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冉緒是第二天被輔導員找上門,這才知道卓明輝将他找孫誠代做期中作業的事情說了出去。

他将手機上的短信記錄擺在老師面前,鐵證如山,孫誠根本沒有狡辯的餘地。

除此之外,卓明輝還一口咬死,自己之前就在寝室裏看到過冉緒的手稿,這才想起來期中作業的事。

“早知道我就直接找冉緒讓他代做了。”卓明輝抱臂站着,吊兒郎當的樣子,顯然是不知悔改,“這樣你們也查不出來。”

輔導員被反複挑釁,這會正處于惱怒的邊緣:“你還挺有理是不是?”

“按照學校規定,承認代做,态度良好,應該給我這門課記零分處理。”卓明輝還在繼續,“但老師你看啊,我不找代做也及不了格,找了還有可能發現不了,這聰明人都知道怎麽選吧。”

“你這叫認錯态度良好?”

輔導員一句話沒說完,就聽見房門被人撞開,孫誠罵罵咧咧進來,大聲叫嚣自己代做是真,抄襲是假:“娘們唧唧的東西,成天就知道讓別人給你出頭,冉緒,你他媽的真不要臉。”

冉緒本來在旁邊站得好好的,這會突然就遭了一頓罵,滿臉寫着茫然。

但被孫誠看在眼裏,就覺得他是在端着假清高的架子,一時間惱羞成怒,指着冉緒的鼻子罵起來,各種髒話堆疊在一起,實在是難聽得厲害。

輔導員聽着他這一串也愣住,卓明輝趁機一聳肩膀裝起無辜:“看吧,路老師,這個才叫态度惡劣,我是真的知道錯了。”

說完,還對着冉緒擠了擠眼睛:“對不起,我給被冤枉的同學道歉。”

這一出鬧得辦公室裏雞飛狗跳,主要是孫誠打死不認錯,他說沒有證據能證明他抄襲。

輔導員被他吵得一個頭兩個大,可偏巧卓明輝還在旁邊添亂,一會說孫誠敢做不敢當,一會又勸輔導員其實也沒什麽大事,讓老師從輕處理。

冉緒反倒成了事情的局外人,站在牆邊,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不過,他也沒什麽好說的——抄襲,這兩個字對任何一個搞創作的人來說都是一座大山,只要沾上了,未來的職業生涯都會籠罩于陰影之下。

冉緒愛惜羽毛,哪怕是當初為了生計替人家畫仿真畫的時候,他都會在畫面角落留個記號,以防畫的仿畫讓人拿去當真的賣。

孫誠把“抄襲”的帽子扣在他頭上,實在讓他記恨。

此時有人幫他出頭,哪怕卓明輝本人也是個混小子,也足以讓冉緒升起幾分感激。

不過,由于孫誠當天的情緒太激動,學院當天并沒有給出處理結果,只是說代做的事情是事實,給卓明輝和孫誠一人一個警告處分,外加挂掉那門課重修。

至于抄襲……雙方都沒能拿出确鑿的證據,這件事情只能擱置下來。

根據市二美院的規定,警告處分是要在學院範圍內公布,而卓明輝本來就是個八卦中心的問題學生,這件事一出,很快吸引了不少學生的注意力。

關于冉緒的流言,自然而然也就降低熱度。

冉緒本來想找機會跟卓明輝道謝,畢竟不管怎樣,他确實幫了自己一個大忙,然而就在這件事了結之後的第二天,卓明輝就突然消失了。

從輔導員那裏打聽到,好像是請假回老家探親。

沒辦法,那就只能等他回來再說。

與此同時,攝影系的畫展如期舉行,馮勝浩給的贊助相當大方,林瑩瑩還私底下跟冉緒誇過幾次,說他是個小福星,要不是他的宣傳品做得那樣好,馮勝浩那個摳門的家夥才不會批那麽多錢。

冉緒啞然失笑:“這可跟我沒關系,馮勝浩去一趟酒吧的錢,估計就能頂你小半贊助費了。”

“那不一樣。”林瑩瑩拍了拍冉緒的肩膀,“越有錢越摳門,他們才不敢沒利可圖的事呢……依我看呀,說不準他們是打着你的主意,等你一畢業就挖過去給他們做設計師。”

“哪有那麽厲害。”冉緒被林瑩瑩誇紅了耳朵。

林瑩瑩抿嘴笑了笑,不再多說。

看來,這個小學弟現在還沒意識到自己的天賦,但家裏林正青就老跟她誇獎冉緒,說這孩子要是不走歪路,以後肯定能做出一番大事業。

等到時候就不是他們去求着那些老板了,反倒是應該那些老板着急怎麽才能把這棵搖錢樹帶回家。

不過,對于這些事情,冉緒一概不知。

回歸到日常的學習生活,日子又變成畫室、寝室兩點一線,已經到年底了,北方的天氣愈發寒冷。

或許是不太适應這邊的氣候,即便是畫室裏近年新裝了暖氣,冉緒也總覺得不太暖和,雙手總是被凍得起皮,握起筆來也很僵硬,這就讓他不得不花費更多的時間來完成自己的作品。

周末,他和卓文朗約好了在1980見面,開始他新的“店員”生涯。

在那前一天晚上,冉緒還一直覺得心神不寧,躺在床上罕見地失了眠——就好像是小學第一次聽說要去春游的心情,他不得不承認他是期待與卓文朗的再次碰面的。

即便兩個人上次分別的時候,卓文朗講了一些令人羞赧的話,冉緒的期待仍舊戰勝了心中的不自在。

他自暴自棄地想,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只要他不告訴卓文朗自己的小心思,那對方想必也不會有什麽越界的舉動。

這樣想來,似乎是在利用卓文朗對他的溫柔和包容,但冉緒實在是想不出什麽更好的主意……他就像是只鴕鳥,想着把頭往沙子裏一埋就可以逃避問題。

随着時間的臨近,他就變得越發興奮,連坐在他旁邊的張晉舟都看出了事情的不對,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你今天是有什麽安排嗎?”

冉緒對自己這個“透明人”室友并不反感,雖然在孫誠屢次找他麻煩的時候,張晉舟都不敢出頭,但這也是人之常情,他不怪罪。

于是,思索了一會,冉緒還是沒忍住露出笑意:“是啊,跟朋友約好了見面。”愉悅無法掩藏,就連枯燥的理論課都變得沒那麽讨人厭。

下課的時候,冉緒給卓文朗發去短信,告訴他自己現在從學校出發。

然而,手機一直沒有動靜。

直到冉緒已經走到店鋪前面,看見1980緊閉的大門,遲來的短信這才出現在他的手機屏幕上:

【抱歉小緒,我今天沒辦法趕回店裏,備用鑰匙被壓在右側花盆下面,你自己先進去吧,如果有什麽問題你再發短信給我。】

冉緒愣住了有一會,這才逐漸消化掉這個消息。

期待落空,說實話,冉緒的心裏不免覺得有些失落,但又安慰自己,他是來這裏工作的,首先應該做好的是工作才是。

既然卓文朗不在,他應該更加顧好店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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