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碗水

“噗!哈哈哈!”白文斌抽了,狂推羅鳴,“大太太,他叫你大太太!”

羅鳴不買賬,冷冷開口:“別沒事找事兒啊!鬧騰什麽呢?”

“那……”游樂冥思苦想,眼睛一亮,“那大姐?”

羅鳴的臉黑了幾分。

“哈哈哈!”白文斌快笑瘋了,狂錘桌子。好半晌才回過神來,急忙拿着茶杯遞到了游樂面前,“行行行,什麽都行,晚上我翻你牌子,新寵兒!”

“歡迎。”羅鳴适時地舉起了茶杯,打斷了白文斌一旦抽起來就沒完沒了的話題,淺笑道,“歡迎你來國家隊,有游導在,肯定能出好成績。”

“謝謝!”游樂大咧咧的拿起了茶杯撞了上去,“當”的一聲脆響,笑得心無城府。

游樂是什麽都沒聽出來,可是一直不溫不火的袁铮若有所思地掃了羅鳴一眼。這話,細細咂巴下來,真心不中聽,什麽叫有游導在?

一頓飯,看似其樂融融,可實際上未來困擾這四個男孩很久的問題已然浮現,更別說解決袁铮的問題了。畢竟袁铮本來就沒有拒絕任何人,他坦然的接受任何一份好意,只是性格使然,總會給人一種支出和收入不平等的感覺。

不過看的出來,袁铮和白文斌、羅鳴更為熟絡一些。畢竟也相處了那麽一些日子。

游樂本來在體校就被孤立排擠的事兒折騰夠了,再加上正好是好熱鬧的年紀,在和袁铮單獨相處了兩天後,本能的就更喜歡去白文斌的寝室溜達,臨到熄燈睡覺才回屋。

當然,他對現在的生活沒什麽不滿,對沉默寡言的小铮哥更是不會!

這樣就很好,真心很好!就算不至于兄親弟恭親如手足,可也是和樂融融暖意陣陣,日子過得很充實。如果非要說有什麽不好,就是訓練太累。

累得他脫了好幾層的皮!

最初的時候,游樂忙着基礎訓練,特渴望下水,暢快淋漓地游,可偏偏小叔不讓他下,就算下了也是基礎訓練,不死不活地吊着,憋得他全身都是勁兒。

一周後,他的願望達成了,可也切實的用身體感受了一把國家隊的訓練強度。

訓練任務安排的多不說,基本都有限時,師兄們在前面游得歡暢,他在後面拼了命地追,可是拼死拼活,400米的自由泳游下來,每次第一個出發的小铮哥都能超他一圈。

所以每當身邊水流湧動,一道身影超過去的時候,游樂都想淚流滿面地說上一句:“師兄,對不起,我礙着您的道了……”

不過好在游樂這孩子韌性特別的強,當初成績下滑到那個程度都沒把他打垮,可見一斑。所以吧,在他渴望恢複成績的當口,這訓練就算再強,只要沒把他游暈在泳池裏,他總能夠咬緊了牙堅持下去。

這份堅持看得游明傑老淚縱橫,更是往死了鞭策游樂,可以說全部精力都用在了游樂身上。要是指點了好幾次的錯誤游樂又犯,他直接會罵娘的上腳,踹得游樂眼淚花花,那股子狠勁兒讓白文斌他們頻頻側目!不過也正是這樣的心無旁骛,肆無忌憚的教訓,更是讓有些人的心裏是越加的不舒坦。

訓練上不說,下了訓練,游明傑也會帶着游樂去公寓旁邊的小樓,厚着臉皮去求理療室的王姐給游樂放松肌肉,給過度疲憊的身體做适當的治療。

一來二去的,公寓裏都知道了游樂是游明傑的親戚,背地裏也有了不少閑話……

這天游樂照例去做理療,袁铮在寝室裏上網,白文斌和羅鳴拿了副撲克竄到了他的寝室裏聊天。

袁铮不善言辭,參與度也不高,不過他也希望能夠改善自己目前的困境,所以見隊友過來,把電腦一關,三個人就盤膝坐在床上玩起了鬥地主。

最初的時候挺好,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聊着聊着,羅鳴就問了句:“你們……覺得游導對他侄子,嗯,樂樂那樣……合适嗎?”

“什麽?”白文斌捋着牌,心不在焉地問。

“就是公私不分……”羅鳴又說,偷偷瞄了袁铮一眼。

袁铮和白文斌同時擡頭看過去,白文斌不置可否地聳肩:“挺好啊,樂樂是他侄子,是該照顧啊。”

“對,是可以照顧。可問題他把人在訓練時間帶進泳池,整個場子就聽到他怎麽教人了。”說着,羅鳴蹙緊了眉心,“這也太明目張膽了吧?咱們可就在旁邊呢!”

“……”白文斌不說話了,蹙眉看向羅鳴,“我知道你聽到其他隊的人說了閑話,我說你能不能別那麽煩?又不是女人。”

“我不爽!”羅鳴把牌一扣,定定地看着兩人,“這一周,你們敢說游導沒把心思都放在游樂身上?對我們只要把訓練計劃一安排了就完事,對游樂就一直盯着,一點錯就罵,下來了吃穿住行全照顧着,恨不得明天就能把人招進隊裏來,可問題馬上要比賽的是我們,去國際上比賽!他就不管了?”

白文斌抿緊了嘴角,有些動搖,喃喃一句:“也是……這一碗水确實該端平了啊。”

一直沉默的袁铮眉心蹙緊,黝黑的眸子帶着絲冷光,語氣不善地開口:“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羅鳴癟了癟嘴,移開了視線。

寝室裏的氣氛一時間繃緊到了極致,白文斌笑了笑本想打個圓場。

袁铮又說:“游導是咱們教練,游樂也早晚會進咱們隊,外面說什麽無所謂,你不能攙和進去。”

“我怎麽攙和了!?”羅鳴一下怒了,瞪圓了眼看人,“這都還沒招進隊呢,就是這麽個态度,進來還得了!?是,你無所謂,再壞他也要管你,但我們呢?訓練計劃一安排完就不管了,是不是覺得我們成績不好,拿不到獎牌?新教練就是不靠譜!”

袁铮“啪”的一下就把牌丢在了床上,眼底的怒氣一點點的浮起,臉色黑的可怕:“你什麽意思!?”

“我什麽意思你明白!”

袁铮“唰”地站了起來,就像是被驚醒的猛獸,氣勢勃然而發。

白文斌和羅鳴都被袁铮突如其來的反應鎮住,第一次發現這個人臉上有那麽強烈的情緒波動,一時間都沒反應過味,愣在了當場。

好半晌,白文斌才回過神,急忙拽住袁铮:“有必要這麽氣嗎?羅鳴又沒和外面人說,咱們私底下談談怎麽了?”

羅鳴深呼吸了兩口氣,眼珠子瞪得通紅,咬牙切齒地罵了句:“毛病!”翻身就下了床,摔門出了屋。

白文斌也松開了袁铮的手,拍了拍人權當安撫,也走了。

屋子裏頓時安靜了下來。

袁铮慢慢地坐回到原處,垂目看着腳邊的撲克,好半晌,低下頭嘆了一口氣。

羅鳴那話指的誰,還能不明白?

只想好好學游泳,怎麽到哪兒都有這麽操蛋的事兒?

袁铮擡手揉了揉太陽穴,眉心緊蹙,最後一惱,倒在了床上。

晚上九點過一點,游樂拎着兩個咖啡色的大盒子,一臉笑地踹開了門:“小铮哥,我回來了!”

熟悉的爽朗叫聲,叫出口的是游樂式的特有稱呼,透露出一股子親熱勁兒,袁铮一聽到那清亮的聲音,沉着的臉不自覺就溢出了幾分笑,視線落在了游樂手上的咖啡色盒子。

“當當!”游樂擡起一個盒子搖了搖,“三寶樂的蛋糕,我和小叔去買的,這盒咱倆吃,你先拿着,等着我啊,我給斌哥他們送過去。”

“等等。”袁铮心裏一緊,急忙叫住人,見游樂轉頭看自己,一時間卻不知怎麽留住人,就瞅着剛剛那情況,能把人放過去嗎?急中生智憋了兩秒,袁铮呼啦地起了身,“我和你一起過去。”

游樂被袁铮難得的主動吓了一跳,讪讪點頭:“哦。”

白文斌他們的寝室就在隔壁,出了門走兩步就到,袁铮快走兩步超過游樂,大反常态地敲門叫道:“是我,開門。”

屋裏沒反應,過了好一會門才打開,白文斌站在門縫裏定定地看着袁铮,看似平靜的眼底有着幾分無奈。

袁铮轉身拿過游樂手裏的蛋糕盒子遞了過去,簡潔扼要地說:“教練和游樂去買的。”

“斌哥。”游樂擠過去,一臉開朗的笑,“明天我就搬走了,小叔讓我謝謝你們的照顧,所以……”游樂撓了撓後腦勺,有些尴尬,再說下去,這話就煽情了。

“……”白文斌掃了眼袁铮,笑得很難看,接過蛋糕低聲說了句,“謝謝。”

“嘿嘿。”游樂拉長脖子看了眼白文斌身後,壓低了聲音問道,“鳴哥睡了?”

“呃,嗯,對。”白文斌點了一下頭,遲疑又說,“要不進來?”

“不了。”游樂擺手,“明天聊也行。”

回到自己暫時住着的寝室,游樂用最快速度打開了蛋糕盒子,獻媚般的捧了一塊給袁铮:“吶,小铮哥,這家蛋糕特好吃!這都是我自己的錢,前幾年比賽拿了點獎金,小叔給我開了個賬戶,今天去查,還剩不少呢。”

“嗯。”袁铮拿着蛋糕沉默地吃,腦袋裏思緒混亂,一會想到之前吵架,一會又想到剛剛白文斌的臉色,總覺得自己沖動了,其實有些事用時間去解答更好,這一下,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關系又碎了。

游樂看着袁铮的臉,低聲問了句:“斌哥怎麽了?吵架了?”

“……”袁铮被游樂的敏銳吓了一跳,下意識地眼簾一垂,把所有的情緒給收斂了,暗自琢磨着這話該怎麽接才合适。

作者有話要說:如果說泳将是重生的童話,那麽這篇文就比較現實了,每個人心裏的天平都是傾斜的,可能在不知道的時候就得罪了其他的人,而且還有更多像樂樂這樣茫然的被牽扯進去的無辜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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