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在離華業大廈不遠處的辦公樓裏, 有幾個人正不停地操縱着賬號從市場裏買入華業集團的股票。

他們以自然人的賬號分次買入,并且将每次買入的額度控制在三百萬以下。為的就是每次交易不被納入大宗交易的範圍,增加自己的透明度。

他們從這個月開始,每天都有人盯着新聞事實, 有人跑了關系能從有關部門拿到第一手消息, 為的就是為了搶時間。

只要出現有損華業集團聲譽的消息, 這支團隊就立馬開始買入股票。

“老大, 大宗的頻率變高了,怎麽辦,我們要不要也上大宗,不然搶不過來。”

那個被叫老大的趴到電腦前,看了一會兒:“不用了,葉總說了, 只要搶下三分之一就足夠了。”

“老大,你說為什麽對方一下子加速?是不是發現我們在操作了?”

“不可能, 一定有其他原因。”老大說, “我們就按照吩咐辦事,其他的不用管。”

他嘴上說着,心裏卻在暗暗思考對方的頻率為什麽突然有了變化。而且根據交易金額, 很明顯能看出是兩波人在交鋒。

再加上隐藏在暗處的他們, 這就是三波人了。

葉高已經在審訊室裏連續坐了四個小時, 密集的問話, 刺眼的強光, 以及缺乏信息來源的密閉環境讓他逐漸疲倦。

坐在對面的兩個刑警互相交換了眼色,離開了審訊室。

門關上後葉高終于獲得了一絲空隙。

他舒展雙腿靠在椅子上,閉上眼讓大腦短暫地休息。

他知道單向玻璃外,刑警正在嚴密地觀察他, 在證據檢驗完成之前,警方絕對不會放他回去。

這是一場持久戰。

連他都沒想到對手會用如此陰損的手段對付他。賀久知道了會不會害怕?

葉高看了眼緊閉的大門,心裏不由得擔心。

他不想把賀久牽扯進來,所以之前沒有選擇告訴他。

但讓一無所知的賀久受到驚吓,他也會不舍得。

他想着兩人第一次doi時,賀久哭得眼尾嫣紅,像小動物般在他身下小聲啜泣。

他當時就在想,除了床上,他不能讓賀久在任何地方哭。

還有辦公桌上。葉高在心裏補充了一句。

大概是看見他嘴角挂着笑容,刑警重新走了進來,又開始第N輪問話。

不過這一次,內容有了變化。

“葉先生,寄送du品的地址是真實地址,但寄件人表示自己的包裹被人替換了。我們懷疑是快運速達的員工攬件并通過掃描後,将準備好的裝有du品的快遞與其掉包。”

葉高挑眉,這是刑警第一次向他透露案情進展,是不是證明對方已經掌握了一些證據,證明他并不是一個喪心病狂的毒.枭。

“警察同志,快運速達的流程和人員構成你們都可以随意調查。”葉高說,“我也想盡快知道真相,一定會盡力配合你們工作。”

刑警嗯了一聲,對外面做了個手勢,門被推開,是劉慶和他的助手。

劉慶進來後,刑警就先行離開,但案件涉及敏感,他們的對話一直被嚴密地監控起來。

劉慶告訴他目前情況已經有了轉機,首先查驗出來的du品純度不高,刑警在進行化學成分的分析時發現和近期抓獲的另一批貨極為相似,稀釋du品用的化學物質以及占比都是差不多的。

“他們有了新的破案思路,在我們身上就不會浪費太多時間。”劉慶說,“葉總,你最多再等一天,運氣好今晚就可以回去了。只是近期你的通行會被限制起來。”

葉高點點頭問:“公司有什麽情況?”

劉慶說:“今天賀先生到公司來找過我,是陳浩帶他來的。”

葉高問:“他對你說了什麽?”

劉慶說:“他囑咐我盡力。對了,我走之前他去了股東大會。”

葉高笑了笑:“是黃蒙召集的?”

劉慶點頭。

“黃蒙果然忍不住的。”葉高又問,“賀久在會上做了什麽?”

“我聽說他說動了黃蒙,讓他等你這邊的調查結果出來後,再打法人位置的主意。”

黃蒙竟然被賀久說動了,葉高有些意外。

不過,黃蒙是否坐上那個位置,并不會影響他和葉正青已經布置好的陷阱。

不到一天,快運速達的事已經傳得人盡皆知,甚至有好事者跑到“幾何”的官方微博下詢問,連重新回到F國的谷雨也打了個跨洋電話表示關心。

賀久一一應付完,只想把葉高抓來狠狠地揍上一頓。

如果不是他腦子夠用,恐怕現在已經急得像熱鍋裏的螞蟻。

賀久站在葉正青的VIP病房外,這一層樓都是給有錢人提供的特護房,沒什麽人清淨得很。

賀久推開門,鄭嫦曦不在病房裏,葉正青躺在床上,喉嚨裏插着管子,還沒醒過來。

葉正青大概也沒想到,鄭嫦曦竟然會對他動手,于是毫無防備着了道。

不一會兒,不知晃到哪裏去的保镖回來了,看見病房裏多了一個人,上前要将賀久拿下。

賀久沒躲開,手被擰到身後,吃痛地嘶了一聲。

正在這時,鄭嫦曦從門外走進來,見到賀久狼狽的樣子,發出一聲嗤笑。

“不長眼的,趕緊把人放開。”笑歸笑,鄭嫦曦一點過錯都不願往自己身上攬。

“鄭阿姨,我來看看爸。”賀久揉着肩膀說。

鄭嫦曦聽到這個稱呼,兩道柳眉瞬間揚起,而後瞥了一眼床上奄奄一息的葉正青,又放了下來。

“不過是個稱呼。風水輪流轉,等華業易主,看你這張嘴還能倔強到哪兒去。”鄭嫦曦心道。

她嘴上說了一通難為你了,明明葉高還在警局,還不辭辛苦地跑來看葉正青的漂亮話。

“鄭阿姨,你也別擔心,自古說吉人自有天相,爸一定能恢複過來。”賀久說。

“是啊是啊。”鄭嫦曦抹了兩把眼淚。

“不過有件事倒也奇怪。”賀久突然說,“他們倆,一個前腳被抓走,另一個後腳舊病複發。鄭阿姨,你說這是不是父子連心呢?”

鄭嫦曦聽得出賀久的質問,但她一點也不在乎,甚至跟着附和了兩聲。

賀久來醫院只是為了确認葉正青的狀況,既然葉正青已經在治療中,他的目的也達到了。

他向鄭嫦曦告了辭,離開醫院前去了檢驗科。

“護士小姐姐,住院B樓0725今天的檢查報告能不能再給我一份。”賀久對玻璃窗裏坐着的小姑娘說。

“B樓0725?”年輕的護士知道B棟的7樓是VIP病房,“之前已經送過去了,怎麽又要要。”

“那一份被水打濕了。”賀久面不改色地說。

“那請你出示一下病人的證件。”護士說。

“來得太急忘拿了,我是病人的家屬,能不能通融一下。”賀久說。

護士本來想說不行,視線突然落在電腦上,顯示着病人姓名的那行。

葉正青。

她猛地擡頭仔細看了看賀久的臉,賀久見狀對她露出一個笑容。

小姑娘臉一紅:“你居然是賀久,戴了眼鏡我沒認出來。”

她說完鼠标點了一下,遞了一個條碼給賀久:“拿到外面的機器掃描一下,就可以打印報告。葉先生做了全身檢查,可以一次性打印出來。”

賀久不确定鄭嫦曦會不會買通某個醫生,但他直覺要把這些資料保存下來,等着葉正青清醒後交給他自己處理。

做完一切能做的,賀久給家裏打了個電話讓葉寶寶早點睡覺,自己則去了很久沒有踏足的公寓。

他不敢回家,葉寶寶太聰明,一眼就可以看出他現在的忐忑不安。

與其惹得小孩和他一起擔驚受怕,不如自己一個人默默承受。

公寓很久沒住人,有一股潮味。賀久打開窗戶讓冷風灌進來,房間裏的空氣才清新了不少。

他卷起袖子開始大掃除,先把地板掃了一遍,然後用拖把将每個角落擦拭得幹幹淨淨。最後從櫃子裏拿出幹淨的被子和床單套上。

等賀久做完這一切,已經到了淩晨。疲倦感襲來,他随便沖了個澡,躺到了床上。

過了十分鐘,他睜開眼睛。

忙碌的時候,腦子裏可以不用想太多,但靜下來時,就算身體再疲倦,也很難不去擔心葉高現在的情況。

賀久翻身坐起來,重新回到沙發上,開始看某個十八線電視臺的無聊肥皂劇。

等窗外露出晨曦的第一縷微光,他才倒在沙發上睡着了。

又是那個無盡的黑暗,賀久發誓這一次一定要看到那個躺在床上的人。

葉高還是擋在他面前,他每走一步,床和葉高似乎就會跟着後移一步。

賀久怒了,弓起身體,手放在左膝上,深呼一口氣。

一個短暫的助跑後,他沖到葉高身後十厘米的位置,緊接着毫不猶豫地穿過了他。

之前幾次,他都因為害怕,放棄了這個舉動。但這一次,他一鼓作氣跑到了葉高的前面。

笑容凝固在臉上,賀久看到床上躺着一個閉眼安睡的男人。他的皮膚發青,頭發被整齊地梳好,嘴唇有些烏紫,脖子以上還好好的,可是胸膛以下卻是一片血肉模糊。

男人突然睜開眼,放大的瞳孔撐滿整個眼眶,只給眼白留出一點空間。

正在這時,原本看着床上男人的葉高突然看向了他。

賀久吓得猛退一步,一種強烈的失重感包裹着他,仿佛墜入了無盡的深淵。

下一瞬間,他醒了過來,面前是一張熟悉的臉。

“操!鬼啊!”賀久把沙發上的小枕頭砸到葉高臉上。

葉高出了警局忙着回家,被告知賀久昨晚沒回家,他又去了工作室沒找到人,最後靈光一閃才想起這間屋子。

在審訊室坐了一天的葉高看到愛人在沙發上睡得乖乖的,正準備把人抱起來一邊親親一邊訴苦,沒想到對方一睜眼就毫不留情地來了一擊。

賀久看到葉高生滿胡茬的下巴,猛地回過神。

“沒事吧。”他伸手摸摸葉高的下巴。

“沒事了。”葉高抓住賀久的手,在他手心裏蹭了蹭,委屈道,“警察叔叔沒怎麽我,沒想到一回家就被某人打了。”

“剛才做了個噩夢。”賀久被他弄得有些癢,把手挪開。

“夢到什麽了?”葉高以為是快運速達的事,讓賀久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心疼地把他圈進懷裏。

“滾去洗澡,臭死了。”賀久把他推到浴室,“我只是夢到我自己了。”

葉高聽到這句話的瞬間沉默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被樓下的廣場舞折磨得大腦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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