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和“家人”見面

這是……

琴聲戛然而止,青年轉過頭,一張隐隐與賀久相似的臉上露出一個疏離的笑容。

賀久瞬間知道眼前的這個人是誰了!

他是這本小說裏葉高的白月光,也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蘇輕羽。

小說裏賀久從小起就愛慕着葉高,然而葉高的目光只會追随蘇輕羽。

但蘇輕羽清高的性格成為兩人之間最大的鴻溝。特別是賀家破産後,蘇輕羽對葉高的追求更加熟視無睹,并且在葉高不顧家族反對提出聯姻時遠走國外。

已經接受了葉高給出的豐厚條件,讓賀家死灰複燃的賀父別無他法,又被賀久的寥寥數語鼓動,瞞天過海地在婚禮那天把賀久的手交到葉高的手上。

小說裏的劇情對賀久而言,就是一段零散的記憶。即使不是真正發生過的事,但想到葉高看到新郎被掉包時瞬間漆黑的臉,賀久忍不住笑出了聲。

蘇輕羽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慢慢站起來。賀久雖然是賀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但是從小都不如自己。外人總會說“賀家的二少爺雖然是個私生子,但是聰慧過人身上帶着貴氣,大少爺反而像個小門小戶的纨绔,差了點意思。”

這些話讓賀久耿耿于懷,總想與他一比高下,可每每以失敗告終。久而久之,賀久在他面前,氣勢自然會低一頭。

在這裏彈鋼琴,就是為了等着看賀久突然在家中遇見自己氣急敗壞的模樣。可賀久笑了,似乎毫不在意。

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是在炫耀如今葉家少夫人的身份?

蘇輕羽是個心氣兒極高的人,但為人處事十分聰明,當即收斂心神,淡淡道:“哥,好久不見。”

“三年前……謝謝你替我和葉高結婚。”他繼續說,“如果不是你,我根本沒法逃出他的掌控。”

賀久眉毛不受控制地挑起,雖然小說裏的劇情跟他本人毫無關系,但是繼承了那些記憶後,似乎受到了共情的影響。蘇輕羽寥寥幾句,就是想告訴他——葉高是我不要的東西,你撿了我的垃圾當寶貝。

賀久将略長的劉海撩上去,擡眼道:“是麽?我還以為你玩欲擒故縱的把戲崴了腳,才眼巴巴地貼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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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輕羽沒想到賀久會這樣直白,忙解釋:“哥你誤會了,我不是有意要接觸葉高……葉總的。我回國後碰巧進了華業旗下的分公司,真的不知道會引起他的注意。”他咬了咬下唇:“因為以前的事情,我也不想調到總裁室,可是葉總非要我當他的秘書......賀家已經不認我了,我,無力與葉總抗争。”

蘇輕羽很會說話,左言右語将自己置于身不由己的弱勢位置。如果是小說裏的賀久,會因為蘇輕羽這些冠冕堂皇的話而惱怒。

可對于性格與書中完全不同的本人而言,大學四年沒少演出狗血話劇,蘇輕羽這樣鮮明臉譜化的人物見多了。

對于這種自诩不凡并且從小被高高捧起的人而言,強硬的回擊會讓他們難堪。

賀久微笑了一下:“在哪裏工作是你的自由,不過你有膽子回賀家我就剝了你的皮。如果不是我舍身取義替你背鍋,我們賀家恐怕連根渣都不會留下。”他義正言辭地往自己臉上貼金,完全不管這段說辭會不會有違自身人設,“賀家待你不薄啊。”

蘇輕羽聞言差點氣吐了,三年不見,賀久從哪裏學了這套颠倒黑白的口才。他的确對葉高欲拒還迎,答應了求婚後臨時反悔,但也不至于上升到臨陣脫逃的高度,冠上白眼狼這樣的帽子。

看到蘇輕羽的反應,賀久心中暗自偷笑。

蘇輕羽想和葉高如何,跟他并無關系。賀久和葉高情敵當久了,對對手的喜好一清二楚,像蘇輕羽這樣的性格,葉高是不會喜歡的。蘇輕羽能留在這裏纏着葉高,從某些方面來說,還真是幫了他的忙。

沒等蘇輕羽回擊,賀久直接提着行李轉身離開。路過的傭人們熟視無睹地看着,少夫人要出門并沒有任何人來詢問。

這裏離市區較遠,又沒有便利的交通,賀久拖着行李走了十分鐘才看見焊着黑色薔薇的大門。此時是八月的正午,太陽将空氣灼燒得隐隐冒着白煙。賀久站在樹蔭底下拿手扇風,又等了十多分鐘,剛才抽空叫的網約車才姍姍來遲。

除了小說裏描述過的細節,這個世界與現實世界并沒有任何區別,是一個完全的現代化都市。在兩旁是麥田的無人公路行駛了許久,他才看到其他車輛。

等到真正平靜下來,賀久意識到自己真的穿越了。手機裏的聯系人,相冊裏陌生的父母,以及銀行卡裏個位數的存款都不是自己熟悉的樣子。

等等,他不是和全國最有錢的繼承人結婚了嗎,怎麽這樣一貧如洗?

賀久本來打算随便找個酒店住着,然後慢慢尋找回去的辦法。但現在除了微信零錢包裏還有幾百塊,他幾乎是身無分文。

他捏捏眉心:“師傅麻煩換個道。”

賀家門口站着保安,賀久拖着行李往裏走時被保安條件反射地喊住。

保安有些詫異:“賀少怎麽回來了?”

賀久回答:“回來辦點事,也許會住幾天。”

保安聽了更驚訝了,賀久自從三年前和葉高結婚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賀家的老人都在私下吐槽,說賀家跟嫁女兒似的,潑出去的水還真覆水難收了。

賀久不知道保安心中的小九九,只是問:“我爸呢,沒出去吧?”

保安說:“沒呢,只是蘇夫人來了,賀少你......”

賀久沉吟片刻,擡眼道:“不礙事。”

蘇玲是蘇輕羽的母親,作為賀誠見不得光的情人,性格意外的強勢。而小說中賀久的母親則是一個包子似的女人,為了維持如履薄冰的婚姻,甚至能忍受破壞自己婚姻的女人在賀家進進出出。

蘇玲這些年可以稱得上耀武揚威,但自從蘇輕羽悔婚出國,蘇玲就不敢在賀誠面前露面了。

但是現在,蘇輕羽回來了,蘇玲有了依仗。

“老賀,雖然小久和葉高舉行了婚禮,可是你又不是不知道,三年過去了,他們還沒領證啊。萬一哪天葉高說分手,小久什麽都得不到。”蘇玲将保養得如嫩蔥般的手指放到賀誠的手背上,“再說葉高當年指定的聯姻對象是輕羽,輕羽這孩子不懂事跑出國了,但是現在回來了,還被葉高調到總裁室......”

賀誠本來聽到蘇玲說到蘇輕羽,很是惱怒,但一想到賀久與葉高名存實亡的婚姻,又忍住了怒火,敲了敲手指,示意蘇玲繼續說。

“雖說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但是小久和葉高處了三年還沒處出感情。葉高現在依然重視輕羽,誰知道再過幾年,葉高還會不會對輕羽有留念。”蘇玲隐晦地說,“輕羽至少是老賀家的人啊。”

“蘇阿姨說得很有道理。”聲音從門口響起,蘇玲擡頭一看,臉色瞬間白了一度。

雖然她和賀久的關系并不好,但背着對方說壞話時剛好被抓住,還是讓她心髒猛烈地跳動了一陣。

賀誠雖然沒說多的話,但依然心虛,幹咳一聲,生硬地打破尴尬的氣氛。

“賀久,你怎麽回來了。”賀誠驟然撞見的心虛逐漸被疑惑所代替,畢竟賀久已經三年沒回過賀家了,偶爾的幾次見面,都是因為自己去小葉家找葉高談公事。

賀久将行李方向,大咧咧地走到蘇玲旁邊,一屁股坐到沙發上。蘇玲感覺沙發突然下陷,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整理好情緒,她轉頭笑着說:“小久路上累了吧,我讓王姨給你準備好吃的。”

賀久沒看她,問賀誠:“我媽呢?”

蘇玲動作一滞,無名無分,這是蘇玲永遠的痛。賀誠即使再寵她,也不會和于菁離婚。

她強顏歡笑地走出去,留下互相打量的賀家父子倆。

這個便宜老爸和我爸長得完全不像。

賀久看着圓滑老陳的賀誠,回憶起現實世界中總是嬉皮笑臉的老頭,想趕緊回家的心情就越發強烈。

賀誠等蘇玲走出去,才慢慢開口:“你媽回娘家散心了。賀久,剛才蘇阿姨說的話你不必放在心上。你和葉高之間的事我們做長輩的也不好插手,但你記住,這也是兩個家族的事情。”

“爸。”賀久往沙發上一靠,做好心理工作才将這個字吐出來,“我準備從葉家搬出來,借點錢給我呗。”

賀誠愣了:“你什麽意思?”

賀久笑了笑:“反正現在蘇輕羽跟在葉高身邊,我就算離婚,就像蘇阿姨說的,也影響不到賀家分毫。”

賀誠沒想到他會這樣說,畢竟他知道自己這個兒子是完完全全的戀愛腦,除了跟在葉高後面,可以說是一事無成。唯一做對的一件事就是在蘇輕羽悔婚後,瞞天過海騙過葉高為賀家拿到了死灰複燃的資本。直到婚禮當天,葉高為了維護葉家的聲譽,不得不讓這場荒唐的婚禮繼續下去。

賀氏珠寶雖然已經擺脫了當初的窘境,但現在依舊需要葉家的扶持,雖不想承認,但賀久不能抓住葉高的心,這一直如一顆定時炸.彈般埋在賀誠的心裏。

如今賀久親口說要讓出葉高伴侶的位置給蘇輕羽,這更利于賀氏的穩固。

思索片刻,賀誠還是官方地表示:“小久,爸爸是希望你幸福的。如果你覺得待在葉高身邊不開心,家裏永遠為你敞開大門。”

賀久堆起一個虛假的笑:“謝謝爸理解。”

賀誠摸出一張卡遞給賀久:“沒錢就刷,有事就回來找爸爸。”

“恰巧有件事要拜托你。”賀久露出認真的神情,“爸,我可以來賀氏上班嗎?”

賀誠眼中閃過一絲為難,但很隐藏起來:“當然可以,明天就跟我去公司。”

賀久并沒有經營的天賦,自從他十八歲以後,賀誠就沒再将他當成賀氏繼承人培養。反之蘇輕羽雖然沒有冠賀姓,但比賀久更像他。

賀久突然說起要到賀氏工作,像一把小刀将賀誠心中未捅破的窗戶紙劃開——賀氏的繼承人到底給誰,他其實早就想過了。

好在蘇輕羽現在待在華業,一時半會兒不會重回賀氏珠寶,否則公司員工的嘴碎難保不定會傳到兩人的耳朵裏。

賀誠爽快地答應了,賀久很滿意,随即以成年人要獨立為由,向賀誠告辭出去找房子。

“小哥要看房?買還是租?”中介的小夥露出一口白牙,一邊給賀久扇風一邊将手裏的資料往他身上塞。

“租。”賀久瞥了一眼房價,“三環以內坐北朝南,幹淨通風,能馬上入住,最好是公寓。”

中介小夥雷厲風行地翻出幾套房子的資料給賀久過目,又帶賀久去看了一圈,迅速地敲定了一套兩室一廳的公寓。

幾個小時後,賀久揣着鑰匙,提着被單床套往公寓走去。為了下次出租,房間已經被打掃得很幹淨,只需要置入生活用品,就可以住人。盡管這樣,賀久還是精疲力竭,肚子餓得咕咕直叫。

他随便踩了雙拖鞋往外走,突然手機響了起來。

“喂?”

“你把我拉黑了?”電話那頭響起熟悉的聲音。

賀久低頭看了眼手機屏幕,是陌生電話沒錯,看來葉高機智地換了個號碼來騷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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