剛才是誰幫我拿過來的?我去幫忙泡茶了,我不知道……”
越語茶吞吞唾沫:“……許黛拿過來的。”
飯前還是好好的,經過許黛的手,再打開,就變成這樣了。
就連越韶華都緊張了,幾個孩子下午在玄關有争執的事,她是知道的。
景繁連忙說:“你這話什麽意思,幫忙拿又不代表什麽。小提琴說紮實也紮實,拿琴那麽短時間,哪那麽容易破壞。”
不是她還有誰?那總不能小雪自己破壞自己的琴吧?
本來越語茶應該這麽說。
這會變成了,“那是小雪自己破壞自己的琴嗎?”
當然在緊張氣氛中,越語茶的話,自然被大家理解成反諷。
大家的視線落到淡定的許黛身上。
視線中,帶着打量和淡淡的厭惡,那是演奏者們對不尊重樂器的人的鄙視。
“巧了。”許黛淡定說着,她把衣服前襟上裝飾的蝴蝶結取下來,遞出去。
所有人一臉懵逼。
許黛把蝴蝶結翻過來,從結扣背面取下一個小小的攝像機。
原來蝴蝶結正中間的寶石,其實背後是攝像頭,戴在女孩子身上,做了美化而已。
她說到:“真是巧了,最近為了學校的社會活動,我一直戴了個小攝像頭在身上拍VLOG,VLOG大家知道的伐?就是用視頻記錄自己生活的博客。”
“口說無憑,我到底砸沒砸婁晴雪的琴,看看記錄就知道了。”
景繁連忙說:“輕松輕松,案子破的好快啊,婁晴雪,這下你不用擔心找不到犯人了。”
捧着琴哭泣的婁晴雪,頓時面色灰白,茫然無措。
作者有話要說:許黛: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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