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種馬文裏的炮灰

劉大銀本來高興至極,聽到兒子說見到江聞鐘了,厭惡的皺了一下眉:“你看清楚了,是江聞鐘?”

“是他,”李留柱不知道想起了什麽,抱了一下胳膊,“他還對我笑了呢,那笑容,我看了就全身發冷。”

劉大銀冷哼一聲:“管他幹什麽,咱們家和他們江聞鐘已經沒關系了,以後碰見就當不認識。”

李留柱:“我知道的,娘。”

能辦營業執照了,劉大銀放下了一直壓在心上的大石頭,精神百倍,走路帶風。

劉大銀記挂着和大陳的約定,在省城找了一家招待所住下了。

江聞鐘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麽也睡不着,白天在街上的一幕幕不斷在他眼前回放。

那劉大銀的運氣怎麽就這麽好,都快被帶走了,半路裏又殺出個程咬金,竟然遇到了省長。

遇到省長就算了,竟然還被表揚了一番,省長還承諾幫她辦營業執照。

這和上輩子明明不一樣啊。

上輩子的這個時候,李家人還窩在老家種地土裏刨食呢,一直過了十多年,李留柱才出門去打工,李三順夫妻根本就沒做過買賣,這輩子怎麽開始賣燒雞了?

難道他們的運氣就這麽好,上輩子自己被他們害的這麽慘,這輩子難道還要被姓李的踩在腳下嗎?

江聞鐘越想越睡不着,索性坐起來,披着衣服下床,給姐姐寫信。

上輩子因為自己出事,姐姐去找了韓冬青,想請他幫忙。

姐姐離婚後和韓冬青舊情複燃,卻遭到了韓母的激烈反對,最後韓母更是以死相逼,韓冬青無奈和姐姐分了手。

韓冬青從政,最後更是坐到了省部級的位置,是江聞鐘認識的人裏走的最高的。

江聞鐘很快就寫完了一封信,信上除了問候母親和姐姐,就是要姐姐一定要抓住韓冬青,将來韓冬青是有大好前程的。

等他畢了業,有了一定的勢力,姐姐也嫁給了韓冬青,有了姐姐姐夫的幫助,還會怕一個小小的劉大銀。

李留柱和江安妮結婚好幾年,李留柱供他吃喝,供他上學讀書,江聞鐘一年到頭都喊不了他幾次姐夫。

韓冬青和江安妮的事八字都沒有一撇呢,江聞鐘就先在心裏把姐夫喊上了。

第二天一早,劉大銀和李留柱早早地就來到了刺繡廠門口等待。

大陳還沒來,小張倒是早早地就到了。

見到劉大銀,小張高興地招手。

“大姐,你可算來了,我想問問,你的燒雞還有沒有,我要一只。”

劉大銀搖搖頭:“沒有了,剩下的一只也沒賣出去,全部被治安隊收繳了。”

小張有些失望:“這樣啊,我還想買一只呢。”

現在沒什麽客人,劉大銀趁機和小張攀談起來:“小張,你這衣裳賣的怎麽樣啊?”

小張神情沮喪:“不怎麽好,一天能賣出個一兩件就算好的了,有時候一天就連一件都賣不出去。進這些貨的錢大部分都是我東拼西湊借的,現在每天都有人上門催賬,我都快愁死了。”

劉大銀聽完,在小張的攤子上拿了兩件衣服仔細查看。

小張攤子上的衣服布料都很普通,款式也沒什麽出彩的地方。

以劉大銀的眼光來看,還算是很不錯的,最起碼的确良結實啊。

劉大銀放下衣服,“小張,我要是要你的衣服,多少錢?”

小張張口說道:“大姐,這的确良襯衫六元一件,褲子四元一條,你要的話每件給你便宜兩毛錢。”

劉大銀笑了笑:“小張,我不要一件兩件的,我最少要十件的确良襯衫,你說多少錢?”

小張張大嘴巴:“大姐,你要這麽多襯衫幹什麽?”

“當然是去賣了,”劉大銀拿起一件白色的的确良襯衫,對小張說道:“小張,你這衣服,以我的眼光來看,真的是不錯。可年輕的小夥子大姑娘恐怕就不這樣認為了。”

劉大銀拿着衣服指着刺繡廠的門口說道:“這刺繡廠可是整個省城最富裕的廠子,工人的兜裏有錢了,眼光就高了,你在這裏賣,當然賣不好了。用年輕人的話說,那就是不時興,不洋氣。大姐給你出個主意,你去下面的縣城和農村大集上賣,肯定賣的比這裏好。別的不說,只是不要布票這一樣,就能給你招來不少買家。”

劉大銀的話說完,小張楞在了那裏。

他細細一想,可不就是這麽回事嗎?

刺繡廠的工人富裕,他們繡花的也是上好的布料,自然對滿大街都是的的确良襯衫看不上眼。

“大姐,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您要衣服,我給您批發價,五塊五一件。”

劉大銀當即道:“那好,我要十八件。”

來的時候劉大銀兜裏裝了十塊錢,加上賣燒雞的九十一塊錢,一共是一百零一塊錢,買了十六件襯衫,還能剩下兩塊錢。

回去的火車票已經買了,除了吃飯,花不了什麽錢了。

至于吃飯,一碗面條也就幾毛錢,這兩塊錢吃飯完全夠了。

挑好襯衫,劉大銀又跟小張交換了電報地址,以後方便聯系。

大陳姍姍來遲,一邊擺攤一邊說道:“不好意思,來晚了。”

把攤子擺好,大陳拿出一張牛皮紙,遞給劉大銀:“大姐,你看這個怎麽樣,我跟你說,這可是咱們省城的老字號裕豐齋包點心用的,我費了好大功夫才弄來的。”

劉大銀把牛皮紙拿在手裏,反複摩挲。

手感光滑,韌性也不錯,劉大銀在心裏評價道。

“這一百張多少錢?”

大陳張口報了個數。

劉大銀稍一思索,爽快道:“好,我要一百張,什麽時候交貨。”

大陳道:“等一會兒刺繡廠下了班,我就去給大姐拿。”

劉大銀:“好,我們娘倆還沒吃飯呢,那我們就先去吃飯。”

劉大銀來了省城好幾次了,對省城也算熟悉一點了。

昨天她在招待所聽說,在省城有一家新開的個體經營的飯店,那裏的飯菜要比國營飯店便宜。

買了牛皮紙,手裏的錢就不算富裕了,劉大銀和兒子商量了一下,反正天還早,幹脆就去那家個體經營的飯店吃飯。

步行了半個多小時,還打聽了好幾個人,才找到了那家小飯館。

飯館不大,人卻不少。

劉大銀問了價格,要了最便宜的饅頭。

從家裏帶來的窩頭昨天就吃完了,李大銀幹脆又買了十個饅頭,做午飯和晚飯。

劉大銀和兒子下了火車,步行到家,天都黑的差不多了。

村裏靜悄悄的,現在天冷,也沒什麽人出門。

離家越近,劉大銀的心裏越覺得不怎麽對,別是家裏發生什麽了吧?

沈槐花串門回來,和回家的劉大銀母子正好走了個對面。

兩家人以前也算是親戚,現在江安妮和李留柱已經離婚了,走路碰到一起難免尴尬。

劉大銀和沈槐花都走過了,沈槐花不知道為什麽,把她給喊住了。

“那個三嫂子,”沈槐花想了又想,還是決定告訴劉大銀他家裏發生的事,“縣裏來人把三叔抓走了,說是你們家投機倒把,做了燒雞去賣,現在你們家都貼上封條了。”

劉大銀心裏一急,馬上問道:“你沒騙我,什麽時候的事?”

做好人還被反問,沈槐花有些不高興:“我騙你幹什麽,吃飽了撐的啊。昨天早上你家男人就被抓走了,我沒去你家看,聽說你家被砸了個稀巴爛。”

劉大銀趕緊道歉:“對不住啊,剛才我的口氣不好,多謝了。”

沈槐花擺擺手,“都是鄉裏鄉親的,謝什麽謝。開元和開林,被你家大妮帶走了。”

劉大銀再次道了謝,和兒子加快腳步,往家裏走去。

胡同裏黑黝黝的,今天又沒有月亮,劉大銀睜大眼睛,也只能看出影影綽綽的圍牆與房屋。

等到了家門口,大門緊緊鎖着,上面貼着兩張白色的封條。

封條如同一把最牢固的大鎖,鎖住了劉大銀的家門。

劉大銀停住腳步,吩咐兒子:“留柱,你從牆頭爬進去,看看家裏到底什麽樣。記住,不要開燈,快點出來。”

李留柱答應一聲,三兩下就爬上牆頭,跳進了家裏。

他很快又從牆頭跳下來,拍拍袖子上的土,跟劉大銀說起家裏的情況,“娘,家裏背翻得爛七八糟,熬老湯的缸也被砸壞了。”

劉大銀好一會兒沒什麽動靜。

天地一片黑漆漆的,李留柱看不清他娘臉上的表情,只發覺他娘一動不動的,就連呼吸聲都快沒有了。

李留柱吓壞了,抖索着手去摸他娘的鼻息。

“你這是幹什麽呢?”李大銀打掉兒子的手。

李留柱:“娘,你吓死我了,你這怎麽不動了。”

劉大銀:“老湯沒了,我心疼啊。好了,不說了咱們先去你二姐家。”

李留柱:“娘,孩子都在大姐家呢,咱們還是去大姐家裏吧。”

“你大姐和她公公婆婆在一個院裏住,咱們去了不方便。”

李蓮花見到娘和弟弟,什麽話都沒說,眼圈還紅了。

劉大銀知道女兒心裏怎麽想的,安慰李蓮花:“別哭了,怎麽救你爹出來,娘已經有辦法了。”

劉大銀把在省城的遭遇說了一遍,聽得女兒女婿目瞪口呆。

“娘,你真的見到省長了,省長是不是很威嚴?”

“娘,省長真的說幫咱們辦那啥執照。”

“娘,有了執照,咱們就不是投機倒把了,爹就能出來了。”

劉大銀連連點頭,“省長說了讓我找縣長辦營業執照,有了執照,你爹就能出來了你們就都別擔心了。”

第二天一早,劉大銀和兒子吃了早飯,騎上借來的自行車,一路往縣城而去。

女兒女婿也要去,可整個村裏一共就一輛自行車,帶不了這麽多人,只好作罷了。

到了縣城,劉大銀遇到一個難題,縣長可不會在大街上站着,他們要怎麽才能見到縣長。

不說見到縣長了,劉大銀和兒子就連縣委大門都進不去。

作者有話要說: 這物價是問了我媽又加工了一下,也不知道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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