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到中午的時候,軍隊的所有人幾乎都知道他們頭兒的未婚妻又來信了,所有人都同時松了口氣——看來今天應該會過得比以往輕松不少。沒人會忘記,上個星期因為來信遲到了差不多兩天的模樣,他們的赤司長官就接了兩個可怕的任務親自帶隊去執行,留在基地的人也差不多被訓個半死。所以說戀愛中的人根本就不能用常理去推斷了,平時裏威嚴又公正的長官鬧起別扭來會要人命的!

青峰興趣缺缺地聽着耳邊的讨論,滿不在乎地點頭:“哦,提香的信到了啊。”

“诶——小青峰你都不高興的樣子。”黃濑咬着筷子感嘆道。

綠間舀了一勺飯放進嘴裏:“他近期的任務都結束了,有三天的休假,赤司就算發布什麽命令也不會牽扯上他,高不高興都一樣。可是,今天我還是有不祥的預感。”

“嗯?難道今天巨蟹座的運勢不好嗎——?”紫原拉長了音調問。

綠間皺了皺眉:“不,巨蟹座的運勢第二,而且我也拿好了今天的幸運物,已經盡到了人事,讓我有點在意的是赤司,射手座今天的運勢可是排在最後啊。”

黃濑爽朗地一笑:“小赤司可是在今天收到了信诶,怎麽可能運勢不好,是晨間占蔔錯了吧?”

綠間看着自己的盤子,頓了頓才說:“我也希望這樣。”

但是話音剛落,餐廳裏的廣播就響了起來,通訊員的聲音傳遍了基地的每一個角落:“今天下午有緊急任務,請在一點鐘之前到操場上集合。”

“——又有任務了啊?”紫原擡起眼皮。

綠間的眉頭皺了皺,黃濑看了看他,自己也很奇怪,這種事情,在以前沒發生過吧……

特意挑了陰涼的地方集合,赤司站在臺上看着整整齊齊列隊的士兵們,緩緩地開口:“上午從隔壁軍區發來的情報說本在他們地盤挑事的暴徒潛進了我們的區域,他們裏面有反政府分子,也有恐怖分子。剛剛情報部隊報告了這些人的位置,我們必須在他們有所行動之前将他們制服。這一次我将親自帶隊……”

衆人都在心裏不約而同地嘩然,赤司親自帶隊?連休假中的青峰和作為軍醫不用出動的綠間都覺得不對勁。

“很棘手麽?”

“不,我剛剛去調了資料,并不是需要非赤司君出手不可的情況。”作為情報部門負責人之一的黑子看着黑壓壓的列隊說道。

“……該不會是信出了什麽事吧?”綠間推斷。

Advertisement

小隊已經分好了,武裝好的衆人拿了槍,坐上了卡車。黃濑和紫原分別帶了一組人,正回頭沖組員交待事宜,而赤司則單獨進了越野車。

“誰知道。”青峰打了個哈欠,“我先去睡會兒,有事也別叫我。”

“嗯。”黑子點頭。

所以說赤司并沒有立刻飛回去或者打電話,而是把揉成一團的信重新撿起來,想辦法弄平了,折好放進信封,并且把它放到貼身的口袋裏,就像随身帶着在戰場上留下來的傷口。他并不是不理智的人,而且他是男人,還是軍人,也不會做出什麽類似“一哭二鬧三上吊”之類的事情。只用了半個小時——對于他來說已經過于長了——他就重新調整好了情緒——也許——在接到情報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要怎麽做了,他需要讓自己忙碌起來以忘記這件事。不過這并不容易,就像傷口多多少少還是會留下一些痕跡一樣,他只能慢慢地去無視它。

未來的一個月,赤司變成了一個工作狂,他覺得自己明顯低估了萬裏之外的那個女人帶給自己的影響。接到最後這封信之前,他覺得思念把他折磨得要瘋掉,然而讀了這封信之後,他發覺憤怒和痛苦已經把他搞得不像他了。他遇到她之後,就越來越不像原來的他,但他樂意這樣的變化,他可以為她改變,這沒什麽不好,因為愛就是讓兩個人逐漸磨合;而現在,他就算想變回去也不可能了,關于她的一切都變成了一雙罪惡的手,把他往癫狂的方向越推越遠。

如果不讓自己忙碌起來,他知道他肯定會滿腦子都是她。

如果不在槍林彈雨中釋放這些積壓的情緒,他肯定會在這樣的自我折磨下崩潰。

別人看不出來,可是他怎麽會不知道自己?

依舊常常把随身帶着的那封信拿出來看,他都可以想象她是如何寫下這封信的,她的表情、她的動作都能想象得到。他知道他沒必要這麽對待自己,不過是一個女人,想對他投懷送抱的多得是,可是睡不着的時候,他總是會忍不住把信掏出來一遍又一遍地讀,似乎是想要從中尋找一絲一毫她是在說謊的痕跡,可是他一次又一次地失敗了。勝利在這一刻不會站在他的旁邊。

“赤司,你還好吧?”綠間欲言又止地問坐在對面優雅用餐的赤發軍人。

赤司眼皮都沒擡:“我當然很好。”然後繼續剝蝦。

“好吧。”綠間覺得他不對勁,卻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開口。算起來,那邊的來信已經斷了兩個星期了……他真的沒事?綠間用眼角的餘光不時地觀察着他。

“真太郎,我不知道你什麽時候多了偷窺他人吃飯的愛好了。”赤司的聲線依舊平穩得沒有起伏。

“……”好吧,他應該沒事。綠間這麽肯定了之後,終于沒有再理會他。

略顯沉默的用餐結束之後,赤司面的着空蕩蕩的辦公桌,有點無力地撐住了額頭,他看起來有這麽不對勁麽?連綠間這個口是心非的人都開始正面流露名為關心的情緒了。

窗簾有些遮不住背後那片熾烈的陽光,夏天已經完全地覆蓋了他腳下這片土地。屋子裏運轉的空調都擋不住氣勢洶洶的燥熱。

夏天。赤司記得,三年之前的這樣一個炎熱的夏天,是他遇到她的時候。

Part.3

赤司征十郎在軍隊裏是個傳說一般的存在。20歲進入軍隊,短短三個月便由普通士兵晉升為士官長,而在那一年冬天執行一個營救任務的時候順便搗破了一個秘密恐怖組織的老巢,因為這樣的戰功而破格越級升為中尉。此後兩年內,因為卓越的運籌帷幄能力和敏銳的判斷力,不斷地升職,直到去年年末,由于申請了退伍而将軍銜停滞在上校。

除了這個以外,被稱為“第一軍醫”的綠間真太郎上尉,突擊能力極高的少校青峰大輝,神出鬼沒的情報部少尉黑子哲也,善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黃濑涼太少尉以及看起來沒什麽幹勁實際在戰場上以一當十的紫原敦中尉都是由赤司征十郎一手提拔的。

軍隊裏的人都對這些年輕又能幹的軍人敬若神明,尤其是赤司征十郎,每年的新兵訓練都會将他的事跡報告一遍以激勵小兵們的鬥志。

而就是在他升級為上校的那次任務中,天神一樣存在的赤司受傷了,而且傷勢還不輕,經過治療之後總部批準了他的休假申請,這便才有了他回國又遇上知海提香的事。

實際上知海提香并不是什麽無名之輩,作為一名記者,尤其是一名戰地女記者,她在軍隊和新聞界都很有名。只不過她用筆名“缇香”發表文章和照片,所以大多數人都不知道她的本名,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兩人都作為普通人,普通地相遇了。

赤司的家鄉是個海濱小城,說是小城,在他的眼裏其實就是一座靠海分布的小鎮的集合體。養傷的這一段時間,赤司都會在下午太陽快落山的時候拿一本書到海邊的礁石上坐着,看看書,喝點兒冰咖啡,直到夕陽完全淹沒在海平面以下。然後,某一天,他正看着書本裏的老太婆向約塞連哭訴說,姑娘們都被趕走了①,接着,耳邊就傳來了激烈的争吵聲。

“都叫你好好養病你為什麽又要跑到那些地方去?!知不知道我和媽媽有多擔心你!”是個年輕的男孩的聲音,不,不能說是男孩,應該是個青年了。

而同他對話的是個聽起來較年長的女聲,聲音有些低,帶着鼻音,應該是在哭:“那是我的工作……”

“工作?工作險些把你的命弄沒了!不要再做這樣的工作了!你看看你現在到底什麽個樣子了!”男聲又撥高了,憤怒的情緒和海浪一起砸到她的身上,“總有一天、在你死之前,我和媽媽肯定會因為擔心你而瘋掉!”

“我很安全,有人保護我。”

“安全的話你現在會這樣躺在療養院嗎?那些說着保護你的人全都是廢物!廢物!我已經向你的上級提交了辭職申請和醫院的檢查報告,我絕對不會允許他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