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隔壁來人
齊嬷嬷送了個冊子的事溫淩琦沒有刻意隐瞞,她平日裏沒事就喜歡翻冊子,重新給冊子粘了新書皮,這樣自外表看來,沒人會去想這是被撕去過部分的書冊。
溫淩琦想得透徹,不想引人懷疑的最好方法便是将東西完全展現在衆人面前,誰會去想整日露面的東西是藏有秘密的?
聽說齊嬷嬷給溫淩琦送了冊子,王靜就坐不住了,去尋溫淩琦要求看看冊子。
“妹妹,齊嬷嬷走時留下的冊子就是這個嗎?”王靜在溫淩琦房中扭捏來糾結去的,最終見自己實在被無視的徹底,于是便主動開口了。
“是呀,齊嬷嬷說我親手給她做鞋子做護膝弄的手都破了,贊我有孝心就把她這一年多來辛苦總結的冊子給我了。”溫淩琦晃了晃手中的冊子道。
王靜聞言臉紅了紅,羞愧地低下頭:“我都沒有送嬷嬷東西。”
齊嬷嬷走,最高興的莫過于王靜了,當初她是腦袋一熱非要跟着溫淩琦學禮儀,結果可好,為了這麽個不知道學來幹什麽用的東西幾乎天天被訓,害得她幾乎每兩三日就得夜裏哭一回。
要問王靜心中現在最讨厭的是誰,絕對非齊嬷嬷莫屬!可恨的人終于走了,她沒歡心鼓舞到又唱又跳已經不錯了,還指望她送東西?
溫淩琦唇角微翹,好整以暇地打量王靜,欣賞着她羞愧中難掩喜悅的表情道:“這是嬷嬷給我的,你也知道嬷嬷是愛恨分明之人,她知你心中對她頗有怨念,既然如此她便也不想讓你在她離開後還生活在有她的陰影之下,于是便特地囑咐我不要這個拿給你看害你堵心了。”
王靜沒想到會聽來這種回答,嘴巴驚得張開,長日的禮儀學習令她立刻回神,趕忙閉上嘴猶不可信地問:“妹妹你不是在說笑吧?嬷嬷怎麽可能說這種話?”
“你看我像是說笑的樣子嗎?”溫淩琦表情相當正經,本來就是事實她說起來毫無壓力,“這書冊裏寫的都是官場上應酬的一些事,對我們商戶來講用處不大,知你對這些原就不感興趣,嬷嬷囑咐不要給你看的時候我便沒有為你說情了。”
“這……”王靜瞠目結舌,這算是什麽回答?“這個不要緊的,反正嬷嬷已經走了,你給我看下她又不知道。”
猜她就會這麽說!溫淩琦将冊子往旁邊一放,板起臉不悅地道:“表姐這話說的不對!嬷嬷是怎麽教我們的?做人要有誠信!做不到的話完全可以當場否掉,當面一套背面一套算什麽?我絕對不會去做那種言而無信的人!”
王靜臉色也變得有些不好看,只是礙于身份不好當場發作,咬了咬唇眼淚開始在眼眶裏打轉:“哪有你說得那麽嚴重,你不想給我看就算了,我沒有強迫你的。”
很煩王靜這種要哭不哭不知是真可憐還是在扮可憐的表情,溫淩琦耐着性子道:“你是沒有強迫我,我也只是将我為人的底線說出來而已。嬷嬷還教過我們不要強人所難的道理,對方不想做或是做不到,己方就不要去強迫了,否則遭人厭惡不說,對自己的品性也有很大的損害,表姐覺得我說得可有道理?”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表妹為了這個莫名其妙的冊子連表面功夫都不想做了,王靜眼淚屈辱地掉落下來,臉色難看地站起身道:“我不留在這礙眼了,我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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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淩琦沒有留她,冷眼看着王靜的身影消失在房門口。
這次她這麽不留情,無非是王靜自從跟着她一塊兒學習各種技能後變得愛攀比了,自己有的她也想有,若是沒有她就一副受了好大委屈的樣子。
大多時候王靜的要求簡氏都同意,有時過分了就不想理會了。
每當這時王靜都會回房後掉淚委屈,然後王溫氏就會問,這麽一問娘兩個都覺得委屈了,然後王溫氏就會去韓氏那裏哭一通,最終當然是簡氏挨訓,有時是溫淩琦挨訓,極少數時候是溫老爺被叫去挨罵。
總之,為了這兩個母女,溫淩琦全家近來都不得安寧,她早煩了。
王溫氏不能再拿年幼時救過溫老爺一命的事施恩圖報,于是就只能靠哭來達到目的,聽下人說有時王溫氏為了自己看着凄苦點,故意餓肚子将飯菜倒掉,然後去韓氏那裏暗示自己的飲食被苛待了……
不知要不要說王溫氏沒腦子,你說你們母女兩個在娘家生活,不知道收斂點與兄嫂打好關系,偏偏總想有的沒的去老夫人跟前告狀玩陷害,就不想想老人家年紀大了操心的事一多很影響健康的嗎?
最重要一點,若是哪一日老人家走了,她是打算與得罪過的兄嫂一塊兒相看兩相厭是怎麽的?
溫淩琦對這個姑姑沒有什麽好感,前世自己嫁人了後還總聽說王溫氏與簡氏鬧矛盾。
在王靜與溫淩琦分別嫁人後,王溫氏因為王靜的嫁妝遠遠少于溫淩琦總是心氣不順,再之後是覺得溫老爺夫婦一直在關心婚後的女兒,而王靜嫁得地方遠,溫家很少去關心,于是各種不平衡,沒少在韓氏面前哭鼻子扮凄苦。
“喵嗚。”一聲貓叫打斷了溫淩琦的思緒。
白貓已經從小奶貓長成了一只大胖貓,愛吃愛睡運動少,長得白白胖胖的,臉都圓成一只球了。
“白球,你曬夠太陽了?”溫淩琦笑着攬過鑽入自己懷中撒嬌的貓,由于當時看着它蜷成一團的樣子像個球,就給它取了個白球的名字,誰想它越長大越像只球了。
“喵。”白球回應了下,将身子蜷成團一邊打着呼嚕一邊閉眼睡覺。
懷中多了團綿綿軟軟的溫熱家夥,溫淩琦心情轉好,一手抱着貓,一手輕輕給它撓着臉側及下巴,回應她的是白球因舒服發出的更大呼嚕聲。
“小姐,我來抱白球吧。”碧玉悄悄走上來要抱。
白球一感覺有人接近,耳朵立刻立起來,睜開一雙小貓眼不悅地瞄了眼碧玉。
“不要緊,我先抱會兒,一會兒将它放床上就行。”溫淩琦把玩兒着貓尾巴笑道,養只寵物的感覺不錯,尤其是養只很粘自己的純種波斯貓,這貓已經胖得她抱時間稍久一些就會胳膊酸的地步。
碧玉沒再接,沖白球做了個鬼臉後退下了。
冊子的事沒鬧出風波,可能王靜沒有告訴王溫氏,或是她們娘兩個告狀了但韓氏沒管,總之日子過的還算平靜。
王靜之後除了學女紅和琴,沒有再來過溫淩琦這裏。
又大概過了一個月有餘,溫淩琦在院子裏練琴,她琴已經彈得像模像樣了。
前世她時間大多花在做生意及廚藝上,對彈琴了解不多,只能彈特別簡單的曲子,還時常會彈不在調上,冷浩辰在當了官見過許多琴棋書畫樣樣皆通的貴女和貴婦後,就有意無意地嫌棄她上不得臺面。
而此時,流暢悅耳的音樂自溫淩琦指間很自然地流過,多加練習,假以時日,她不會差那些貴女們多少了。
溫淩琦的院子在最邊上,牆的隔壁另一面是別人家,只是隔壁一直沒有住人,久到她都以為隔壁是空曠的草地了。
“怎麽那邊有動靜了?是有人來住了?”溫淩琦聽到動靜停下彈琴問小桃。
小桃好打聽,早知道是怎麽回事了,回道:“是主家回來了,聽說主家在京城太醫院作院士,因病逝,全家老小就披麻戴孝地将骨灰帶回老家。”
太醫院……溫淩琦對隔壁這戶人家毫無印象,前世她出嫁的時候隔壁還沒有人,就到她死之前幾日都沒有聽說這戶人家回來。
怎麽歷史軌跡變了?溫淩琦自重生後除了學東西充實自己外什麽事都沒有做過,就連她知道哪年做什麽買賣會賺錢都沒有提示過家裏,只想自然發展讓溫老爺和溫淩風兩父子自行打拼去磨練。
早晚都會成陽城首富,她就不折騰了。
她什麽都沒做,隔壁這戶人家人生軌跡卻變了,這是自然而然與前世的歷史軌道有了出入,還是有不确定的人為因素?
“我娘知道嗎?隔壁有白事,我們溫家得去人。”溫淩琦已經開始處理些家事了,平日裏會幫着簡氏做些無關緊要的瑣事,等過個兩三年她再開始學習處理複雜的事。
“夫人剛剛已經帶了管事媽媽去隔壁,聽說隔壁主人家姓陳,老的老病的病,白事辦得很簡陋,連個來吊唁的親戚族人都沒有,奴婢想着說不定今日去吊喪的只有我們一戶人家。”小桃提起隔壁陳家搖頭嘆息,一戶人家若是扛事的主力走了,剩下幾個老幼婦儒還怎麽活?
“陳家有幾口人?”溫淩琦問。
“奴婢打聽了下,陳家回來的只有四個主人家帶着一個老仆,一位卧床不起的老太太,一個憔悴不堪聽說也生了病的夫人,年僅十二歲的小姐和才三歲的少爺,老仆五十多歲了,陳家人回來時坐的馬車很舊,除此外再沒別人了。”
“這麽可憐。”溫淩琦不勝唏噓,這世上沒有最可憐,只有更可憐,她前世被氣死覺得自己命不好遇人不淑,此時聽到隔壁的遭遇,覺得自己已經幸福不知道多少倍了。
“隔壁小姑娘與我年歲相當,以後可以多請她過來坐坐。”溫淩琦憐惜地道,這個小女孩兒令她想起前世自己留下的兒女了。
她走了,冷浩辰續娶之後會善待孩子們嗎?
孩子的事是她最不想碰觸的回憶,因為每次想起都會令她心如刀絞。
自己重生了,家人還都在身邊,連冷家人也都在,唯獨她的孩子們不在。
有時她會想,若是這世不嫁給冷浩辰,那她的兒女就真的只是她一場鏡花水月的夢,不可能再來到這世上了。
而若是還嫁給冷浩辰,前世的兒女還有機會投胎到她腹中,問題是她願意嫁給他嗎?
到底怎麽辦才好?為了前世兒女重新來到這個世上再嫁可恨的男人,還是為了不重蹈覆轍甩開姓冷的另嫁?
可是,除了她爹,還有哪個男人在發達後還會對妻子如一?
溫淩琦思緒混亂,彈出的曲調亂七八糟,最後一根琴弦還斷了。
“哎呀,小姐手流血了。”碧玉見狀連忙奔回房将小藥箱拿出來,和小桃兩個打水的打水,上藥的上藥,包紮的包紮,兩人配合默契,不一會兒就處理好了。
沒心思彈了,溫淩琦回房去休息。
不多時,碧玉就進來道:“小姐,夫人回來了。”
“好,我這就過去。”溫淩琦要去尋簡氏打聽隔壁人家的情況,連忙起身整理好衣服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