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飛龍在天(十一)
這一次的賽事由軍部組織,出手闊綽,不僅住宿條件優渥,就連公共用的休息空間都是經過精心布置,舒适也不失功能性。公共區域分為幾部分,有能連接外網的星腦進行對戰模拟機的對戰區,有能燒制出各個風味美食的美食區,此外還有圖書區、茶室等區域。
布置得如此齊全,住進宿舍區的各學校的學生們都不喜歡待在宿舍,反而都愛在外面交流。
“那些女性學員,是來自血薔薇軍校,血薔薇百年前建校,已經為共和國培養了兩名女性中将軍;再看那邊穿着奇怪,與我們一般制服不一樣的,是中科大軍事學院的學生。他們身上的參賽服是中科大研究院的最新産品,功能不對外透露。”進入了公共休息區後,對各個學院情況了如指掌的伊索爾德,在向有奕巳幾人介紹着,“校徽上有羽翼般标志的是銀河飛行學院的人,他們最擅長培養飛行人才。還有諾蘭……”
看着那群正向他們走過來的紅色制服的軍校生,他不由地把話頭止住了。
“北辰軍校的代表?”
為首的一個褐發青年道:“我是諾蘭的參賽隊隊長文森特·卡爾。希望在比賽時大家都發揮出自己的水平,公平地争奪榮譽。”
有奕巳客氣地握住他的手,“蕭奕巳,北辰代表隊隊長。這次競賽我們會出盡全力,比賽中見。”
文森特·卡爾皺了皺眉,沒說什麽,倒是他身旁的一個人哼了聲,道:“用盡全力?也對,把帝國的人都招進了學校裏為其所用,你們的确是無所不用其極呢。如果那個慕梵也在這裏,想必你們會把他也帶過來吧。”
“韓漣!”文森特低聲呵斥隊友。
那個叫韓漣的青年翻了翻白眼,也不好再說什麽,只是他不說話,卻總有人盯着他看。他見有奕巳愣愣地盯着自己發呆,不愉道,“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不,嗯,其實,你有沒有一個雙胞胎兄弟?”有奕巳看着眼前這張異常熟悉的臉,有些吃驚。
“我是家裏的獨子,沒有兄弟。”韓漣道,“你別以為攀上關系我就會和你們客氣,哼,叛徒。”
叛徒?有奕巳噎住了,這什麽意思?難道又是齊修背鍋了?可轉頭一看,似乎也不像。
文森特似乎拿這個脾氣暴躁的小子沒有辦法,匆匆對有奕巳幾人到了聲歉,便帶着人離開了。
然而在路過伊索爾德時,韓漣狠狠瞪了對方一眼,才邁步走遠。
“本來還想諾蘭軍校打好關系,看來現在計劃泡湯了。”在他們離開後,有奕巳苦笑道,“開局就很不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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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伊索爾德苦澀道,“都是因為我的原因。”
“和你有什麽關系呢?伊爾。”有奕巳搭上他的肩膀,道,“你是正兒八經考入北辰的學生,擁有正式的學籍,是軍部也蓋了章的。見到你來參加比賽,一些無關緊要的人嚼舌根,你有什麽錯?哼,他們想要一名星鯨家族的同伴作隊員,還求不來呢。”
“那是。”沃倫笑眯眯地附和道,“會修煉異能的星鯨啊,伊爾你可是珍惜動物,不懂得這點的人都很沒有品位。”
伊索爾德暗暗翻了他一個白眼,倒也不再自怨自艾。
“對了,我怎麽沒看到米菲羅·卡塔?”有奕巳問。
“在那。”沃倫聳了聳肩,“看來在比賽開始之前,我們就要提防會不會出現一個叛徒了。”
有奕巳循着他的視線看去,只見米菲羅·卡塔殷勤地圍在一個穿着銀色制服的青年身邊,表情恭敬地與對方搭讪。那人有着一頭熟悉的紅發,讓有奕巳忍不住回頭看了沃倫一眼。
“紅發?”
“你沒猜錯。”沃倫道,“那的确是哈默家族的人,是我同父異母的兄長。”
沃倫的頭發是火一般耀眼的紅,而那個青年的紅發卻像血一樣凝稠,讓有奕巳心裏很不舒服。仿佛是注意到這邊的視線,那紅發青年擡頭望來,看到他們,友好地一笑。然而那笑容,卻像是假面的面具,讓人更不愉快。
“有空在這裏操心別人的事,不如回去修整準備比賽。”一直沉默的容泫看都不看,走過他們,“我先回去休息。”
“喂,等等……”有奕巳出聲,卻沒有留住人。
“看來你這個隊長當得很辛苦啊。”沃倫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是堅定地站在你這邊的,比賽加油哦,隊長。”他說着,帶着齊修就走了。
“……”
一眨眼隊員就散了大半,有奕巳看着唯一還留在身邊人,扶額。克裏斯蒂和琰炙師兄去宿舍區修整行李了,衛瑛從衛家出發,還在路上,只有伊索爾德留在了他身邊。
兩人面面相觑,最後還是有奕巳的肚子發出了叫聲。
伊索爾德笑道:“我們去吃點東西吧。”
有奕巳早就餓了,自然忙不疊的同意。
此時,美食區還是有不少人,大多數以配有薔薇袖章的女生居多。愛吃和愛美,似乎是女性的天性,哪怕是軍校也不例外。
這些血薔薇女生看見兩人走了過來,低低議論了一陣,不時發出意義不明的笑聲,弄得有奕巳毛骨悚然。
“我在這裏坐一會,你去點菜吧。”有奕巳對伊索爾德說,“我不想去排隊,那邊女生太多了。”
伊索爾德失笑,“你這樣對女士可以很失禮的。”
他說罷,走到那邊排隊點餐的隊伍中,與旁邊的血薔薇女士聊了起來。看着他那翩翩公子的範兒,有奕巳自覺做不來,他只能無聊地拿起桌上的紙巾,開始疊紙鶴完。
等疊好了一只的時候,他面前坐下一個人,有奕巳以為是伊爾回來了,擡頭一看卻是個陌生面孔。
“抱歉,這裏有座了。”
那人像是木頭一樣,盯着他手裏的紙巾。
“這是什麽?”
一個沙啞普通的聲音。
“不過無聊打發時間的,是紙鶴——”有奕巳說到一半,看着自己手裏的玩意兒啞然了。他原本疊得是千紙鶴,可現在這個是什麽東西?紙鶴不像紙鶴,鳥不像鳥,倒像是一只長着翅膀的魚,頭部還異常大,不由讓人聯想到某種生物。
“這個,算是鯊吧。”有奕巳笑了笑。
“沒有尖牙,怎麽會是鯊?”
“那就是鯨魚!”
“鯨魚的鳍肢沒有那麽長。”陌生人想了想,又道,“鯊也沒有。”
這是被人批評了,有奕巳有些羞惱,“那這就是一個燈泡!行了嘛?頭大,瓦數高,還總是礙人眼。”
誰知,這回陌生人卻沒有回話,而是自坐在那看着這紙疊的醜家夥,不知在想些什麽。
“小奕,這位是你朋友嗎?”
伊索爾德回來了,看着兩人,問道。
這個古怪的人立馬站起身來,和誰都不打一聲招呼,就端着自己的食物走了。
“不認識的人。”有奕巳看着他的背影,對伊索爾德道,“這裏怪人還真多,伊爾,你認識他是哪所學校的嗎?”
“是文斯底。最近這所學校是越發沒落,既沒有北辰和中央軍校的底蘊,也比不上新興軍校的特色。他們參賽的學生,連我都認不全。”伊索爾德說。
有奕巳翻了翻眼皮,“是是是,百科全書大人,快坐下吧,我都餓死了。”
他吃着伊爾端來的菜的時候,才發現那只疊紙不見了。不知是被人順走了,還是丢了?有奕巳很快将這件事抛置腦後,不再想它。
而另一邊,一個貌不驚人的文斯底軍校生,卻帶着一只疊紙的回了宿舍。他把疊紙放在床頭,時不時把玩着。每當這時,那雙沉寂的眸中就會閃過什麽。然而那光芒太細微,叫人抓也抓不住。
當天晚上,衛瑛最後一個抵達。
衛止江的事塵埃落定,衛家還有一堆麻煩沒有處理,剛從家族趕回來的衛瑛,臉上還有幾分疲憊。然而她卻筆直地站着,望向有奕巳,似乎一旦他有什麽命令,她就會立刻去執行。
“你先去休息吧。”有奕巳忍不住對她說,“明天的比賽,不用擔心。”
衛瑛十分信賴他,見狀便點頭離開。她的确很累了,需要睡眠。
“好吧,現在我有一件事,需要告訴你們。”有奕巳他看着最後留下的幾人,這裏是他最能信任的三人,他的三名騎士。緩緩開口,“事實上就在不久之前,我收到了一個情報……”
這一晚,有奕巳房間的燈光亮到淩晨,而在遙遠的北辰星系,威斯康校長也是一夜未眠。
他手裏拿着老友送過來的秘密情報,翻來覆去,難以入眠,一時間仿佛又看到了烽煙四起的當年。
為什麽,偏偏挑在這個時候呢?
威斯康想,哪怕再晚幾年,等他看護下的孩子羽翼豐滿了也好啊。可惜,世事弄人,命運從來不會因為某人的祈求而停下腳步。
須臾,威斯康舒展開眉頭,輕輕一笑。
現在也來得及,趁他的老骨頭還有一把力氣,還可以為那些小家夥做好最後一步準備。
“銘齊啊。”
老人幽幽的嘆息,飄散在晚風中。
全星域軍校聯賽的前夕,注定是個不寧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