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檢讨,會不會是在試探他。楚墨根本就沒認出他來,最多也就是懷疑,所以用寫檢讨的方式,想讓他漏出破綻!

對!他一定不能自亂陣腳,着了楚墨的道。

可是一份檢讨能說明什麽?難道是打算通過他的字,來确認自己的身份。還是打算在檢讨出的字裏行間找出他是小澤的證據。

白亦澤盯着已經寫在本子上的檢讨書三個大字,越想越覺得就是這樣,他在公司的職位,幾乎沒有要動筆的地方,簽文件什麽的排隊都輪不到他,不管怎麽樣他既然不想被楚墨給認出來,這些細節就更加要注意。

麻利的撕下來本子上最上面的那張紙,白亦澤換了種筆跡,跟他原本的字跡差別很大,這樣就不怕被楚墨認出他的字了。

檢讨書的內容也不糾結了,越簡單越好。

白亦澤沒有再猶豫,提起筆就寫,一氣呵成,檢讨書不都那樣,先交代了一下自己錯誤,再做出深刻的認識。白亦澤這篇檢讨寫的相當的格式化,異常書面的語氣,誠意滿滿,但讓人找看不出任何自己的風格。

在本子上畫上最後一個句號,白亦澤滿意的看着這份檢讨,刷刷的簽上了自己的大名。他明天就拿着這交差,其他一概不管,要是檢讨在楚墨手中通不過,他正好能光明正大的走人,楚墨成了自己的上司,白亦澤不确定瞞得了多久,能不着痕跡地遠離楚墨才是最好的方法。

看着最後一個靈進入輪回泉,白亦澤在臺階上伸了個懶腰,現在時間還早得很,引靈師的工作也沒個定數,并不是每一天都要折騰到黎明時分,現在回去他還能好好睡上一覺。明天還要把檢讨書親手送給楚墨,他不希望楚墨再一次看到他沒精神的樣子。

輪回泉變回了普通噴泉的樣子,小靈正無聊的圍着噴泉轉圈,眼角不經意間透着些許的失望。只要天沒亮,小靈都會目送白亦澤離開。

“悶了,就出去走走。”白亦澤站起身,今天的工作已經結束,他正準備離開,走之前補充了一句,“天亮前記得回來。”

小靈從不給他惹麻煩,既然他想出去走走,也不是不可以。

剛還無精打采的小靈,一下子有了活力,他的情況有些特殊,無法輕易離開輪回泉的範圍,但有引靈師的允許,他才能在陽世間自由出入,太久沒離開過輪回泉,小靈有些想去陽世間走走了。

沖着已經遠去的白亦澤深深鞠了一躬,“謝謝您,白大人!”

白亦澤經過一晚的養精蓄銳後,拿着檢讨站到了楚墨辦公室門外。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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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剛剛還不緊張的,怎麽到了門口,一想到等下要和楚墨面對面,他的心就開始狂跳不止。

他不敢進去了!

☆、過關?

白亦澤站在總裁辦公室的外面,心裏打着鼓,正猶豫着進去該怎麽說,門卻忽然開了,開門的人不确定的問道,“你是白亦澤?

“我是,我是!”沒有半點準備,白亦澤慌忙答道,“您好!我來交東西給楚總。”

白亦澤沒好意思把檢讨書三個字說出來,不着痕跡的打量了這人一眼,他要是沒猜錯的話,這人應該是楚墨的助理。

“別那麽緊張,我是楚總的助理單傑,你叫我名字就行。”單傑把白亦澤請了進去說道,“楚總就在裏間的辦公室,你直接進去就可以了。”

單傑指了指身後的門,坐回自己的辦公桌,繼續做自己剛剛在做的事情。

“單助理?”白亦澤有些為難的看着單傑。

他幾乎都要以為單傑是在耍他了,正常情況下,不應該要先通報一句,他就這麽敲門進去,怎麽想都不合規矩。

單傑鼓勵的沖着白亦澤笑了笑,示意他放心的敲門,緊接着又把注意力放到了手中的文件上,不再管白亦澤。

白亦澤沒了辦法,只能硬着頭皮叩響了楚墨辦公室的門。

“請進!”楚墨簡短有力的聲音從裏面傳了出來。

直到白亦澤的身影消失在了門後,單傑才從文件堆裏冒出頭來,玩味的看着自己身後的那條門。要不是假裝在努力工作,單傑害怕自己會不自覺的想盯着白亦澤研究,讓白亦澤察覺出不對勁來。

昨天沒有跟着大老板一起到公司各部門視察,結果錯過了一場精彩的好戲。作為老板的心腹,公司有什麽風吹草動是他單傑不知道的,昨天老板才剛離開那裏,這邊單傑就聽說了,一個員工上班打瞌睡被老板親自抓了,老板居然沒開除他,而只是讓他交份檢讨了事,這對跟了楚墨很久的單傑來說,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單傑和他的老板楚墨大學同校,楚墨是單傑的學長,兩人關系相當不錯,楚墨生意越做越大,成立了雲墨集團。單傑在畢業後便直接進了楚墨的公司,做了楚墨的助理。

這麽些年的交情,單傑對于楚墨算是相當的了解,他在公事上絕不含糊,對自己員工的要求十分嚴格,即使他和老板私交不錯,又是老板的學弟,還是沒有半分情面可講。所以說昨天楚墨放過了一個工作時間不專心的員工,就相當的令人探究。單傑也對那名叫白亦澤的員工充滿了好奇。

白亦澤只是被罰寫檢讨,有的人就沒那麽幸運了。昨天楚墨在公司上上下下轉了一圈之後,白亦澤的前老板,現在的李經理被單獨留了下來,在楚墨的辦公室談了整整一個小時的話 談話的具體內容是什麽,單傑不知道,但他看到李德海垂頭喪氣的走出來,就知道李德海被老板訓了。

還不等單傑好奇完白亦澤究竟是何方神聖,今天上班老板見到他的第一句話便是,“今天白亦澤來交檢讨,讓他直接進來就是。”

這話聽着單傑毛骨悚然,都要以為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老板哪天工作前不是安排一堆那天的任務,今天居然破天荒關心起員工交檢讨書這樣的小事了,本身昨天讓人寫檢讨就是一件非常怪異的事情。

楚墨非常讨厭別人在他工時打擾他,而且平常楚墨有多忙他這個做助理的會不清楚嗎?想見楚墨必須事先約時間。白亦澤來交檢讨直接放他進去,這話的意思不就是老板把今天一天的時間都留給了白亦澤,讓白亦澤能随時進去找他。這樣又怎麽能不使單傑感到驚悚。

好不容易等來了白亦澤,見到了他的廬山真面目,單傑倒是失望了,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鏡挂在臉上,顯得極不協調,看着還有幾分傻氣。他看不出這人有什麽可以讓老板另眼相看的地方。

但他清楚老板做事一定有老板的道理,很多事情不是他能揣摩得了的。

白亦澤好不容易安撫下來的心髒,在他再一次見到楚墨時,又開始狂跳不止。他好像只要一遇到跟楚墨有關的事情,就無法保持鎮定。

“楚總!”白亦澤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些,“我來交檢讨。”

楚墨并沒理會進來的人,專心致志地盯着電腦屏幕。聽到了白亦澤的聲音,這才擡頭看了他一眼,立刻就放下了手上的事情。

白亦澤見楚墨盯着自己,有些不自在了,磨磨蹭蹭走到辦公桌前,主動把檢讨書給遞了過去。

“多謝楚總給我機會,以後我一定努力工作,合理安排作息時間,做到勞逸結合。上班打瞌睡這樣的事情,再也不會有下次了!”楚墨接過檢讨,白亦澤的這番保證說的真誠無比。

白亦澤知道說多錯多,适時的住了嘴。退後了幾步,隔了辦公桌一大段的距離,老老實實地低着頭,等楚墨看完他的檢讨。

楚墨斜斜地瞟了白亦澤一眼,馬上就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檢讨書上面。

昨天他的李德海談了很久,雖然主要說的是李德海之前公司的管理和人事問題,但是他重點想知道的還是白亦澤的情況,那家公司現在都歸他所有了,之前的問題他一點都不關心,既然跟着他就要按他的規矩辦,要不是想旁敲側擊了解白亦澤,他還沒功夫和李德海耗時間,自然李德海之前的管理被楚墨批得體無完膚。

好在他真正想問的事也問出了七七八八,他只是想知道小澤這些年過的怎麽樣,但結果是失望的,李德海描述的白亦澤和他記憶裏的小澤,幾乎沒可能是同一個人。

失望歸失望,畢竟是從別人那了解到的,有些事他必須親自确認,白亦澤給他的感覺太像了,他更相信自己的直覺。

楚墨用檢讨書擋着臉,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絲淺笑,檢讨書到底寫的什麽,楚墨根本就沒看,專注的盯着白亦澤在檢讨下龍飛鳳舞的署名。他還真不能小看白亦澤,裝的可真像,為了可以騙過他,連筆跡都改了。

可白亦澤唯獨忽略了一點,這點或許連他自己都沒發現,在寫他名字的那個澤字的時候,又字那一捺會習慣性的往上翹起來一點點,小澤的這個毛病,平時的寫字并沒有,僅僅只是在寫自己名字的的時候才會出現。

小澤簽名時的澤字和平時寫的澤字區別不大,很難看出兩字書寫的不同,楚墨也是無意中發現了這個,當時覺得很好玩,卻沒和小澤提起過。多虧了當時他沒說,如今這成了他認出小澤最有力的證據。

楚墨一言不發的看着檢讨書的簽名出了神,這可苦了站在一邊的白亦澤,低頭眼觀鼻鼻觀心,跟入定了一樣罰站,還要擔心自己是否被楚墨給認了出來,辦公室就他和楚墨兩個人,詭異的安靜使得氣氛更加凝重。

白亦澤覺得自己的冷汗都要出來了,他寫的那份檢讨,嚴格按照楚墨給出了要求,也就短短的一千字,薄薄的一頁紙,就是一個一個字的慢慢看,這麽久也該看完了。

白亦澤不敢擡頭,只能用餘光偷瞄還在專心看檢讨書的楚墨,覺得楚墨拿着檢讨都要超過十分鐘了,他站在這邊飽受煎熬,還不能催楚墨速度點。

或許是時間太長,辦公室太安靜,白亦澤的緊張到達了頂峰之後,就逐漸消退,反而覺得坦然了。楚墨能不能認出他,結果不是他能改變得了的,能做的他都做了,其他的聽天由命。

站着不動又不能做別的,白亦澤開起了小差,借着楚墨全神貫注地看那張薄薄地紙,白亦澤打量起楚墨辦公的場所來。

他雖然在這棟寫字樓工作了好幾年,但他們的公司在十八樓,頂層還從來沒上來過,這裏更是第一次來。

楚墨辦公室裏的東西并不多,看上去十分的簡潔利落,很符合楚墨的性格。因為剛搬到這裏的緣故,東西還沒有完全整理好,辦公室看起來有些許的淩亂。寬大的辦公桌上,厚厚的幾疊文檔就這麽攤着,應該是正在處理的文件。

事情那麽多,就不要揪着這麽份檢讨,和我耗時間了!

白亦澤在心裏咆哮。桌上文件的數量看着白亦澤發怵,但他更多的是憂心,楚墨管理着這麽大的一間公司,怎麽想都輕松不到哪去,他不希望因為自己浪費楚墨的寶貴的時間。

楚墨一放下檢讨,就看到小澤站在他前方走神了,也意識到自己盯着簽名時間太久,對白亦澤說了一句,“很好,今後努力工作!”

确認了眼前這個就是小澤之後,楚墨的欣喜只持續了一下下,馬上就冷靜了下來。找了小澤這麽多年,他早就對此不抱希望了,現在小澤突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如同天上掉餡餅一般,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要用什麽樣的态度面對。

他不知道白亦澤為什麽要換個這個名字,而且擺明了就是一早認出了自己,但又不想被自己看出來。楚墨很擔心,他要是冒然捅破這層窗戶紙,怕白亦澤又來玩一次失蹤,上次的教訓太深刻了。

楚墨沉沉地開口,白亦澤一下子回了魂。這是楚墨今天和他說的第二句話,第一句是讓他進來。白亦澤反應不過來了,傻傻地望着楚墨,有些不知所措。他以為楚墨看了檢讨那麽長的時間,至少要盤問他一番的,結果得來了一句今後努力工作,這是代表他可以走了?

白亦澤那副呆傻的模樣讓楚墨很想笑,特別是還帶着一副極為不協調的眼鏡,問道,“你還有事?”

居然這麽輕松就過關了,白亦澤在心裏舒了口氣,覺得之前是自己太杞人憂天了,小心點是沒錯,時隔七年要認出一個連名字都變了的人,難度可想而知。

“謝謝楚總!”白亦澤深深地想楚墨鞠了一躬,飛快地離開了這個地方。

看着白亦澤離去,楚墨小心的把檢讨書收進了抽屜裏。

現在叫白亦澤是吧?既然被我找到,就別忘想再逃走。

更何況現在到了我的公司,你逃不掉了!

☆、小鬼

白亦澤踩着上班的點慢悠悠從家晃到了公司樓下,離上次交檢讨過去了好幾天,楚墨再也沒來找過他,平時的工作白亦澤也不會和楚墨接觸,雖說兩人在同一家公司,是上下級的關系,但平時在公司碰到楚墨一次都很困難。

那次打瞌睡被抓,就像是很平常的上司抓到工作不認真一樣,得了個寫檢讨的懲罰,既沒有扣工資,又沒記過處分,根本就沒傷筋動骨,不痛不癢的,而上司罰了就忘了。

白亦澤提心吊膽的過了兩天,連後路都給自己找好了,結果表明是他太多心了,于是逐漸回歸到了原來正常生活。

白亦澤知道為了保險,最好還是離開這間公司,徹底斷了他和楚墨有可能的一切關聯,防止發生意外被楚墨給糾出來。

可白亦澤不想換工作,畢竟在這間公司做了六年,和公司的同事混的很熟了,而且相處的很不錯。更何況他換工作必然要換地方住,當初他找了這份工作,重點是看在離輪回泉所在的小公園夠近,離他租住的地方也近,不論是白天上班還是晚上引靈,都非常的方便。辭職是簡單,但想再找一份這麽和他心意的工作,恐怕沒那麽容易。

身為引靈師有責任守護輪回泉的安全,他靈力低微,不敢離開輪回泉太遠,擔心有突發狀況來不及應對,辭職對白亦澤來說太麻煩了。

既然楚墨楚墨沒把他給認出來,他也沒必要去換工作,楚墨是他的頂頭上司不假,但他現在只不過是雲墨集團的一名小職員。楚墨作為雲墨集團最大的大老板,他倆中間差了好多個級別,白亦澤也從沒想過要往上爬,兩人之間的差距是巨大的,平時幾乎沒要打交道的地方。

不是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白亦澤決定在就楚墨的眼皮子底下呆着,萬一哪天楚墨心血來潮想要在臨泉市找他,他也能最快得到消息,有什麽風吹草動他就及時閃人。

白亦澤進入公司大樓看了看時間,離上班的點還剩七分鐘,足夠他乘電梯了。他們公司內部的規定,上班的點必須進到辦公室,不然一律算遲到。

白亦澤穿過大廳往電梯走去,比起從他身邊行色匆匆快步走過的公司職員來說,他悠閑太多了。

照白亦澤的思維,只要不遲到,掐着點去也沒什麽。

還沒走到電梯口,白亦澤就停住了,公司大廳中央站着一個小男孩,不停的向從他身邊經過的人問着些什麽,可從他身邊經過的人都不約而同的忽視了小男孩的存在,就像沒看到他一樣,徑直往電梯方向走。

白亦澤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小男孩是怎麽進來的,要知道他公司所在的這棟大樓已經被楚墨全部給買下來了,進出都需要雲墨集團的員工卡,門口又有好幾名保安守着,這個小男孩沒理由能進來,還站在大廳的顯眼處,這麽長時間都沒人理會。

很快白亦澤就發現了不對勁,下意識摸了摸眼睛,不由得的在心底罵的了一句,他忘了戴眼鏡,那個小男孩毫無疑問是個靈!

難怪今天出門時覺得怪怪的,白天不帶眼鏡出門,他沒有安全感。

快步走到小男孩身邊,小男孩正郁悶着沒人理他,見到有人向着他過來,欣喜地迎了上去,對着白亦澤說道,“終于有人理我了!”

白亦澤不想被人看出異樣,他沒有接話,視線和小男孩對上後,轉身就往電梯口邊的安全出口,也就是樓梯間那邊走去,示意小男孩跟上,小男孩只呆了一下,便機靈地跟了過去。

大家都趕着去簽到,全部擠在了電梯口等電梯,樓梯間根本不會有人,白亦澤也是看準了這點,才領着那個小男孩去樓梯間。

一邊走白亦澤一邊從自己的包裏翻出了眼鏡,拿到手上。

白亦澤的陰陽眼并不是天生的,而是成為引靈師之後才有的,在他人生的前十八年,他甚至連靈長什麽樣都不知道,白亦澤不理解,為什麽是他一個連陰陽眼都沒有,靈力幾乎不存在的人被選為引靈師,他曾經一度懷疑是不是哪裏搞錯了。

自從擁有了陰陽眼,白亦澤世界觀就像是被徹底颠覆了。

白亦澤之前十八年的人生,雖然清楚的知道有那麽個世界的存在,但他看不到,對他生活的影響微乎其微,誰會去在意那麽一堆根本就看不到的東西,即使你知道那是存在的。

成為了引靈師大大改變了白亦澤的生活,白天時不時能在他身邊冒出來兩個靈,又無法完全忽視掉,要知道生活在正常人中間,能看到這些東西就已經是異類了,你要是再表現出一些與衆不同的行為,別人只會把你當成怪物來看。

白亦澤對這突如其來的改變弄得适應不能,又不願意被人當做是異類,至少在白天他想過正常人的生活,靈什麽的晚上成為引靈師的時候就已經看夠了。為了讓白天的生活不受到影響,他特意弄了這麽一副眼鏡,鏡片是特質的,沒有度數,但戴上後看到的世界和常人沒什麽兩樣。

有句話說得對,眼不見為淨,只要看不到靈,靈就算飄到他眼前,他也不會有特別的反應,身邊的人更不會看出他有什麽不同。雖說眼鏡的樣式老了點,戴上去遮了半邊臉不說,人看上去甚至有幾分傻氣,可白亦澤不在乎,東西好用就行,還正好幫他省了不少麻煩。

白亦澤淡定地推開樓梯間的門,小男孩屁颠屁颠地跟了進去。

“到你該去的地方去,這裏不是你該呆的地方!”白亦澤順手關上門,對着小男孩嚴肅地說道。

“終于有人肯和我說話了!”小男孩完全沒理會白亦澤說了什麽,興奮的說道,“不知道為什麽剛才那些人都理我!”

小男孩滿是感動看着白亦澤,“大哥哥,你人真好,陪我玩吧!”

這回輪到白亦澤不淡定了,繃着的臉換成了不可思議,這下可真麻煩了,眼前的小男孩竟然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白亦澤有一種想要扶額的沖動,覺得今天一定會很倒黴,不然怎麽會一大早就撿到這麽個麻煩。

他對待靈的态度從來都是看不到的一律不管,引靈師主要是負責引渡,對于那些不好對付的靈有鬼差,真在陽間鬧出了大動靜,還有天師來收拾他們。而且引靈師也有規定,不得過問靈的私事,所以說白亦澤還真不需要事事親力親為,和靈有過多的接觸。

但現在這麽個靈被白亦澤撞到了,他就不能再袖手旁觀,至少要提醒一句。

靈在死後一般都能主動聚集到輪回泉邊,對于一個還以為自己是普通人,連自己已經死了都沒意識到的靈,你還能指望他自己去輪回泉?最麻煩的是這種靈無法被鬼差捉到。

他們會以人的姿态,迷茫地終日在陽世間游蕩,靈體本身陰氣就重,在陽世間呆的太久,特別是白天出現在陽光之下,十分損耗靈自身的靈氣,等他們意識到自己的狀态時,往往無法再通過輪回泉,只能煙消雲散。

況且這種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的靈,對人世間往往有着很深的執念,想要讓他們去輪回泉投胎轉世,也是一項不小的挑戰。

“小朋友。”白亦澤蹲了下來,降到了和小男孩同樣的高度,視線與之平行,換上和顏悅色的語氣,誘導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他當然不會直接告訴面前這個小孩,你已經死了,該上哪上哪去,別在陽世間瞎折騰。這樣冒然告知靈真相,一旦靈被吓到了,驚了魂,還指不定出什麽亂子,更何況他面前是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

“怎麽會在這裏?”白亦澤的話讓小男孩認真思考起來,“我清醒的時候就站在這棟大樓前面,看到許多人都在往這裏面走,我就跟着進來了,進來了後我又不知道往哪去,想找個人問問,但沒一個人願意和我說話。”

小男孩說着說着就覺得異常的委屈,聲音裏都帶着哭腔了,可憐兮兮的望着白亦澤,就好像一只被人遺棄的小狗。

白亦澤在心裏嘆了一口氣,那些人都看不到他,自然不會和他說話,今天要不是自己忘了戴眼鏡,一樣會忽略掉這個小男孩。

“那之前呢?”白亦澤放輕了語氣,小心翼翼地問道,“你還記不記得清醒以前的事情。”

他差不多能知道這個小男孩的身份了,會不知道自己已經死掉的靈,大多數都是發生意外事故的,意外來的太突然,他們沒有準備,成為靈的時候會選擇性遺忘掉死前一瞬間發現的事情。昨晚他家附近鬧哄哄的,圍了不少人,這個小男孩一定就是昨晚出的事。

“我記得我在家寫作業的。”小男孩擰着眉頭努力回憶,表情似乎很痛苦,“作業好多好多,我寫了很久才寫完…那時候已經很晚了,可爸爸媽媽卻還沒有回來,我只好自己上床睡覺…後來睡得迷迷糊糊的聽到有開門的聲音,我知道是爸爸媽媽回來了…于是想躲起來吓他們一跳,然後…我就爬上了我房間的窗臺,踩着防盜網躲到了窗子外面…”

小男孩說的斷斷續續,記憶似乎到這個地方就打止了,怎麽都想不起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白亦澤沒有出聲,這些事情他看的太多,但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惋惜。白亦澤看着小男孩半蹲在地上也不催促,讓他自己慢慢想。

“後來,後來不知怎麽地防盜網忽然松了,直接掉了下去!”小男孩慘白着臉,回憶起了他人生最後的那一幕,“我也跟着掉了下去。”

小男孩臉上露出難以掩飾的驚恐,喃喃地自己道出了真相,“我已經死了,被摔死了!”

白亦澤以沉默證實了小男孩的猜想,看着小男孩難以置信的樣子,忍不住開解道,“不用把事情想得太糟糕,你就當是一個新的開始。”

有些靈就是這樣無法接受自己死掉的事實,然後做出不理智的行動。

“我死了……”小男孩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無法自拔,可前一秒他還無比的沮喪,後一秒立即驚喜向白亦澤詢問道,“這是不是代表着我以後都不要寫作業了?”

白亦澤目瞪口呆看着小男孩突如其來的轉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循循善誘,“沒錯,以後都不要寫作業了。”

小孩子的思維果然不是他可以理解的,白亦澤忍着想要吐血的沖動,保持住了臉上和善的微笑,別的先不管,把小男孩哄住了再說。

“太好了!”聽了白亦澤的話,小男孩歡呼起來,“以後我就能盡情地玩了!”

“喂!回來!”白亦澤收起了笑容,嚴肅道,“你不能留在這裏!”

小男孩只顧着自己高興,哪裏還管白亦澤說了些什麽,興奮地笑鬧着穿牆而過,離開了白亦澤的視線範圍。

白亦澤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小男孩走掉,他就知道這個小鬼是個大麻煩,公司這麽大要找一個靈,是非常困難的事情,要是靈離開了公司就更難找到了。

“白亦澤你蹲在地上做什麽?”一個聲音從白亦澤身後傳來。

白亦澤還在懊惱着這個麻煩小鬼要如何解決,這個聲音立刻就讓他驚悚了,不用回頭他都知道,這個聲音的主人是楚墨。

☆、遲到了

由于公司的總部剛剛搬來臨泉,所以楚墨這幾天簡直忙得不可開交,沒辦法,至于暫時把白奕澤的事情放到了一邊,反正人都在他公司裏了,而且天天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工作,怎麽也不怕把人給看丢了.

不過雖是由于工作忙,沒時間和白亦澤進行“深入交流”,但是這并不代表楚墨什麽都沒做。在公司的這幾天時間,他可是在一直關注着白亦澤的一舉一動。明裏暗裏對白亦澤所有的情況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白亦澤以為順利逃過了一劫,楚墨沒有認出他來,所以并未刻意掩飾他生活中的一些小習慣。

楚墨對白亦澤了解的越多,也就越肯定自己絕沒有認錯人。

對于白亦澤天天踩着點來上班,楚墨自然也是看在眼裏的。按說如此不積極的工作态度,換做別的人,楚墨一定會衡量一下那人在公司的價值,然後重新考慮要不要讓他收拾包袱走人,不過換做白奕澤嘛——楚墨暗自摸着下巴郁悶,小澤就是小澤,就連每天掐着點從容進門打卡的樣子都讓他覺得可愛

楚墨太了解白亦澤了,或者說習慣一旦形成,就很難改變,即使換了個名字,僞裝了一下外貌,骨子裏的一些東西是無法改變的,他還是能憑着細節和感覺慢慢抽絲剝繭的,把他從人群中挖出來。

高中的時候白亦澤就是這樣,天天踩着點去學校,白亦澤的手表對着不是标準時間,而是學校上課鈴響的時間,并且是精确到了秒。

那時候他們學校有早讀,和現在白亦澤他們公司規定一樣,學校的規矩是早讀鈴響之前,只要沒進教室,就算是遲到。而白亦澤天天雷打不動的,在同學的早讀聲和班主任極其不滿目光的注視下,踩着早自習開始的鈴聲走進教室,前後誤差不會超過三秒鐘。

以至于後來在學校,白亦澤成了早自習鈴的另一個信號,那些在遲到邊緣的同學,在趕去教室的途中,只要在半路上看到白亦澤,心就能放到肚子裏,大家都知道,自己走在白亦澤的前面,就一定不會遲到。

班主任每天都要求同學們早點到,好好利用起早讀的時間多學習一會。因此對白亦澤踩着點到的行為相當不滿,但又不能和對待遲到的同學一樣,處罰白亦澤,因為白亦澤從來都沒有遲過到。所以班主任只能不痛不癢的訓斥白亦澤幾句,然後給予下口頭警告,讓白亦澤早點到教室,可白亦澤也就聽聽,事後依舊我行我素。

楚墨知道的很清楚,白亦澤時間掐的非常準,每天幾點起床,洗漱要用多久,從家到學校以致進教室需要幾分鐘,他把時間算精确了後排的滿滿當當,絕不浪費一分一秒。

高中三年白亦澤從來都沒遲到過。楚墨和白亦澤在一起後,也改了自己的作息,陪着白亦澤天天踩着鈴聲進教室,然後一起挨班主任的訓。

今天楚墨特意晚了很久才到公司,想的就是可以和白亦澤來個偶遇。在一個公司工作,上班前遇見本來就是稀疏平常的事情。

楚墨難得掐着點來公司一次,白亦澤也沒讓他失望,大老遠就看到白亦澤悠閑的走進公司大門,可惜楚墨停車耽誤了點時間,沒來得及在公司門口很“自然”碰到。

不等楚墨追上白亦澤,就看到他在大廳裏忽然改變了路線,一個人閃進了樓梯間。

楚墨覺得奇怪,立刻就跟了過去。

走到樓梯間門外,楚墨隐約聽到樓梯間裏傳來說話的聲音,公司大廳人來人往很是嘈雜,楚墨無法聽清說話的內容,但他可以肯定說話的人是白亦澤。

沒多想楚墨直接推門走了進去,白亦澤一個人背對着門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幹嘛。

“白亦澤你蹲在地上做什麽?”

白亦澤被這個聲音吓得打了個激靈,楚墨為什麽會出現已經不在他的思考範圍之內了,他無比慶幸自己是背對着樓梯間的門,而且還把眼鏡拿在了手上。

白亦澤用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速度戴上眼鏡,趕忙站了起來。

可能是蹲着不動時間有點長,也可能是站得太急,白亦澤身體一歪差點摔跤,楚墨眼疾手快地在後面扶了白亦澤一把,才避免了杯具的發生。

被楚墨抓扶着手肘,白亦澤的身體瞬間僵硬了,未免楚墨察覺自己的異樣,白亦澤趕緊轉身,臉上挂着見到上司應有的微笑,不着痕跡退後了兩步,跟楚墨拉開了距離。

“楚總,早上好!”

“早上好!”楚墨笑了笑,白亦澤自以為掩飾的好,但他身體明顯的僵硬,楚墨還是感覺到了,“你蹲在這裏做什麽?”

楚墨重複了一遍剛剛的問題。

“鞋帶松了,”白亦澤想都不想回到道,“我在系鞋帶。”

楚墨掃了一眼白亦澤的腳下,意味深長看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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