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夢境【已修】

雖說他只用了三成的法力,想教訓教訓蕭虞,可壓在了這門派中有名的廢材蕭虞身上,也還是讓她猛地吐出了一口鮮血。

其實,自蕭虞醒來不過三年,發現自己莫名其妙地到了另一個人身上後,除了偶爾不敢照着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行事,一切倒也還好。

在宗門內被蕭長老及天璇峰的弟子們捧着寵着,修為高的看在蕭長老的面子上,不會動她,修為低的又不敢動她,偶爾出了宗門也只是在淩雲宗附近,又有各種蕭長老給她的法寶護着,倒是從未遇見過什麽真正會危及生命的事,從未像今日這般感受到死亡的脅迫。

雖說,她是有幾分故意,沒有運功抵抗明翰真君的威壓,但她卻也委實沒有想到,這威壓竟然如此駭人。

就在剛剛明翰真君的威壓往蕭虞身上那麽一壓,那股油然而生的想要跪拜的沖動和仿佛心肺都快要被撕裂、喘不過氣的感覺讓她真正地意識到了,在這樣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若她沒有蕭長老護着,便好比蝼蟻一只。

可蕭長老真的能一直護着她嗎?

若她再遇見明翰真君這般,不畏懼蕭長老地位的,她可還能留得一條性命茍活于世?

蕭虞捂着胸口,猛地吐出了一口血之後,身子陡然一輕,明翰真君終于收回了威壓。

蕭虞扶着牆,軟軟地倒在了地上,先是看到了明翰真君臉上又驚訝又有些後悔的表情,又緩緩掃過了弟子堂那些或詫異或好奇的學生,最後又看向了戚幼蓮。

戚幼蓮的眼睛與蕭虞看向她的視線對上,她這才好像恍然醒過神來一般,大喊了句“真人”,又趕忙上前一步,扶助了已經癱軟在地上的蕭虞。

蕭虞靠在戚幼蓮身上,這才感覺舒服了許多,她沒忍住接連咳嗽了兩聲,又吐出了一口血,看向明翰真人,果斷認慫道,“是晚輩的錯,不該冒犯真人。”才說完這幾句話,她卻感覺花光了自己身上所有的力氣,胸口處一抽一抽地痛,額頭上豆大的汗水不停地往下滴。

她示意戚幼蓮扶她起身,準備帶着那孩子一同回天璇峰。

可剛一站起來,那明翰真人便不知從哪兒掏出個白玉瓷瓶塞到了戚幼蓮手中。

他黑着張臉,語氣十分地差,頗為不耐煩地沖着蕭虞道,“莫要以為你裝可憐受了點傷,以前你做過的事便可以就這麽揭過了。這藥你拿回去,趕緊把傷養好,免得你爹又跑來罵我欺負小輩。”說着,又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了個儲物袋,丢到戚幼蓮手中,又道,“這是給你賠罪的,快走快走,看見你們天璇峰的就煩!”

說完,明翰真君便一甩袖子,別別扭扭地回了弟子堂內,将一旁圍着看熱鬧的弟子都叫了回去,沒有再看蕭虞一眼。

戚幼蓮一邊扶着蕭虞,一邊打開了明翰真君給的白玉瓷瓶,頓時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傳到了蕭虞的鼻子裏,讓蕭虞覺得呼吸都暢快了不少。

戚幼蓮忙從瓷瓶中道出了一粒淡黃色的丹藥,一邊往蕭虞嘴裏送,一邊憤憤道,“這明翰真君竟然敢如此欺辱真人,待回了天璇峰,真人定要好好與長老說道說道!”

蕭虞看了戚幼蓮一眼,卻沒有再說話,吃了明翰真君給的藥之後,雖然身體上的疼痛減緩了不少,也确實有感覺到比原來好了許多,可不知道什麽原因,讓她突然感到十分疲憊,甚至漸漸地阖上了眼,睡了過去。

……

戚幼蓮只是煉氣大圓滿的修為,比起普通的凡人也就是身體好上那麽一點兒,會那麽一兩個簡單的法術。

是以,在蕭虞暈倒之後,她只能去尋弟子堂所在的翠雲峰的管事幫忙,幫她将蕭虞送回天璇峰,這就不可避免地驚動了天璇峰的峰主,也就是蕭虞那去淩雲峰上親自審問那三個賊人的蕭長老。

蕭虞堂堂一個金丹真人,還是二長老的親閨女,豎着出的天璇峰,卻橫着回來,讓天璇峰上下好一陣雞飛狗跳。

蕭長老匆忙從淩雲峰趕回來,先去瓊華殿看了看昏迷不醒的蕭虞,查了半天也只查出了些許蕭虞身子虛氣血不足的小毛病,卻沒有找到她昏睡的原因。

是以,蕭長老交代了戚幼蓮照顧好蕭虞,又在蕭虞的床邊設下了陣法,不允許任何人靠近之後,便說着要找明翰真人給個說法,又提着劍上了翠雲峰。

戚幼蓮捧着明翰真人給蕭虞的儲物袋進了內室,看了眼昏睡不醒的蕭虞,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一圈,便借着層層疊疊的床幔的掩藏,偷偷打開了那儲物袋,挑了個看起來不起眼,但又耐用的法器塞進了自己的儲物袋中,又小心翼翼地将明翰真人的儲物袋封好,放在了蕭虞的梳妝臺上。

她看蕭虞沒有會醒來的意思,只待了待,便不知道從哪兒搬出來了一張椅子,放在了角落,大大咧咧地坐了下來,眯着眼睛就打起了盹兒,絲毫沒有要照看蕭虞的意思。

所以她也沒看見,躺在床上的那人,眉頭突然皺了皺。

……

蕭虞在暈倒之後,意外地夢見了些許着身體原來主人的記憶。

其實也不能算是原主的記憶,準确地說,應當是,她夢見了一本書,這書是一本仙俠小說,小說中男女主的宗門正是淩雲宗。

故事中的女主,雖是三靈根,堪堪觸及到淩雲宗內門弟子的邊界,卻因為有貴人相助,以如此差的資質一躍而成了長老之徒,後來還水漲船高成為了掌門弟子,最終成功飛升成仙。

不過,原主卻并非是這本仙俠小說的女主,而是裏頭與蕭虞同名同姓的炮灰女配。

這炮灰女配若要論起來,其實與算不得炮灰,因為她與女主并沒有什麽深仇大恨,還是讓女主成功進入淩雲宗踏入修仙之途的引路人。

這原主蕭虞從出生起便是長老之女,上頭有一個哥哥,是她這一輩天璇峰的大師兄,沉穩內斂,天賦又好,不知道虜獲了多少宗門女弟子的芳心;下頭有個弟弟,長得圓潤可愛,資質更是一等一的好,在淩雲宗沒有多少人能及得上。

至于她自己,資質雖比不過兄長胞弟,但也繼承了父母的天賦,為單系的水靈根。

原主資質好天賦佳,出身名門大派,修真資源大把大把地用着,父親與兄長胞弟又因她是家中唯一的女子把她當眼珠子疼着護着,若真要說一句,簡直就是修真界最會投胎的女人。

可這樣一個被修真界豔羨的女人,在書中卻與女主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資質好,天賦佳,一出生便站在了終點,卻好吃懶做,每日只知鬥雞走狗,調戲良家婦男,最終一事無成,下場凄慘;而女主,雖資質難看,卻有着一股想要拼命往上爬的氣,最終不僅将靈根重洗,還證道飛升,踩在了衆多天之驕子的頭上。

在她夢境之中,女主飛升證道的劇情,用了十分長的一段篇幅來描繪,将女主的得意與原主的落魄展現得淋漓盡致

那一日,喜鵲鳴了三聲,是個天朗氣清的好日子。

天空中突然落下萬丈光芒,恰好落在天璇峰的山頭上,一白衣女子在金光的照耀下,踩着雲緩緩飛上了天,竟正是天璇峰繼任不過三月的新任長老江海月。

衆弟子集聚天旋峰,看着那江海月腳踏祥雲,沐浴金光,聖潔又美好,不似來自凡間,倒像是誤傳入此境的仙子。

據說,她起于微末,靠着三靈根的資質一步一步走到今日。

據說,她原本早該飛升,卻為了等她那道侶,淩雲宗着一任的掌門人,生生将自己的修為壓制了三月。

……

倒是那前任的天璇峰長老,蕭虞,失去了依仗,又沒什麽能力,一招從頂端跌落,曾經得罪過的人紛紛上來踩上一腳,又不知道被誰給丢入了極北冰淵,胸口還中了一劍。

她胸口的血被這極北冰淵的雪凍得幾乎快要凝固,已區分不出身上究竟是因着失血過多還是因着冰雪太厚而漸漸地失去知覺。

她雙眼無神,腦海中往日衆星拱月的生活歷歷在目,卻突然看見天邊因人飛升而出現的接引金光,竟是昔日裏,那個被她踩在腳下,仰她鼻息的那小修士,飛升了。

故人飛升之日,她這昔日張狂的淩雲宗一霸,死時只能以這漫天的冰雪為墳,好不凄慘。

她好悔。

一悔不該堕落度日,荒廢大好資質;

二悔沒有好好孝順父親善待兄弟,淪落到連死都無人在意;三悔……

三悔……

她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個身影,一身白底藍邊的淩雲宗弟子袍,那清隽的身影,刀劍版淩厲的氣質,和那雙熟悉……又讓她害怕的眸子……

三悔……不該得罪那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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